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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倾墨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并不觉得惊喜。
“倾墨,还是你有办法,竟然真的让相爷把姚梦赶了出去,三娘啊,特意给你挑了几样上好的饰品过,算是恭喜。”三夫人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拿首饰。
齐倾墨拿毛笔头挑了两下,看了一眼鹊应,鹊应接过首饰盒一样一样拿出来,边拿边说:“这个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但是这玉珠却不够通透,我记得府中有一只碧玉滕花点玉珠,那个玉珠倒是比这个质地好多了。”
说着她放入那玉珠簪,拿起一支步摇看了一番又说道:“这是绿雪含芳金步摇,显然这绿玉金线搭在一块极显俗气,而且这金都有些变形了,也不知道是谁戴久了不喜欢换下的,但上次倒是看到过有一只累丝修翅玉鸾步摇,这玉鸾步摇可要美多了,人戴着那真是一步一摇。”
“哦,还有这个捻金银丝拥福钗,这等成色,我家小姐这儿一抓一大把,都是看不上眼赏给我们这些下人的,三夫人怎么也好意思拿出来?”
鹊应口舌伶俐滔滔不绝,直说得三夫人额头冷汗直冒,拿着个绢巾擦不停,泠之继在一边看着憋笑憋得辛苦,暗想着原来鹊应也有这么犀利的时刻。
一样样点评完了这首饰盒里的几样东西,鹊应双手一伸,把盒子递到三夫人眼前:“三夫人,昨儿在宫里小姐遇险的时候,可没见你说一句话,这会儿想送东西弥补,也总该拿出点诚意吧?这些破烂玩意儿你拿过来哄谁呢?”
“是是是,鹊应姑娘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现在我们家倾墨,就该用最好的东西,我马上就去换。”三夫人抱着首饰盒就要走,却被齐倾墨叫住。
“不必了,说说姚梦是怎么被赶出相府的吧。”
“是五公子,五公子跟相爷说的,说什么以后免得被姚梦拖累之类的话。”三夫人这一回倒不敢贪功了,老老实实说出了实情。
“好了,你下去吧。”齐倾墨一直还看着桌上的帐薄,头也未抬。
鹊应加了一句:“三夫人别忘了我刚才跟您提起的那几样东西啊。”
三夫人赶紧应下逃也似地跑出去。
齐倾墨拿笔点了下鹊应的额头:“你真是越来越皮了。”
“我倒觉得鹊应做得挺对的,对这种就得这么治。”泠之继觉得看得蛮爽,果断支持鹊应。
鹊应吐着舌头一笑,极是可爱,而后说道:“没想到五公子这么快就行动了。”
“他当然行动得快,他一直等着我呢。”齐倾墨笑道。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鹊应问道。
齐倾墨放下笔说道:“姚家跟齐家早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势,齐治和齐宇现在巴不得把姚家早点从眼前抹净,所以在我给姚梦他们布局的时候,齐宇才没有从中作梗。他们应该是准备对姚家动手了,姚梦如果还待在相府,会对相府多有不利,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着把姚梦赶出去。”
鹊应听罢问道:“那他们这不算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小姐岂不是替他们铺了路了?”
齐倾墨笑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何不说是运筹帷幄呢?后面的事情我不用出手,他们也会替我做完,难道不好吗?”
鹊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说来也是,后面要对付姚家,仅凭小姐一人的话,的确还要再费一番工夫,如果让相爷和五公子出手,那就简单多了。”
突然泠之继弱弱地发言:“其实,我家爷也可以很简单地做到的。”
齐倾墨看了她一眼便沉默下来,继续提笔看着全无头绪的帐薄,聚精会神,鹊应提起砚台砚墨,对着泠之继做了个鬼脸,一时之间屋子再次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泠之继一个人在心底里焦急,齐小姐对自家爷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淡了,可该如何是好?
怎么可以让萧天离去做这些事?他之前参与的痕迹已经足够明显了,而且那封写满了绵绵情话的信封是他递到皇上手里的,如果再掺和进来,只怕皇帝就要有所警觉了,所以不如让相府跟姚家狗咬狗,他们在一边看着就够了。
她还指望着萧天离有朝一日能入主东宫,登上皇位,助她杀了萧天越呢。
对,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未过几日,陈贵人因染了顽疾无药可治,薨。
姚家因贪脏枉法,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入朝为仕。
☆、第124章 姚梦之死
流放那日天气格外晴朗,初入秋的日子微微吹着风,偶有一片枯叶吹落,齐倾墨接在手里,握着叶柄转了个圈,看着上面清晰的纹路,笑看着身戴枷锁,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如野草一般的姚梦:“母亲,我来给你送行。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
“齐倾墨,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姚梦哪怕到了现在仍自愤恨着,却从不想想是不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做鬼以后的事,还等母亲做了鬼再说吧。”齐倾墨全然不在意姚梦的恶言和诅咒,鬼?她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可怕的,“我今天来,是想问母亲一个问题。”
“呵,难道齐府七小姐还有问题要问我?”姚梦冷笑一声。
“我想问问,当年为什么你跟齐治要杀了我娘亲,我哥哥,还有我?”齐倾墨一字一句地问道,像是要让姚梦听清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为什么。
姚梦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齐倾墨:“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母亲你说呢?”齐倾墨看着姚梦的眼睛,她真的很想知道,是多狠毒的心肠才能对一个不足六岁的幼童下毒手。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处心积虑要害死我是不是?哈哈哈……我真是太蠢了,早该想到的,早该想的啊!齐倾墨,你怎么没有在那个时候就死掉!你早就该死!”姚梦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恶狠狠的咒骂着。
“母亲,你可知道,皇上已经赐一壶鸠酒给你们,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把这壶酒换掉,你说这个交易好不好?”齐倾墨拿过旁边的一个酒瓶,从里面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却带着剧毒。
姚梦退了两步,口中呐呐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皇上已经把姚家人流放边疆了,怎么可能还会赐毒酒?”
“此去边疆一路遥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你们在路上病死,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毕竟姚平做出那种事,皇上当然希望能永远让你们消失了。”齐倾墨边说边摇晃着酒瓶里的酒水,神色恬淡,似乎那里面装得不是能夺人性命的毒物,而是人间佳酿。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齐倾墨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年要杀你们的人不是我,是齐治,是齐治要杀了你们,不关我事!”求生是人的本能,尤其是姚梦这种人,更加怕死,所以拿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给她,就能换得她最深的秘密。
“齐治?父亲为什么要杀害我们呢?我们可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血脉,杀我们的原因呢?”齐倾墨清楚明白地记得,四夫人跟他说,是自己跟哥哥先落了水,母亲为了救他们才被人在湖水中拉住了腿,活生生在水中溺死的。
心底有些痛,难道她齐倾墨生下来,就该死吗?难道活该就是要遭人扼杀的命运吗?难道,她活着真的是个错误吗?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将她杀死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因为你跟你哥哥就是个野种!你们是野种!根本不是齐治的骨肉,你娘只是个戏子,嫁进府的时候已经怀了你们,齐治才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野种,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狗杂种!”姚梦呲牙裂嘴地说道,唾沫星子四处乱飞,神态丑陋至极,期冀在齐倾墨脸上看到什么崩溃的神色。
然后令她失望的是,齐倾墨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多问她半句。
“小姐。”
“齐小姐。”
鹊应跟泠之继追上来,她们不相信,面对这样惊天的消息,齐倾墨会毫无知觉,可是看着她却又的确毫无情绪起伏,似乎不关己事。
“泠之继,那杯毒酒给她喂下去。”齐倾墨平静自若地说道。
“哦。”泠之继实在摸不透齐倾墨的心思,但还是转身拿起酒杯卡着姚梦的嘴给她灌下去。
后面传来姚梦撕心裂肺的诅怨声:“齐倾墨你说过会救我的,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齐倾墨你会得到报应的!”
齐倾墨却置若罔闻,径直朝停马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都小跑起来,鹊应知道齐倾墨这样的情绪不对,一路跟着她,到最后却跟不上齐倾墨的脚步,只能在后面急得大哭“小姐等等我,小姐你等等我啊小姐。”
守在远处的萧遥和萧天离对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齐倾墨只说她有些话要单独问姚梦,怎么问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萧天离知道齐倾墨轻易不会有过激的举动,有什么事情也只会闷在心里不会让人看出来,可是看她此时的情绪,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全部积压在胸口,生生压着不肯发泄出来。
“不好。”萧天离诅骂一声,翻身上马向齐倾墨奔去。
前方的齐倾墨疯狂地挥动着马鞭,发出“啪啪”的声音,马儿吃痛跑得疯快,齐倾墨单薄的身子坐在马背上几乎要被颠下来。
“齐倾墨,你给我停下来!”萧天离奋力催赶着跨下的座骑,在后面紧追着齐倾墨,口中不停地大喊:“齐倾墨,齐倾墨你到底怎么了?”
可是前方的齐倾墨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只有姚梦恶毒的诅咒:“你这个野种,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她是个野种,她没有父亲,就因为生父不是齐治,害得娘亲和孪生的哥哥死于非命,她天生都就是有娘生没爹要的野种啊……
两边是急速倒退的树林,树上的鸟儿受了惊扑腾着飞起,齐倾墨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由着马儿带着她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不要未来,不要目标,什么也不要,只想就这么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的地方,不用再看那些人的嘴脸,不用再理会谁曾经对不起谁,不要去追究过去的年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
突然她的手微微一松,缰绳脱手而去,她身子微侧就要从马背上掉下去,却掉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那里面有她熟悉的味道,曾经在梦里回想起过。
耳边是那个人的骂声:“你想死吗?你就这么想死吗?那就一起死吧!”
萧天离疯了一样抱着她从马背上滚下来,她被萧天离紧紧裹在胸前,滚过柔软的草地,滚过硌人的碎石,滚过残留的树枝,背后一阵接了一阵的痛着,从高高的斜坡上一直滚落,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她就蜷缩在萧天离怀里,微微喘息,漫过她鼻尖熟悉的味道莫名让她觉得安心,于是她黯然合眼,只要一刹那,就一刹那,请允许她放纵一下,她不贪心,就只要这短短一刹啊。
萧天离的手臂紧紧圈着齐倾墨,用力得都有点发抖,紧闭的双眼久久不肯睁开,只怕一睁开眼前就是一场美梦,就算是再残酷的美梦,他也不愿醒过来。
至到星辰漫过天际,露水爬上草叶,还有夏末的蛙鸣声越发响亮,齐倾墨轻轻推了一下萧天离,萧天离下巴靠她的头上,微微摩挲了一下,微有些慵懒地“嘘”了一声:“别动。”
“萧天离。”
“嗯?”在萧天离的印象中,齐倾墨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