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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早早知道这个结局却还不得不奔向那里。
他忽然心生后悔。
容楚动了真怒,他对太史阑果真……
早知道不该……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容楚从他身边随意地走过,笑了笑。
“回去早点给自己准备棺木,你们东堂白山的乌铁木很好,结实,不怕将来你家主子掘你坟扒你尸骨。”
季将军给容楚这句恶毒的话激得脸色发青,坐倒在地,容楚早就不看他一眼,走入里间。
苏亚等人刚才已经冲了进来,现在将太史阑背了出来,容楚伸臂一拦。
苏亚惊讶地看着他。
容楚目光一垂,在太史阑手中看见那染血的半段钗子,他将钗子拿出,对东堂诸人一晃。
“太史阑把东西找到了。”
季将军默然,原本他还想抵赖,此刻却万念俱灰。
容楚目光一转,看看司空昱空空的手,问极东总督,“你藏的是什么东西?”
“一枚玉佩,我先前戴在腰上的,当着季将军的面取下藏入这里的。”极东总督进了里间,在众人目光下从板壁后拿出一枚玉佩,“还在这里。”
容楚看向季将军,和随后被扶过来的东堂亲王,“南齐,赢了。”
两人咬牙,腮帮上浮出青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容楚那眼神,此刻东堂再敢抵赖一句,他就敢立即杀人。
东堂沉默,胜负已定,容楚这才转身,看了看太史阑。他的手指在太史阑满面焦灰的脸上轻轻抚过,微微一声叹息。
苏亚垂下眼,明白他的心思……不让太史阑的辛苦白费。
此刻忙着救人,各自纷乱,没人记得当面敲定战果,如果给东堂就此浑水摸鱼,事后抵赖,南齐这边没了证据,太史阑的一番血战辛苦,就付诸流水。
这才是这个男人,最坚忍沉稳的心志体现,也是他对太史阑最大的体贴和理解。
所以只要他在,太史阑就能放心地晕。
太史阑这一晕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看见晚霞满天,艳红灼灼,还以为刚刚天亮。
身边有呼吸声,很近,瞬间让她想到昨夜黑暗里的喘息,扑上来的疯狂的司空昱……
她惊吓地霍然睁眼,身体却一动不动,手指慢慢地移向瓷枕……
身边呼吸忽然一停,随即一只手按住了她又想K人的狼爪。
一个声音带笑地响在她耳侧,“喂,你又想干什么?”
太史阑浑身骤然松弛。
她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但随即就换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喂,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身边人冷哼一声,太史阑一听这冷哼,就开始头痛。
这哼声,和某人前段时间傲娇状态时的语气很像啊。
那段时间他就是这样,用鼻音说话,用下巴做表情,走路像浮云,说话如吹风。
醋意嗖嗖的小风。
她头痛欲裂地回想了一下,恍然想起最后那一刻的状态……啊!哦!呀!原来如此。
不过太史阑这个人脑回路向来和别人不一样,想起来了也没什么表情,还是舒舒服服躺着,忽然道:“我毁容没有?”
容楚没说话,转头和隔壁的隔壁道:“你输了。”
又是一声不满的“哼”,来自于她的大头半路儿子。
景泰蓝在床里面爬起来,从床里的柜子里掏出他的瓷猪扑满,忧伤地上交了他存了好久的私房钱。
容楚将瓷猪扑满在手心里掂了掂,满意地一笑,“真是会过日子,南齐百姓日后有福了。”
景泰蓝垂头泫然欲泣,呜咽道:“麻麻你变了……”
容楚忽然提高声音对外头道:“不用听了!你们都输了!等下记得把钱交给周七!”
外头响起一片懊丧的叹息声,隐约沈梅花的声音大呼,“太史阑你咋忽然这么娘娘腔了……”
太史阑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两只,“你们打什么赌?”
容楚懒懒靠在床沿,道:“哦,我们打赌,景泰蓝说你醒来会先问他,我说你醒来会先问你自己的脸。外头那堆说你醒来会先问胜负。然后……你知道的。”
太史阑不说话了。
容楚把脸凑过来,眯着眼,用一种危险的表情瞧着她,道,“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太史阑推开他的脸,唇角一扯,不回答。
身上哪里都在痛,心却是软的,似泡在温而滑的水里,柔柔得让人想笑。
容楚就坐在她对面笑,黄昏光影里肌肤如玉眸子如星,散散地披着一袭轻绸内袍,乌黑的发垂在一线精致的锁骨边。
三分懒,七分魅,看见他,让人心都痒了。
他身边是垂头丧气的大脸猫,光着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蹬他,“坏人,坏人,骗子,骗子……”
太史阑慢慢地一笑。
刚才那一霎的可怕回忆,那一刻的黑暗挣扎,血色冲突,生死一线,烈火焚身……那无数让人心底发寒噩梦缠身的景象,忽然在这一刻的黄昏美人,稚童活泼的场景里被覆盖,渐渐消褪。
人世还是很美好的,值得她为生存拼命挣扎的。
只要有眼前这两个人在。
哪怕他们在对面捣乱,将她的床滚得乱七八糟。
她觉得累,闭上眼睛,身边容楚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你说我为什么会猜中?”
她闭着眼睛,撇嘴,“我该先问胜负的,不然问问景泰蓝吃了没有。”
“为什么没有问呢?”他在她耳边吹风,芝兰青桂的香。
她翻个身,背对他,不理。
唇角却有一抹浅浅的笑。
因为……因为现在有你了啊……
有了你,有了我在乎的人,我才懂得在乎自己的容颜。
太史阑的美,只想为一个人维持。
身边容楚也没再问,脸上一个微带得意的笑,舒舒服服地躺下,那头景泰蓝哭了一阵,瞧瞧那两个居然都睡了,轻手轻脚地把被容楚扔在一边的瓷猪扑满拿了回来,想了想,藏在床柜的另一头。
第346章 爱上他(3)
然后他拍拍手,也心满意足地睡了。
一张大床三个人,舒舒服服又睡了一觉,晚饭时才醒来。太史阑这次脑子才更清醒些,看看那个还赖在她床上的家伙,也不问那句“你为什么在我床上”了。
他一定回答“因为我也受伤了需要养伤。”
行动派太史阑唤人进来,在屋内重新放了一张软榻,被褥放好,然后准备起身。
舍不得她去睡软榻的容楚只好自己乖乖去睡了。
太史阑再次舒舒服服躺下来,对面容楚在床上滚了滚,满意地道:“我觉得这里也不错,看得更清楚。”
他眼角瞄啊瞄,太史阑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换了寝衣,是按照现代式样做的那种,有领子。
但她的衣服就算有领子也绝不会袒胸露乳,说到底容楚能看到的只不过是领口三角形的一块肌肤。
“这点就满足了?”她斜睨着他,充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顺手把领口往下拉,“要不要再瞧瞧?”
容楚眼睛一亮。
太史阑手一松,被子向上一提,“睡觉。”
容楚恨得牙痒……太史阑越来越女人,却也越来越会欺负他,无耻!非常无耻!
“别睡了,先吃。”苏亚带人进来摆饭,把太史阑扶起来。
太史阑看了看自己的伤,小臂被钗尖贯穿,伤口不大却深,在古代这种贯穿伤很容易得破伤风,不过伤口处理得很好,凭自己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烧伤也有,腰侧和腿部都已经裹上布条,目前的感觉是清凉的,没有太多的烧灼感,很明显用的药极好。
她摸摸腿,有点担心以后出现大面积疤痕,虽然在古代没什么露大腿的机会,可是留一身疤终究是遗憾的。
不过她记得当时自己身上已经冒出了火苗,为什么上身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看看放在一边的自己的衣服,外衣都没有,想必是烧坏了扔了,只剩下一件银白色的贴身小裘,就是容楚送的那件。
此刻那小裘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烧过的痕迹,太史阑若有所悟,看来是这小裘挡住了袭向她上身的火焰。
烧伤面积越大越深危险越大,这小裘也算救她一命。
“别太担心。”容楚道,“你衣服偏厚,又有阻挡,扑出去时身体的力量和被子的力量,将火苗几乎都压灭,如果不是你自己身上火油过多,根本不该有任何烧伤才对。”
他皱眉看了看那小裘,很遗憾当初自家老子为什么不再用点力气,把配套的裤子也找来送给他老娘?
太史阑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在意是因为容楚,容楚都不在意她还在意啥。
她想起容楚的伤,对他招手,“我瞧瞧你的伤。”
容楚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地一挥手表示“没什么”,立即殷勤地凑上来开始解衣服,“好,好。”
太史阑瞟他一眼……喂,瞧伤口你用得着连腰带都想解么?
暴露狂!
不过真看见容楚伤口她又不想骂他了。伤口已经包扎,不过还有殷然血迹,位置和心脏极近,只差几公分的样子,让人看了惊出一身冷汗来。
容楚眯着眼,微笑自得地对她道:“来,摸摸,本国公是不是很结实?”
太史阑瞪他一眼……流氓!
不过流氓的心思她也明白,玩笑不过是为了冲淡她的愧疚。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口,垂下眼。
“对不住。”
“就知道你要说这句没用的。”容楚轻轻揽了揽她,“你我之间需要这句话?这是你的错?”
太史阑不说话,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庆幸。
她庆幸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清醒,足够把持得住自己,才能在疤面人的操纵之下及时醒来,没有铸成大恨。
或者,这也是因为,对他足够……感情?
因为足够在乎他,记忆里镂刻了他的一切点滴,所以操纵状态才能及时摆脱?
是……爱上他了吗?
她心中忽然一震,觉得欢喜又觉得茫然,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让她的眼眶瞬间涨满,潮潮热热。
她在这一刻澎湃,不知是喜是忧。不知那漫过礁石的海水,是要带她领略这新鲜天地阔大云海,还是会将她最终没顶。
在这样起伏而陌生的情绪里,她听见头顶上那个家伙笑吟吟地道:“其实是小伤啊,好得很快的,嗯,如果你亲一亲,立刻就好了……”
太史阑啪一下把那流氓给推倒在床上。
天杀的!
坏气氛!
纠缠了一阵子两人才爬起来吃饭,两人都有伤,只能吃点清粥小菜,鸭腿猪肘什么的都便宜景泰蓝,这小子爱吃荤,太史阑总觉得他会是南齐历史上少见的精力充沛的君主,三岁就能啃掉半只猪肘,睡起觉来能睡七八个时辰,真是前程远大。
吃饭时容楚告诉她,东堂败了,亲王和季将军连夜回国,南齐这边现在欣喜若狂,极东总督连夜发了报喜折子,所有官员联名替她请功。
这次天授大比十分凶险,太史阑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太史阑挡了白皎雪的冰剑,在场官员大多非死即伤,可以说人人欠她救命之恩。所以不管内心情愿不情愿,从折威元帅开始打头,官员联名,直接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重赏。
“宗政惠会给我重赏?”太史阑冷笑。
“另外再加重赏赐是不可能的,但原先定下的赏格必然是要给你的。否则谁也不依。”容楚道,“她总得尊重大多数朝臣的意见,以免引起众怒。”
他微笑,给太史阑作揖,“恭喜大人,又将连升三级,你将是南齐朝廷有史以来升迁最快的第一异数。”
“恭喜国公。”太史阑给他作揖,“南齐得胜,地方光武营得以维持,一番心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