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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诺伸手,柳安之提着酒入座。
无忧宫从来没有这么孤寂冷清过,这座被世人称作仙宫的琼楼玉宇,自打齐倾墨住进来之后,无忧宫便真的无忧无愁,仿佛只要她在这里,这里便是仙宫,无人世愁苦。
那株凌月花依然开得很好,在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只是赏花人将不在,瑾诺举杯,与凌月花一敬。
“你不是最讨厌做强迫齐倾墨的事情的?怎么这一次却引萧天离过去找到她?”柳安之自斟一杯酒,放在唇边却不喝。
“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强迫她,反而是她想做却不能做的。”瑾诺与他碰杯一笑,那样如清辉般的月光下,他笑起来像是自内而外的散发着柔光,似谪仙,如菩萨。
“你说,她还会跟萧天离走吗?”柳安之抬着酒杯望着外面的月光如银似霜,神色寂寥。
瑾诺已是第二杯:“人走不了,心却一直没离开过,柳安之,你着了道了,这么简单的事却想不明白。”
柳安之自嘲一笑,放下那杯未动过的清酒:“我是着了道。但总比你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却无能为力来的好。我宁愿走火入魔,看不清近在眼前的事实,糊涂懵懂地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不问前路不问缘由,瞎了眼死了心地跟着,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不离开,管他萧天离在不在。我知道这是执念,可我不想醒。但是瑾诺,你不行,你比我聪明,你承担的也比我多,你注定只能远望,而不该守护。可是你已经在拿整个宣遥国做赌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否认有齐倾墨的因素。瑾诺,真正着道的人是你。”
杯酒手中停,瑾诺不敢抬头应,只有微颤着的手指泄露了天机。
“瑾诺,你们三个都是聪明人,都比我聪明,可是你们在下一局拿天下苍生做赌注的豪棋,这一局若输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柳安之起身拂袖而去,一袭白衣在月光下,从始自终,世间唯他出尘不染。
那时与齐倾墨初识在神医馆的傲气神医柳安之,那个一脸冷气不肯向任何人低头的柳安之,跟着齐倾墨辗转三国浪迹天下的柳安之,唯一不曾变过的是他永远用最单纯的眼光去看这复杂的世界。
人若不贪心,便容易满足。柳安之不在乎天下归于谁手,也不在乎齐倾墨最后跟谁结百年之好,他只想在她身后守护着,正如她是圣女,他是守护者,不离一步,以命挡灾,他死,她都不能死。
这就是柳安之的全部,可怜的全部。
瑾诺弃杯执壶,酒水清亮入喉。
他知道,出了无忧宫往宫外左边那边街走三里路,会到双鸳湖,湖上有一只小船,船上有他以前替齐倾墨备下的薄毯,薄毯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心底里的爱人。
瑾诺怎么会没有私心,她恨不得齐倾墨永远不要记起萧天离,真的不想见萧天离。可是她眉间的愁眼里的忧,她为他担心为他着急的一举一动,瑾诺都一丝不落看在眼中。她放不下萧天离,不管萧天离负她多少回,伤她几百次,她始终放不下。
他想把齐倾墨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编织一场盛世华章的梦境,没有灾难没有痛苦,可那是齐倾墨啊,一只应该浴火展翅的凤凰怎么能变成金丝雀?不管他用尽多少力气,始终是留不住。
留不住,倒不如放手吧。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他知道这场脆弱的谎话再也编不下去,以骗不了齐倾墨,更骗不过自己。他只好亲手戳破这一场美如梦幻的泡沫,看它们裂碎在半空,缤纷热烈,残酷欢喜,流血庆祝。
温润如玉的瑾诺啊,他的笑容依然那般温暖慈悲,怜悯的眼神依然让人觉得亲切可靠,那一尊玉菩萨,始终含笑看着世人,谁都可以依赖他,谁都可以伤害他,他笑着宽容着接纳着一切,认真地做着最年轻的国主,保护着这一片最富饶的土地,最善良的子民,他是瑾诺啊,人们便觉得他不该有其它的模样。
他只能是瑾诺的模样。
你看当风拂开他脸上的笑容时,才能看清他笑容之下的悲伤面孔来。
他不是真的菩萨,他当然有喜怒哀乐,他会难过,会伤心,会痛苦,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用微笑来表达。
这是才是瑾诺,人们看不见的瑾诺。
☆、第331章 耳光真理
晨曦的光穿过云层,一道一道的光柱清晰可见地洒下来,昨夜被惊扰了鸳儿扑腾着翅膀游出来,荡碎了满湖金光,化作点点碎金浮在涟漪上。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萧天离与齐倾墨坐在船舟边上,两双腿悬在湖水里,不时划动一下,却是惊了一湖安逸的鱼儿,吓得它们四处逃散。
“这地儿可真够怪的,从来鸳鸯成双成对,这里却只见鸳不见鸯。”萧天离啧啧称奇道。
“宣遥国本来就是有他国闻所未闻之物才如此富庶,双鸳池的确是一奇景。”齐倾墨掬一捧湖水扬起来,语调带几分得色。
“知道你宣遥国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有钱有美人好了吧,我的公主?”萧天离伸出手指头捏住齐倾墨的鼻子笑说,逗得齐齐倾墨娇笑连连,挥着粉拳毫无威胁地敲打着萧天离的胸膛。
“知道我是公主还敢以下犯上,当心拿你问罪。”齐倾墨佯怒道,嘟着樱唇的样子太过迷人。
迷得萧天离一口咬上去:“好说我也是个太子,欺负的就是你这个公主。”
齐倾墨恼得直躲,拍着他的肩膀只喊“别闹”,忽然察觉到他真的不再凑过来,又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却看到萧天离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管我们的父辈发生过什么,都不能再分开我们,媳妇儿,我父皇犯下的错我会赎罪,只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离开我。”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将很多事说明白,关于临澜皇帝曾经对柳一男做的那些事,齐倾墨选择了沉默,她从来都不是善良大度的人,娘亲受的那些苦,自己遭的许多难,都是当年他和柳娆一手策划导致的,齐倾墨没那么容易原谅。
仇是一定要报的,等合适的时机。
相对无言,萧天离心中有些紧张,说到底,是他们萧家对不起这对母女,对不起宣遥叶族。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毕竟是你的父亲,所以我们相见真不如不见。”齐倾墨无能为力叹息一声。
萧天离却笑了一声:“不如不见,你这不是不报仇,而是明明在逼死我,他们可是个个都说我疯了。”
四目相接,金色光线流转两人之间,暧昧便无由端地升起来,情愫跟着阳光一起温柔地暗涌,两唇不知是怎么的就纠缠在了一起,轻咬,浅辄,交织,肆掠,霸道地占有,愉悦地颤栗,以及不安游走地双手。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无忧宫主吗,还仙子呢,白日宣淫,也敢妄尊仙女,明明是个淫娃荡妇!”
这大煞气氛的声音来自于岸上三人,细瞧了去,不是欧家兄妹三人是谁?而这般刻薄难听的话自然是欧珍雨说的了。
换了常人被谁这样恶语相向,要么大骂着回击要么羞愧得恨不能跳进湖水里躲起来,可船上的这二位哪里是普通人?
二人大大方方分开双唇,萧天离在快分开的时候还留恋地还轻点了下齐倾墨水润的唇瓣,两人这才坦坦荡荡地转过身来看着湖对岸三人,齐倾墨背靠在萧天离怀中,萧天离则双手环住她的腰姿,神色好生坦荡,好生自然,看着三人好像在问:“各位有何贵干?”
欧珍雨被他们两这幅不知廉耻视她为无物的态度气得一脸愤怒:“大胆,你身为无忧宫主,竟敢背着国主却做出次等不知羞耻的事情,我定要向国主禀告,把你这个贱人打入天牢!”
萧天离挠了挠下巴,颇是不解地问道:“她看上去怎么不象真的发怒,倒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喜色?”
齐倾墨三两句解释清楚了她与欧珍雨之间毫无意义的矛盾,想来欧珍雨以为自己想嫁给瑾诺做皇后,这次自己与萧天离“私会”被欧珍雨“捉奸”,她正好借题发挥,好生渲染夸张一番,让瑾诺治自己一个死罪,到那时还有谁跟她争她的瑾哥哥?齐倾墨懒懒地抬着下巴:“她着实令人厌烦得很。”
“怎么喜欢瑾诺的姑娘就这水准啊?啧啧啧,太不入流了,简直没法和你比。”萧天离故作深沉摇头叹息的样子简直贱到让人想抽他。
“瑾诺可不差,这个欧珍雨行事狠辣,若非因为欧家的关系我岂能留她至今?”齐倾墨白了他一眼,带几点撒娇的语气让萧天离十分受用,于是她话里对瑾诺的维护之意也被萧天离自动忽视掉了。
萧天离笑了笑,突然冲岸对面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对面那个,虽然你没人要,但也用不着自暴自弃对自己哥哥下手吧?”
他最近这损人欺人的本事真是越发见长了,一句话气到欧家三兄妹都恨不得吐血!
“哥哥,拿下他们,交由国主审问治罪!”欧珍雨气得小脚一剁地,恶狠狠地叫嚣到,仿佛已经看到了齐倾墨和她姘头的死期。
欧家兄弟一向宠爱欧珍雨,要不然也不会惯出她这等无法无天的性子来,此时见妹妹受贼人羞辱,不消欧珍雨说,他们也会提刀而上。
他们是欺准了齐倾墨二人的船飘在湖中央,四周无可迅速靠近的途径,竖劈着刀自岸上一跃而起,直直往船上杀来!
“媳妇儿,这可不是抓我们的架势,这是要杀人啊!”萧天离看着两把直下的寒刀,紧紧抱住齐倾墨的腰,头还枕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语带笑意:“那爷我就陪他们玩上一玩!”
两人的刀眼看着要杀到,萧天离右脚一勾,勾起放在旁边的竹篙,往湖面上一点,小舟一叶急急退,荡开一道银波划开在两侧,穿上二人毫发无伤,前来破船的欧家兄弟却是收力不住直直往湖水里掉了下去,扑腾起高高的水花,仓忙从水里冒出头来,头发乱七八糟挂在脸上,好不狼狈!
萧天离哈哈一笑,横腰抱起齐倾墨,
足尖一点水面,轻飘飘往岸上落去,微风携起两人的发,好一对璧人凌云而来,比起欧家兄弟的狼狈,他们可谓是说不出的出尘飘逸。
正好停到欧珍雨跟前,萧天离邪邪一笑,握着齐倾墨的手半刻也不肯松开,痞声说道:“远看不怎么样,近看就更不怎么样了,长成这样怎么还有脸跟我媳妇儿抢人?虽然抢的是别人,我也替比别人不值啊。”
“你放肆!竟敢口出狂言!”欧珍雨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气得除了叫骂着用身份压人外,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口。
他们并不知道萧天离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在这宣遥国,又有几个人能让欧珍雨害怕敬畏?所以态度语气极其盛气凌人,官家小姐的刁钻跋扈之气在她身上尽展无疑,年轻漂亮的脸上全是狠毒和戾气。
可惜萧天离也算不得什么优良世子,甚至带几分纨绔之气,压根就没想过要大度的原谅这小姑娘,反而是不屑的一声冷哼:“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大臣之女,如此跋扈无理,难怪嫁不出去!”
“你…你…”试问谁敢这般毫不留情的痛斥奚落欧珍雨,萧天离这话实在戳到欧珍雨痛处了。
“我们走吧。”没等欧珍雨再说什么,萧天离直接拉起齐倾墨径直从欧珍雨面前走过,未曾多看一眼,似乎她这等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入了也是脏了自己眼睛。
“你们给我站住!”欧珍雨自小跟着她两位兄长一起长大,手上花拳绣腿的功夫还是有些,但在萧天离面前就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