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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想给她阿娘牵个对象呢,谁要柏原那个渣男啊。
所以说啊,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阿娘,都必要自制才好,情情爱爱什么的,小孩子新鲜也就罢了,她一把年纪的阿姨了,还是先安身立命罢。柏冉带着点怅然的想着,心间总有一股惆怅盘旋不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从骨血之中抽离而去。
“咱们回京。”柏冉淡淡吩咐。
凭栏啊了一声,君侯不找梦中之地了么?随即马上就下去准备了,想一出是一出是名士的特点啊,他家君侯真是越来越有这方面的风范了。他这做书童的也越来越难办事了。凭栏心中还有一头草泥马在咆哮,我是书童啊,我的工作是侍候书画笔墨,背书篓子,怎么现在好像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工作轨迹了,我还是不是书童了。
对于自己的职业属性不明,凭栏表示很迷茫。
他迷不迷茫,柏冉才不管他,只是用的顺手的人,没想着换罢了,能者多劳,一旦有一日凭栏不能适应,柏冉自会选新人来替他。
昨日忽然离京的临淄侯今日又忽然回来了。李绥、柏义辅等人忙跑到相府来求见,欲报告工作进程,昨日朝堂之上舌战激烈,今日亦是如此,只是双方都咬定了不肯放松,陈氏、谢氏有心相助,却被连先隆与赵王联手挤了出去。
连先隆与赵王还是很有手段的。柏氏众人也不是泥捏的,柏冉不在,他们也硬顶住了赵王以势压人,引经据典,据理力争。
柏冉一回府就先去了谢氏屋里。本是欲行请安,告知母亲她回来了,不想谢氏却给了她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昨日皇太后召我入宫,欲将你与襄城殿下早日完婚,我尚未答应,推说需报与老君侯知晓。”
柏冉一惊,面色便冷了下来:“不必理会,婚事能推则推,皇太后便是不满也不敢怎么样——陛下尚幼,需我们扶持,她必也顾忌的。”她要仗势欺人了。可恨这婚事是老皇帝定下的,不能退,不然何至如此麻烦。
谢氏见她神色不对,言语冷硬,便道:“襄城殿下明年便十四了,最迟十五及笄便要下降,推也推不了多迟,”她叹了口气,“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她嫁过来。”柏氏有她一人孤老一生还不够?
柏冉听到谢氏的叹息,冷硬的心也软了下来,此事襄城是最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先帝将她说与柏氏,柏氏没得选,她也一样。说起来自己无意中竟迁怒于她也是不该,襄城若是嫁过来,能怎么样呢?柏原再混到底与谢氏生下了她,令谢氏不致终生无望,而襄城……她能给她这个人的几乎没有。
“你且去忙,此事需与老君侯商议了再说。”谢氏语气缓和下来,见门外有婢子张望,想是府里有客,便催柏冉先顾着正事要紧。
柏冉对襄城有愧,一直都有愧,只是此时,因自己的算计和迁怒更达顶峰,她合眼不语,最终躬身一揖:“儿晚些再来。”
谢氏无意逼她做什么,那场婚事是迟早要来的。也不知老君侯去了琅琊选的嗣子如何了,早些找到,教导起来,也好早日替下阿冉。只是一人出仕,起点必不高,一步步累积资历,一阶一阶的升到一品,没有二三十年是不成的。
谢氏摇了摇头,当真不易。
☆、第41章 四十一
这面谢氏亲去厨下令人备下精细的饭食给柏冉送去,那边柏冉已在书斋见了李绥等人。
“连先隆说那苦主并非他那舅子打死的;乃是奴仆所为;刁奴欺人;主人不当受其累;至多只可判个御下不严,罚上百余金。柏据以‘奴仆同畜产’与他争辩,奴仆杀人如同主人持凶器;焉有怪罪凶器而纵凶手之理!”李绥将那日之事报与柏冉。
柏冉笑,这个柏据;倒是有几分能耐;他那时在柏府进学,主攻的便是律法;能说出这话来倒不奇怪;只是难得他能挺身而出,他此时不过皇帝身旁一名五品的中书舍人。中书舍人一职,职卑权重,天子近臣,皇帝每下诏书,必有中书舍人拟旨,皇帝有未决之事,偶也有问策,中书舍人还负责传召,祭祀等等事务,十分的要紧关键,皇帝身边有四位中书舍人,不论哪一个空出来,必是各家争破了头要将自己人顶上去的。
柏冉预知宫中事靠的是内宦,柏赞之知晓先帝从前许多事,就是柏据传的话。柏据在这位置上也有三年了,再给他半年,明年官员入京,便让他挪个地方去历练,去哪呢,还是找他来问问再行决断。
人才就要人尽其用么。“明日让柏据来,我有话说与他。”柏冉道,一旁便有人立即记了下来。
吩咐完这个,她方对众人道:“赵王与连先隆这是急了,京兆一职万不能让,至于其他,或可松一松手,狗急跳墙了反而不美。”
众人脸色各异,却仍都应了,听君侯之意,似乎是,不愿太快的便解决了赵王。
“赵王心中只会比我们更急,”李绥道,“陛下在位愈久,其位愈稳,如今龙朔军连先隆四中掌三,此为大忌,赵地还有士兵不知几何,那赵世子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样的情况,应当越干净利落的解决对方越好,拖着反易生事。
“就怕赵世子一心听命。”柏冉冷道,“如今天下大定,陛下以正统行事,赵王凭何起事?不足为患!”依旧是不愿下死手的模样。
众人不明白柏冉打的是什么主意,又闻她言语模糊,也不敢深问,见事情已毕了,看天色不早,便都告辞,预备回家再去琢磨柏冉话中之意。
话不能说得太透,尤其是有些话根本不能言传只可意会。柏冉起身道:“离家两日,竟堆积起了这许多公务,恕我还有事忙,便不送你们了。”
众人纷纷笑道:“岂敢岂敢。”
柏义辅想起柏冉出京的原因,耿直的问了句:“君侯可找到那人间仙境了?”
一说到人间仙境,柏冉就想到襄城,那般都能遇见,不可谓不是缘分,柏冉笑意滞了一下,众人见此,顿悟,想必是没找到,君侯怅然,这下戳到君侯伤心处了。柏义社忙拽着柏义辅道:“君侯且忙,我等告辞。”
柏冉点点头,待他们走了,方合眸沉思。
朝廷之事并非一蹴而就,即便她肯下死力对付赵王,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事的,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以柏氏之力为皇帝扫除障碍,她打算拖上四年五年,赵王争气点,拖上七年八年更好,将他消磨了,免得自己人损耗。到那时,皇帝亲政,她在这几年间将柏氏之中可用之人推上去,其他家族自也不会止步不前,朝廷又是另一番局面。皇帝迟早是要长大的,她也没有换一个主子的打算,那就要和皇帝打好关系,先帝以襄城衔接柏氏与皇家,一则令柏氏事新君以诚,二则也是为襄城找个好归宿,而柏氏也从这桩婚事获益良多,她与皇帝的关系拉近了,设若有一日皇帝与柏氏生嫌隙,皇帝不可能不考虑襄城的感受。
“还不够,还不够。”光靠感情维系的关系可以牢固强壮亦可顷刻崩塌,变数太大,非久安之法。柏冉喃喃自语,感情牵制有了,权力她也够用了,还剩道德可做文章,太傅太师太保三公为辅弼君王之职,乃是帝王之师,如今都还空着,太傅她是不想要的,太师……此时若有襄城相助周旋,便可容易的多。
想到这里,柏冉便暗自摇了摇头,刻意否决了请襄城相助这一捷径,还能有其他法子的,不要再去找她了。
柏冉提笔欲给柏赞之写信,忽然想到明日要见柏据,想了想便将笔放了下来。
柏冉草草用过晚饭便去了谢氏那里。婚礼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世家重礼法,这六礼一步不可省,全套做下来,也需得年余,最迟明年初,便该行动起来了,当真如谢氏所言,要推也推不了多久,推三推四的,反倒让人以为柏氏对襄城不满,坏人名声。
“说与阿翁知晓后,便请族老来办吧。”柏冉冷静下来后,条理分明的说了起来,“她日后是住公主府的,与我们也没什么大交集,各自过日子罢了。”
“没有夫妻分府而居的道理,皇太后欲闲置公主府,以侯府为起居之所。”谢氏道。
素来便是驸马随公主住在公主府的,柏冉身上有爵位,要住自己府邸也是勉强,公主若主动提出入住侯府,已是极顾及柏冉颜面。这是好意,却增多了她的麻烦,柏冉皱了皱眉:“皇太后却是很为殿下着想。”
谢氏看了她一眼:“皇太后说,这是襄城殿下自己的意思。”
柏冉愕然:“她这是要做什么?”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都花了好长时间,自然是还弄不懂襄城的心思。
谢氏也不知怎么说好,她是看出来了,往日襄城入府拜访,但凡说到柏冉,她总是犹为留心,谢氏总算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可这话却不好说,谢氏想了想:“她也是为你颜面计,这是好意,怪不到她。”
柏冉没有怪襄城的意思,她还不致于像那种“都怪你让我喜欢你,我恨你”之类的人,她就是觉得意外,以及自己计划被打破后的烦躁。
“却是不好安置了,若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恐生变数。”
她若要拒绝也不是拒绝不了,但这么一来,不管说辞多么冠冕堂皇,结果就摆在那,由不得人不认为是公主德行有亏。人家是好心好意,你却将别人的好意往外推,这不是结亲,是结仇。
以前柏冉兴许还真的能设法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不行了,关乎襄城,她总要多想一想,总要顾忌多一些,本就有愧,且能一错再错?在乎和不在乎,总是有差异的。
谢氏眼底越加幽深起来,她从未忧心过公主日后住哪的问题。住在哪有什么好忧心的?府上这般大的地方,柏冉若是不愿,谁还能强迫她与襄城亲密?如此浅显的问题,她却看不透,竟还觉得受掣肘,可见是关心则乱。柏冉对襄城,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淡定……
柏冉见谢氏没有说话,反而神色怪异的看着她,不禁如小时候那般摸了摸自己的脸,讷讷道:“阿娘怎这样看我?”
谢氏顿时心软如水,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只是看你竟要娶新妇了,叹时光荏苒罢了——此事你不必想了,说与你阿翁去头疼罢。”
谢氏发话,柏冉从不驳她,心里也觉得自己竟然不能将此事决断,也讪讪然,很是没滋味,她略有些不安的挪了□子,道:“儿明日便写书信。”
谢氏微笑颔首。
第二日,柏冉早朝后见了柏据。
“明年百官述职,我欲为你换个地方,你看想去哪里?”柏冉直言。
柏据想了想,也干脆利落道:“侄儿愿主一方之政。”
柏冉笑了:“你有大志向。”
“侄儿羞愧。”
柏冉摆摆手,忽然道:“赵王为国贼,我当如何应对?”
柏据一愣,显然没想到柏冉竟问他这个,他没有想多久,便条理分明道:“为陛下计,速战速决,为柏氏计,留着他,以防各方做大,亦可牵制柏氏,以免陛下心惊柏氏之势大。”思路清晰,几乎是脱口即来,想必心中早就有这想法了。
柏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意味的微微点了下头,而后不紧不慢的道:“还有半年,你在中书舍人这位置上,必要让陛下记住你,对你另眼相待。”皇帝记住一个人,他日后为官升迁皆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