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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自己一出生所面对的身份,而是那份存在心底的心魔。你跨不过心魔,一辈子都会背负着这样一个沉重的担子走下去。”说到这里的时候,子书长离轻轻抿了下嘴,似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瑄儿,有的时候别太为难自己了,你越不在意,有些东西便没有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境。”
是啊!重要的心境啊!听到子书长离的这番话,白玉瑄有一瞬间的沉默,像是过了很久之后,白玉瑄才犹豫着问道:“那你的母妃……”话一出口白玉瑄其实就带着几分后悔了,可是问都问了,再不问全的……白玉瑄犹豫了。
而子书长离似乎是猜到了她要问什么,跟唠家常一样地细细解释着:“我母妃……呵,其实也算不上母妃,我娘亲身份不高,当年若不是遇到位贵人,想来她一辈子都是困在深宫中的可怜婢女吧。”
“贵人?”子书长离母亲的位份不高,这一点其实白玉瑄猜到了,可是就这样不高的位份居然还是遇到贵人之后的境地,想到这些,不由暗暗同情起来子书长离的母亲了。
子书长离似是能看透白玉瑄的心思一般,淡淡说道:“我娘亲原本是一名下等的粗使婢女,于单深宫里的下等婢女,一辈子都得守在深宫里,一直到死。本来我娘以为她的一生也会如此,可是却在那一年遇到一位贵人,只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娘的命运也算改变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子书长离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白玉瑄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扰。片刻的停顿之后,子书长离又接着说道:“娘亲最开始因为身份的关系,位份很低,也算是苦了一阵子吧。可是后来却因为一次宠幸而怀了我,也算是天降洪福了吧。自怀了我,一直到生下我,娘亲的位份相对宫里那些好出生的女人虽然说是低了些,可是相比大多数人,其实还算可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娘亲是个知足的人。她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那她现在呢?”白玉瑄不过就是顺着子书长离的话说下去,只是一问出口就觉得这话问得不太好。
而子书长离也并不介意,听了白玉瑄的话,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后,轻声应了一句:“过世了,早些年做粗活伤了身子,再加上生我的时候没养好。就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玉瑄在听到子书长离说到“就没了”三个字的时候,听到一种阴冷的甚至可以说咬牙切齿的意味。
本能之下,白玉瑄淡淡地反问了一句:“生病?还是被人陷害的?深宫那种地方比深宅可怕多了。”
“都有吧。”说完这三个字,子书长离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才小声问道:“你也来说说你的娘亲吧,就当两个可怜的人在一起怀念一下故人。”
“我娘?”听了子书长离的话,白玉瑄似是浅笑着反问了一句,之后才柔声说道:“她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除了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从来没见到过她严肃的模样。”
子书长离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白玉瑄的意思。而此时也算是全身心放松的白玉瑄在提到玉明涵的时候,眉眼都是暖的:“记忆里的娘亲总是温和的,哪怕府里那些女人说的话再难听,她都不会与之计较一二的,问她原因她也都是一笑带过。甚至说连哥哥的死,她都只是说那是哥哥没有这个福气,她不想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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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子书长离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白玉瑄抿着嘴唇,眉眼透着难掩的温柔继续说道:“娘亲总是说其实她从来没怨过什么,能守护着她想守护的人和物,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像我娘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呢?可是大家都这样说,娘亲从来不去反驳,我也便当做是吧。出身高贵又怎么样呢?卑微又怎么样?若是自己不努力,再高贵的身份也有落魄的一天。”
“你说的对,我娘亲其实也经常这样对我说,虽然入了父皇的后、宫,其实跟困在宫里一辈子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娘亲说这辈子最要感谢的一件事情,一个是当年的贵人,一个便是老天将我送到她身边。”像是呼应着白玉瑄一般,子书长离的声音清润中透着柔软,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虽然我娘身世成谜,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去打破什么,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定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白玉瑄低低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娘亲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却还是被有心之人透露了出去。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
“慢慢来,这幕后的黑手,总有一天会被揪出来的。瑄儿,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放下凡尘所有的牵绊给自己一个崭新的生活?”这句话子书长离问的极为小声,若是不细听白玉瑄都没有听到,可是此时屋子里便只有两个人。而且几乎是子书长离开口,白玉瑄的耳朵便本能地去接收子书长离所说的话,此时自然是听到了。
犹豫了一瞬间,白玉瑄这才轻声应道:“想过的。可是光想有什么用,有的时候我们活着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
“是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子书长离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之后,又轻声问了一句:“对于这次害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马梦竹如此有恃无恐,不外乎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若是她姐姐倒了,马家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者说马梦竹又算得了什么呢?”白玉瑄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叹了口气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可是她这个姐姐怕是很麻烦。”
“瑄儿仔细想一下,其实就不会觉得麻烦。其实后、宫跟后宅差不了太多。只要你仔细打算。总会想出适合的办法来,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呢。”子书长离突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之后还低低地轻笑出声。
“嗯。我明白。”白玉瑄淡淡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带着几分好奇的岔开了话题:“你们于单后、宫的位份跟宁国的一样吗?”
知道白玉瑄不想让自己出手帮助她报仇,子书长离也不介意她就这样岔开了话题,反倒是平静地应道:“没有像宁国这样麻烦,于单的后、宫中宫是国后,然后东西两宫之主是大妃,其次是仅次于大妃的庶妃,再然后算得上位份的就是夫人,夫人之下都是小主,只分得受宠跟不受宠的。没有高低之分。”
“比宁国简单,不过想来争斗也是越加厉害的吧。”位份少,争抢的人又多,仔细一想就能知道那些女人爬得有多艰难,再一想想子书长离的娘亲,白玉瑄心底不由暗下去一块,似是带着几分恍惚地问道:“那你娘亲呢?有没有受苦?”
“她最初因为后、宫争斗险些成了牺牲品,好在那位贵人出言相救,后来被父皇宠幸,但是因为出身不高便一直是个夫人以下没什么位份的小主。直到后来怀了我,娘亲才被父皇晋升为夫人,再后来就是我被父皇看重,这才追封已经过世的娘亲为庶妃。只是人都不在了,再给这些虚假的荣耀又有什么用呢?”听了白玉瑄的话,子书长离连半点不悦的气息都没有,只是极为仔细地跟白玉瑄解释着,甚至眉眼里都透着淡淡的暖。
其实这么多年哪怕是在落松他们几个近卫面前,子书长离都很少去提及自己的娘亲,不是因为其它的,只是当年自己娘亲那一场离奇的死亡,多多少少还是在几个人心里留下了阴影。
虽然早就查出了当年的黑手是谁,可是却到如今还没办法动手,落松几个人不敢提,子书长离也不想轻易去提。
如今跟白玉瑄这么一说,没来由地心头微微的带着几分难得的释怀。原来有些东西,到底还是自己难为了自己,子书长离一直在劝白玉瑄放下,却没想到一直都不肯放下的却是自己!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自娘亲过世的这个事实中走出来,甚至有的时候还能依稀地看到娘亲在自己面前淡淡地笑,那种笑透着微微的满足,看得子书长离了除了恍惚,再无其它神情。
如今跟白玉瑄一说,子书长离只觉得没来由的轻松,想到这些,子书长离又是低低一笑,没再说话。
而白玉瑄本来还是清醒着的,可是听着子书长离的笑声,折腾了一天的她居然就在子书长那清清浅浅的笑声中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许久未有回应,子书长离秉住呼吸听了一会白玉瑄的动静,在听到她只是睡过去的时候,心这才放了下来,搂着薄薄的被子带着几分知足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玉瑄醒得很早,有些习惯哪怕是重生这么久了,她还是没办法去改掉,虽然说这带着几分自我提醒的暗示在里面,可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因为习惯难改。
“醒这么早?天还早着怎么不多睡会?”白玉瑄起身的时候就看到精神还算是不错的子书长离早就换好了衣服就站在炕边上看着自己。
“你这是要出去?”连白玉米瑄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的时候,话语中淡淡的不舍之意。
而聪明如子书长离自然是听出来了,却并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让白玉瑄发现了尴尬,心底轻轻笑了笑后,面上却平静如常地说道:“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容易引起怀疑,我跟落松先回画坊,落雪留下来照顾你们。若是有事就遣了人去画坊找我,对了别让银杏过去,以防万一。”
这些不用子书长离提醒白玉瑄也是知道的,现在自己是个死人,银杏也是自然不可能这样出现,而现在她手里可以用的人,只有小软,桃花还有一个媚七七,可是能露面的也只有小软跟桃花。
看来人员短缺还真是个严重的问题,看到白玉瑄皱眉,子书长离淡淡一笑道:“不用为人少发愁,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让落雪先跟着你一段时间,我那边要是用人的话再让落雪离开。”
“谢谢。”本来白玉瑄是想拒绝的,可是再想想看如今两个人也算是朋友了吧,不管彼此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暂时还是友好的。而且经过昨天晚上的那一阵聊天,白玉瑄对于子书长离也算是多了一点了解吧,一个对母亲真正怀念的人,就算是恶人,也不会太坏吧。
“那我跟落松先回去,你凡事小心,有些事情如果顺路了我就帮你安排了,你想做什么都不急在这一时,你跟小软的伤养好了才是上上策。”子书长离生怕白玉瑄再一着急出了什么意外,事无巨细地嘱咐着。
“我知道,你放心,会仔细的。”对于这样的子书长离,白玉瑄还真的连一点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白玉瑄这样说,子书长离总算是放下心来,出了屋子招呼上落松两个人便无声的离开。他们一离开白玉瑄再想睡却总觉得不够安稳,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将衣服穿好,子书长离也算是仔细的人,这里本就是农家,衣服被子都是依着农家女的装扮布置的,虽然说打扮成农家姑娘的模样,白玉瑄还真不太习惯,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想以后都要隐在背后生活了,白玉瑄苦笑的同时居然还升起一种洒脱的轻松感。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是她之前憧憬的,只是因为仇恨如今却不得不暂时放弃。
“小姐起了,奴婢本来还想着你能多睡会呢。”正思量着呢,银杏便走了进来,只是她的称呼还是让白玉瑄微微眯了眯眼,住在农户里的怎么可能有个贵小姐呢?看来这个称呼怕是以后都得改一改了。
想到这里,白玉瑄收拾好坑上的被子轻声说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