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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这种不对等的爱情。
皇上疾步冲进慈宁宫时,他的奴才们居然都还没跟上,等吴良辅他们赶来跟进,皇上却沉色呵斥,把他们赶得远远的,随即又威严地命令随侍在太后与我身边的宫女通通出去,他冷峻的目光恨不得一干奴才全都消失,只留下我们三人。
殿门关紧,他的镇静倾刻消失无踪,惊惶完全占据了他,转眼判若两人,“皇额娘,刚得到奏报,七月十二日,逆贼郑成功亲拥战舰数千、贼众十余万登陆,攻犯江宁。城外连下八十三营,络绎不绝,安设大炮地雷,密布云梯,复造木栅。又于上江下江、以及江北等处分布贼艘,阻截要路。”
说着,皇上来到我跟前,拿起我身旁的茶碗,一口气喝光茶水,茶碗撒手落地,并非有意,而是他的手抖动不停。碎裂声中,他颓丧的声音恐慌奔泻,“皇额娘,江宁怕是保不住了,征讨西南,主力大军调走,再如何快马加鞭调兵遣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失去江宁要塞,江南一带很快就会落入此贼手中,他若再乘胜一路北上,岂不是要围上京城了吗?”
太后的惊惧并不亚于皇上,站立,呆滞,语不连贯,“怎么会?此逆贼,竟有如此本事?江宁的守军呢?江南的军队呢?都是吃素的?”
皇上惨淡苦笑,“眼见郑贼一路而上,有的降臣又再次背叛,投向郑贼,有些则是不抗击不投降悄然回避,这些个发誓要效忠我大清的投诚将士不过是墙头草,来回晃荡。朕这些年诚心待他们,一再推行‘满汉一体’,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候,居然会是这种局面。朕如此优待汉臣,究竟对不对?朕不分满汉,视所有百姓为朕的子民,发自内心的体恤,为何却又纷纷加入郑贼?朕这些年的呕心沥血,朕的天下一统,竟然经不住郑贼的这一回肆虐,为什么?”
转瞬间,太后愠色而起,“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何止是优待汉臣,你简直都快忘了自己是满人,忘了打下这大清江山的是我满清八旗铁骑。没错,入主中原,天下百姓皆为你的子民,可是我满蒙的尊贵就该不可动摇,只有自己的满蒙铁骑才是最可靠的军队。这些个汉臣到底有多少真心降清,可你却一再宽容,你相信他们,可他们却是顺风倒,谁得势他们就随谁转,昨天还跪在你跟前高喊‘万岁’,今日就能翻脸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现在,这些人的忠心几斤几两,你懂了吧?”
皇上踉跄后退,喃喃自语:“朕真的错了吗?屠戮只会让人恐惧,让人仇恨,却是不能收拢人心呀!朕想做一个贤明君主,宽待他们错了吗?”
扶住他,尽我最大的力量扶稳他,他眼中的失落如此无助,“皇上,快过去坐下,别着急!”
他茫然落座,我蹲在他身旁,心疼地看着他,他抓住我的手,依然颤抖,连带着我的手也跟着抖动,“墨兰,你告诉朕,朕是好皇上吗?”
坚定地点点头,“皇上一心为百姓着想,是好皇上。”
“郑贼能给他们什么?为什么还要追随于他?朕努力而为,积极开创,既是好皇上,为何还要倒戈相向?墨兰,这世上怕也只有你会认为朕是好皇上,也只有你相信朕的用心。”这次,他就连嘴唇都在哆嗦。
“妾妃陪在皇上身边,皇上的努力和苦心妾妃都看在眼里,皇上就是好皇帝。皇上不要气馁,妾妃坚信,大多百姓都会感激皇上的用心,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谁就是好皇帝!”这次,我反握住他的手,非常肯定地回答他,别的我不好说,但是这一点我十分明确。
“皇额娘,不管朕再怎么努力,中原百姓怕也还是不承认我这样的皇帝,也罢,朕不如退回盛京,让他们自己选他们自己想要的君主吧!”
忽地放开他的手,跪倒地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他怎能如此放纵自己掉入无尽绝望。
“混帐东西,孬种,哀家怎会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儿子!”
太后的怒斥吓坏了我,此时的太后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惊惶,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都能把慈宁宫瞬时化为灰烬。
皇上愤然站起,脸庞涨红,太后的斥责显然一下子驱走了他的哀怨。
“你给哀家听好了,你要回盛京,你自己滚回去,你要是有脸回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你就回去!哀家反正是没脸回去,别说是一个郑贼,就算是中原百姓全都反了,又如何?哀家就不信,我八旗清兵能打进来,还能退回去?哀家就坐守京城,等着他郑成功打进北京城来,他倒是来呀!”
太后的气势完全折服了我,皇上的双眼一直灼灼盯着太后,相互对视的母子俩均是横眉怒目、火冒三丈。
皇上突然一脚踹翻身后的椅子,怨恨沉重,“我是不成器,我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既如此,当初又为何绞尽脑汁把我推到皇位上,不如成全了多尔衮,他要入主中原,那就让他坐在紫禁城这把龙椅上,为所欲为就是。你们为何偏又把我卷进来,在我身上栓满掉线,想要什么就过来扯一把,告诉我该怎么做,护住你们的利益,又有谁知道我的这颗心是活的,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自己想要的!”
从他内心冲窜而出的怒吼不止是更加烧红他的脸,就连他的双目也变得赤红,雷嗔电怒的他转身而去撞开大门,冲将出去。
未曾顾及太后,我慌忙爬起,立刻跑出去,竭尽全力追上他,不顾一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跪在他身旁,我想留住他。
“皇上,太后说的只是气话,别往心里去。墨兰求皇上冷静下来,与太后从长计议。”
他依然怒气横生,“这才是皇额娘的真心话,墨兰,让朕去吧,一切自有皇额娘做主,轮不上朕。”
“您是皇上,除了您能做主,再无别人。皇上,您要去哪儿?”
“心里难受极了,朕要去南苑,脑子轰鸣作响,快要炸开了。”
他掰开我的双手,“墨兰,朕真的是无用之人吗?”不及我回话,他径直而去,徒留我独自跪在原地。
心痛地怅然跪倒在地,他去南苑,无非又是马上狂奔,纵情泄愤。他可知每次见他这样,我都担惊受怕,又心疼不已。此时此刻,我真气自己对这些茫然不知,郑成功到底会不会攻入北京,怎么在我脑子里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多想帮帮他。来到这个不熟悉的年代,而这个与我朝夕相对的男人对我来说从来就是谜团重重,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十章 江宁危机之御驾亲征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宫外情形如何不得而知,可后宫却是乱了套。风言风语刮起,皇上要退回盛京,怕是大多人要被抛下不管,别说是人心惶惶,简直都快搅成了一锅粥。
慈宁宫异常热闹,女主子们成群结队纷纷跑到太后跟前问长问短,就连我的承乾宫也一改往日的清宁,来客盈门,大家无非就是一再确认皇上的决定,如果真的要离开,谁也不愿意被扔下,那和自生自灭没什么两样。
虽说平日里大家对我恭敬有礼,可这时候大家对我却是倍加亲切,好言奉承不说,好礼也是热情相送,特别是临走时请求我的话都如同一辙,“皇贵妃,你人好心善,若是有什么消息,千万递个话,大家都是好姐妹,有难同当,行囊都早已收拾完毕,随时就可以出发。”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请求,我确实很无奈,好话我听着,好礼又都全部返回去。听从太后的指示,务必稳定后宫人心,所以一方面我挨个到各宫苦口婆心宽慰大家,一方面我带头做出表率,严禁承乾宫上下收拾行李,照常每日生活,不准讨论那些流长蜚短。
好不容易慌张的情绪稍有好转,太后与我都急切盼望皇上赶快回宫,如此更能安定众人之心。岂知人没回来,倒是一道圣旨先传来,皇上决定御驾亲征。此惊人之举惊住太后不说,同时也惊傻了我,他怎能转眼之间就从一个极端飞向了另一个极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从来就没有折衷吗?
眼前的太后仰天苦笑,“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退回盛京,窝囊,御驾亲征,狂妄,他能想到的就只是这些?哀家真是恨铁不成钢,祖宗的基业怎么就交到了他的手中?”
我与索玛姑姑扶住太后,“太后莫要生气,皇上性子是急了些,可跟前有众多大臣出谋划策,还有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待皇上冷静下来,自是知道如何退敌,相信皇上会处理好的。”
太后摇头,“墨兰,事到如今,就你还相信他,哀家简直都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
后宫又乱了,不是吗?先前还只是流言,如今却是圣旨,大家的紧张又开始此起彼伏地摇荡起来。这次我没有精力再跑来跑去安慰众人,我自己首先就失去了分寸。
太后的剖析句句压迫着我,扰得我心乱如麻。皇上御驾亲征,那就意味着他要带领手中的上三旗兵马离开京城,说不定还要分流驻守京城四周的下五旗将士。谁将坐镇京城代他监国?现有两位最具威望的亲王,简亲王济度及安亲王岳乐,太后一再摇头,挑不出来,亲王再不可轻易坐镇掌权,太后于此十分忌惮。
再者,皇上不在京中,群龙无首的京城落虚,莫说宗亲内部存有居心叵测,就连蠢蠢欲动的蒙古部落或是反清的匪寇亦可趁机作乱,他若是大获全胜赢了郑成功,回头却失去京城,孰重孰轻,难道掂量不出来?
坐守京城,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郑成功北进围上京城,可郑成功远道而来,兵困马乏,再者终归是乌合之众,人心不稳,而皇上内城是自己手握的精兵强将,京城四周的下五旗也随时听他调遣,京城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两军对垒,皇上的胜算已然显见。其实只要他静心思索,他肯定都能考虑到,不是吗?
皇上要回宫的消息传来,太后马不停蹄就赶去乾清宫等着,两人的碰面具体详情不知,但是第二天,皇上御驾亲征的布告竟然贴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太后颓丧地让我过去乾清宫劝劝他,可我人还未去,皇上就让任公公过来传话,他要和大臣们商议出征的事务,暂不见我,命我打理好后宫,免他后顾之忧。
太后接着动员王公、亲贵、重臣轮番前去劝说皇上,他不见我,我只得按下自己的忧虑,奔波于后宫的每个角落,安抚众人,表面镇定自如地告诉大家,皇上成竹在胸,即便御驾亲征,也必然是凯旋之师。
我从没见过如此坚持不懈积极劝说丝毫不放弃的母亲,我也从没见过如此顽固不化消极抵制丝毫不接受的儿子,今日,被太后请来前去劝说的居然是皇上向来敬重的乳母李氏。
手里做着针线活儿,可这心神却是不能集中,针尖扎进手指,一激灵,疼,出血,放入口中吸吮,转眼,心思却又跑到别处,然后好几次重复这个过程。
可怜的手指已是伤痕累累,我却一心挂念李氏。好歹是他时常惦念的奶娘,他常在我面前夸赞李氏,特别是睿王多尔衮摄政期间,太后与皇上被有意隔离,数月难得一见,李氏暗中通传消息,为母子俩保持联系,同时对皇上悉心照料,疼爱有加,故太后和皇上对李氏一直心存感谢。
昏厥的李氏被太监背到承乾宫时,着实吓坏了我,还好太医说只是受了惊吓。苏醒过来后,李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皇上他不听劝呀,从前老奴说的他总是听得进去,可今日他居然拔出宝剑怒劈御座,以示他亲征的决心,老奴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