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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平时就睡在这?”司马彦随着二人穿过长满枯草的院落,踮着脚跨进地面潮湿的小屋,指着屋中的唯一摆设——一米来宽的破木床,张嘴结舌。她现在终于知道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在这宫中,不论是何处,只有得宠才能待遇好。”海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小年纪却一脸的深沉。
“这也很好啊,虽然简陋了点,却很幽静,没事的时候偷一下懒,也没人发现。”樱儿比海棠乐观得多,很坦然地笑了笑。
“你们先去梳洗一下,我去把饭菜领来,顺便把彦儿姐姐的衣物取来。”樱儿把手中拿着的司马彦的包袱放在床头边,拿起一条半旧的枕巾拍打了一阵身上的尘土,才起身往外而去。
两顿合一的晚饭过后,三人坐在床上稍作休息。
“徐姑姑只给我们添了一床被子,这床这么小,两人还凑和,如今三人可怎么睡呀?”海棠拿起床上的半旧棉被预备铺床,却一脸的忧愁。
“是呀,哎哟,我的腰,该死的老巫婆,她这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嘛。”司马彦僵直地仰躺在木板床上,两手不停地捶打着腰部。刚才还不觉得,现在休息了一下,反而觉得浑身越来越酸疼。幸亏她以前常常做事,要是换作其他人,怕是早趴下了,没想到来这云彩国还会受这种苦。
“这里还有一块,就是刚刚吃饭用的。”樱儿俯下身子从床底下抽出刚刚塞进去的一块宽约60厘米的正方形木板,看向两人继续道,“我们把床板搬下来放到地上,拿这块拼着一起睡吧。”
“这么短半个身子都躺不下,要怎么睡呀。”海棠看了看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
“是呀。”司马彦也忙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摇着头。
“等等,我有办法。”忽然,司马彦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院门口,仰头看了一下后高兴地对海棠招呼道,“你来扶我一下,马上就有床板了。”
海棠将信将疑地来到院门口,在司马彦的吩咐下,扶着她攀上了倚墙而生的一株大树。却见她一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吃力地掰着院门上方的一块歪斜的牌匾。没一会儿,就见那匾额晃了一下后摇摇欲坠,又听司马彦大叫一声:“你们都站开点,床板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在确定下面没人后,司马彦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匾额用力一拉,“嗵”地一声,伴随着扬起的灰尘,一块宽大敦厚的空白红匾完整无缺地躺在院门口。
“怎么样?加上这块拼起来,三个人睡应该不成问题吧?”司马彦从一米来高的树杈上纵了下来,拍拍手上的灰,笑眯眯地对从泥土中抬起牌匾的樱儿二人说。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原本潮湿的小房间焕然一新。地上全被铺上了一层枯草,一张比原来宽得多的床被挪至中间最厚的枯草处,再加上木板本身的高度,潮气相对其它地方来说,要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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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看着极度疲惫睡得正香的司马彦,樱儿和海棠相视一笑,悄悄地照例早起,来到院中一角的井边打了水来准备漱洗。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趋渐近,随着“嗵”的一声巨响,本已吱扭作响的门板躺倒在地,差点光荣殉职。门口徐姑姑双手插腰地怒视着院中,气呼呼地叫道:“真是岂有此理!”
樱儿和海棠一愣,忙迎了上前,还未开口,却见徐姑姑甩开她们又快步走向小屋内,瞅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司马彦,气冲冲地几步上前抓着她身上的被子一掀,大吼道:“你个死奴才,以为到这来是享福的是吧?”
司马彦睡得正香,猛然觉得身上一轻,一股寒意袭来,接着耳膜一震,浑身打了一个颤,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待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徐姑姑小眼暴突变形扭曲的魔鬼脸,忽又闭起双眼。
几秒后,司马彦才慢吞吞地坐起,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抓过一旁的衣物,边穿边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徐姑姑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看到她的反应,徐姑姑越发地不满了,几乎是怒气冲天地再度大吼道:“你说,那些梦之花一夜之间每棵都变少了,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张公公看皇后娘娘待我好眼红,特意把你分到我这来,就是想让你来搞破坏,好让皇后娘娘责备于我。”
“这个姑姑可就冤枉我了。”司马彦套上浅绿宫衣,下床穿好鞋后,才站到徐姑姑的身前,一脸无辜兼万分痛心地望着她,“我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些花弄好,为的就是让它长得更好,将来花儿开得更艳。”
“哼,我可是侍弄了十几年的花儿,你诓谁呢?”徐姑姑怒意不改,冷笑道。
司马彦并不回答,弯腰抖开床上的被子,细心地一床一床叠好。在徐姑姑等得不耐烦,几乎要扳过她的身子再度呵斥时,才又缓缓而言:“统共就一碗饭,一个人吃还能凑和,但若是二三个人吃,徐姑姑你说能吃饱吗?”徐姑姑没心情听她闲扯,瞪了她一眼后欲开口再骂,司马彦却又再度开口,“这花也如同人一样,一个坑里花株太多会令它营养不良,使每株都长不好。我把密的花株拨弄掉一部分,剩下的不用再去抢肥料和水,反而会长得更快,将来开出的花儿还会更大。”
司马彦叠完最后一床被子,掸了掸破旧的床单上的草屑,斜眼看了一眼有几分赞同的徐姑姑,及时地堵住了她即将开口的话:“姑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奴婢斗胆,还不待姑姑吩咐,就率先把姑姑想做的事给做了,还请姑姑责罚。”说完还假惺惺地低下头,等着徐姑姑责骂。
徐姑姑一愕,又从其他三人的眼中明显看到:对方说得很有理,自己不但不应该责备她,反而应该好好地对她表扬一番。何况对方给自己留了那么好的一个坡,此时不顺坡下驴,还能干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本来是想今天让你们做的。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好了,那也省得我再去操那份心,不过,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擅作主张。”徐姑姑脸色惭惭地缓和,顺着司马彦的话头往下说。
“是,奴婢谨遵姑姑的教诲。”司马彦赶忙对着她欠了欠身。
“洗洗后赶紧去干活吧。”徐姑姑脸上恢复平静,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招手随行的小宫女回去,出院门的时候又顿住,探着头道,“樱儿,今天把那些大树的枯枝都剪掉。”
“是。”樱儿忙在房门口躬了躬身子,待确定她已经走远后,马上满面喜色地拉着司马彦说,“彦儿姐姐,你可真行,三两句话就让徐姑姑的怒气发不出来了。”
“是呀,是呀,若是换作平时,怕是咱们的这张床都被她掀翻了。”海棠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夸张地做了个掀床的动作,逗得司马彦和樱儿忍不住大笑。
064 雪下表演
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了一个上午,整个云彩国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被雪花落湿的梦韵园匾额下,一个着一身暗紫锦衣,戴着精致斗笠披着雪白狐毛大氅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对着身后佩剑的两名侍卫低声吩咐:“你们在这候着吧。”尔后便大步跨入园内,踱步欣赏着银装素裹下欲与雪花争艳的各色花儿。
忽然,伴着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一个婉转悦耳的女声传了来:“下吧,下吧,再下大点儿,我就可以和樱儿、海棠一起堆雪人啦。”
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一个稚嫩却带着几分幽冷的声音传来:“堆雪人有什么好玩的,彦儿姐姐难道忘了,这个时候你该为我们讲故事啦。”
“是啊,那个秋香到底有没有嫁给风流的唐伯虎呀?”又一个温婉的声音插了进来。
锦衣男子听到这儿,也带着几分好奇,身子顿住不动,侧着耳朵欲要听一听接下来的人该怎么回答。
“有情人终成眷属呗。”果然是他预料中的那个婉转悦耳的声音,只是她笑着说了一句后,却突然叹息了一声,接着便没了声音。锦衣男子越发好奇,循着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悄悄地走去。
还未到达,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尔后又是短暂的停歇。
这宫中竟有这样一位诗才出众的女子吗,自己怎么不知道?锦衣男子一番怔惊后再度往前走,终于透过低矮的灌木丛,看到前面的一棵雪松下背朝这边蹲着三人。却不想竟是三位着浅绿宫衣的小宫女,正戴着斗笠手拿铲子铲着什么。这让锦衣男子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宫女也能念出此等诗句来,于是便想看看到底是出自谁之口。只是此刻她们都未开口,锦衣男子一时竟不知道刚才的诗句是谁所念,不禁有些着急。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下眠。”这次锦衣男子听得真切,也看得仔细,发现声音出自中间那个稍胖点的宫女之口。
“都说唐伯虎风度翩翩、博学多才,却不知他是否如电影里演的一样风流多情,若是那样,秋香还真不应该嫁给他。”两句诗过后,婉转悦耳的声音又传入了锦衣男子的耳中。
“哈哈,若是有一个那样的风流才子要娶你,你还不嫁了?”她左侧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宫女笑着向她抛去一把雪。
司马彦也不示弱,身上的雪都没有拍掉,就抓起一把雪扔向左侧的海棠,大声笑着说:“别说他是个风流才子,就算他是个皇上,我都不嫁。一夫一妻是多么幸福的事呀,为什么要那么多的女人共侍一夫呢?”
锦衣男子听后颇感新奇,喃喃自语道:“一夫一妻?”咀嚼了一番后忽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何尝有女人真的愿意与人共享一夫呢,可命不由人呀。好了,好了,”温婉的声音响起,最右边的宫女抬起头看向左边,映入锦衣男子眼帘的是半张清秀却不出众的瘦脸。她笑了笑后再次说道,“彦儿姐姐,今天的故事可还没开始讲呢。你比我小时候见到的说书先生说得还好呢。”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司马彦哪。”司马彦立起身挺胸昂头,无比骄傲地拍了拍胸膛,由于她这一站正好锦衣男子能看到她侧面的半张胖嘟嘟的白脸。
锦衣男子倒也没太注意她的面容,反而是被她的举动所吸引。自己身边女子何其多,哪曾见过有人做这种与身份极不相称的动作的。不过,没想到女人做起这种动作时,也能现出几分豪情来。
“那我开始讲了。”司马彦弯着身子向着仰头等着她开口的樱儿和海棠鞠了一躬,样子极为可爱。
“哎呀,我都等得急死了。”左边的海棠有些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司马彦的腿,有些撒娇地对她说。
“话说,从前……”司马彦清了清嗓子后,开始了她入宫之后第五天的业余说书生涯,这也是三人苦中作乐的方式之一。
锦衣男子站在一株灌木后,入神地看着司马彦神采奕奕、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享受着她变幻莫测的诱人嗓音,连自己身上落满雪花也不自知。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司马彦两臂伸展,然后右手在前,左手背后向着两边的樱儿和海棠行了个十分绅士风味的礼。
“每次都这样,能不能多讲点呀,害我又要期待一天。”海棠嘟着一张嘴抬头望向司马彦。
“这是说书人的规矩,懂不懂?想听就好好干活,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吧。”司马彦弯下身子伸手刮了一下海棠的鼻子,大笑着说,却在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