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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隆帝只是下一道旨意,在永嗔只是心里略烦乱,在底下吻合条件的女子身上——却是整个人生。
却说这金陵薛家正有这样一名少女。
薛家乃是皇商,现如今主母乃是寡母王氏。这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方五十上下,只有薛蟠一子。
这薛公子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些,遂致老大无成,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个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景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旧日的情分,户部挂个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
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时她父亲在日极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安慰母心,她便不以书字为念,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代劳。近因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这宝钗便在其中。
却说不巧她那浑哥哥薛蟠日前因买婢女,打死了原买主,他却浑然不以为意。恰有贾雨村就在金陵为官的,从中维持,胡乱判了,给薛蟠脱罪。
在路不记其日。那日已将入都,又听见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
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愁进京去有舅舅管辖,不能任意挥霍,如今升出去,可知天从人愿。”却拗不过母亲,只得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而来。
那时王夫人已知薛蟠官司一事亏贾雨村就中维持了,才放了心。又见哥哥升了边缺,正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略加寂寞。过了几日,忽家人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喜的王夫人忙带了人接到大厅上,将薛姨妈等接进去了。
姊妹们一朝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叙了一番契阔,又引着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又治席接风。王夫人原要留住,贾母也就遣人来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薛姨妈正欲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若另在外边,又恐纵性惹祸,遂忙应允。又私与王夫人说明:“一应日费供给,一概都免,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自便。从此后,薛家母女就在梨香院住了。
每日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便过来,或与贾母闲谈,或与王夫人相叙。宝钗日与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做针黹,倒也十分相安。
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一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把那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孙女儿倒且靠后了;再则自从黛玉来了,湘云竟是在贾府长住下来,这湘云原也是贾母极疼爱的。就是湘云黛玉二人的亲密友爱,也较别人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顺,似漆如胶。
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人都说黛玉不及。
宝钗入府那日,黛玉接了卫府夫人的帖子,与湘云一并往卫府赏花去了,并不曾见着宝钗。她自幼时得了那绿纸,在其上看了不知多少篇与自己有关的文章,里面篇篇都离不了“宝钗”此人。几乎每篇文章里,这宝钗总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且对里面的“黛玉”颇为不善。
这么三四年下来,黛玉对这“宝钗”已是好奇到了极点。
她与湘云在卫府住了数日,回府时已听雪雁抱怨,说“也不知哪里来的个宝姑娘,三五日光景,人人都说她比姑娘好了”。
湘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听说家里来了新姐妹,立时就闹着黛玉要过去拜访。
黛玉笑道:“你只管闹,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再不睡下,天都该亮了。你要瞧新姐姐,那一日见不了?薛姨妈她们就住在梨香院里,一晚不见还能给风刮走了不成?”
“好姐姐。”湘云抱着她胳膊撒娇,“我不过是心里好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
黛玉其实心中也好奇,只按捺着,与湘云吹灯歇下。
次日一早梳洗过了,俩姝携手往梨香院而去。
薛姨妈早往贾母处说话了,梨香院里只宝钗在。
湘云早起才听雪雁说了宝钗之事,心里为黛玉不平,因不许丫鬟传报,要悄悄去看一眼,那宝钗背人处难道也是挑不出一丝不妥来?
黛玉只抿嘴看她胡闹。
俩人悄悄进了屋里,直往里屋而去,只见里头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
湘云掀帘一步进去,黛玉随后而入,先就看见一位妙龄少女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髻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听到门口动静,那炕上少女抬脸看来,只见她生得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别有一番妩媚风流。
黛玉见了,心里纳罕,眼前这人竟全然是她想象中“宝钗”该有的模样。
何以吻合如斯?
宝钗已是迎上来,笑道:“这该是林家妹妹与史家妹妹了。”
湘云笑道:“你倒聪明——却说说哪个是哪个?”
宝钗笑道:“你这样爽利,自然是史家妹妹;穿红衣的这位妹妹……”她细细看着黛玉,知道这便是两淮御史独女、东宫亲赠过玉如意的林黛玉,笑叹道:“今日见了,方知世上原有这般神仙人物,你可是黛玉?”
宝钗望向黛玉眼睛,笑道:“我乳名宝钗,比你痴长两岁,如今十一。”
便命丫鬟莺儿去倒茶来。
黛玉笑道:“宝姐姐好,我和湘云今日才回府中,没能迎你……”
她俩正说话,湘云却是个安静不住的,她此时与宝钗对面站着,只闻一阵阵的香气,不知何味,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没闻过这味儿。”
宝钗道:“我最怕熏香。好好儿的衣裳,为什么熏它?”
湘云道:“那么着这是什么香呢?”宝钗想了想,说:“是了,是我早起吃了冷香丸的香气。”
湘云笑道:“什么‘冷香丸’,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呢。”
宝钗才知湘云个性,只笑道:“药也是混吃的?”说着看向黛玉,知两人中这是个妥帖些的。
黛玉听湘云歪缠宝钗,只抿着嘴儿笑,见宝钗看来,才道:“这妮子是个假小子,姐姐久了就知道了。不理她她尚有一车的话等着,若理她她更不知要如何是好了——我可有说错?”
“林姐姐哪里会说错?”湘云又抱着她胳膊,笑道:“我就是个话篓子,姐姐说得再对没有了。”
黛玉仍是抿着嘴儿笑,见丫鬟倒了茶来,捏了一杯递给湘云,“说了这许多,润润喉咙。”见湘云乖乖喝茶,望一眼宝钗,笑道:“这才得清静。”
宝钗也笑,心里纳罕,与这林姑娘初次见面,怎么瞧着对方竟像是戒备着她似的?究竟是这林姑娘生性如此,还是单对她如此?
这宝钗是个沉稳守拙的性子,看出蹊跷,只不问不露,与黛玉、湘云闲话说笑。湘云是个直肠子,闲谈间问道:“我听说姐姐这次上京是为了宫里选女官?”
她压低了声音,歪着脑袋道:“我听二嫂说,这次选女官,其实是要为十七殿下选妃呢。”
一句话说得宝钗面红过耳,黛玉也点着她额头嗔道:“一日大似一日了,说话还这样莽撞。”
“这有什么莽撞的?”湘云揉着额头,迷茫道:“我二叔像十七殿下这么大的时候,都成婚了——他如今要选妃,不是常理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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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秋杀
钗黛云三姝正在玩笑,却见薛姨妈回来了。黛、云二人忙上前见礼。
薛姨妈见了这对姿容出色的姐妹,喜得忙拉了手,“在金陵时候,就听夫人信里说府上有对姐妹花,小时候雪团儿似的可爱,及至大了,一个伶俐风流,一个率真可人——总算见着了。”又问道:“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就要丫鬟整治吃食来。
宝钗笑道:“妈,你这连问三样,不等人答,就吩咐下去了——想必是没打算听两位妹妹的意思。”她因与黛云二姝初次见面,虽然玩笑着,心里还掂量着,那湘云倒是没甚忌讳的,只是那黛玉瞧着是个心细的——倘若有不留心处,让她觉得被唐突了,反而不美。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并不在意,笑道:“偏你多心,我就没这些想头,你这两个妹妹再没这些想头。”见女儿穿着半旧的家常衣裳含笑站着,心里疼爱,摩挲着她脖颈慈爱问道:“今儿妈往府里去得早,倒没顾上你——早起时冷香丸可吃了?昨晚头风可好些了?”因细细问她早膳用了什么,又吃了几方药。
湘云浑不留心,早坐在案桌旁吃起丫鬟送上来的糕点果盘;黛玉与她挨着坐下,捻了两枚瓜子在指间,耳中却把薛姨妈的话一丝不漏都听进去了。
她欲待扭脸不看,却又耐不住,侧身坐着,余光中把薛姨妈与宝钗母女神态尽收眼底。
黛玉在贾府中四五年,因宝玉入了上书房,元春入了皇子府,底下众姐妹,没一个是与亲娘亲密的,倒也不觉如何。迎春亲娘早死,探春养在王夫人处,惜春更是从东府接过来的,湘云不必提——襁褓中便没了父母。
平日里倒不觉得,这回儿见了个与自己年岁相近、品格相当的宝钗,竟是头一回亲见旁人母女相处。
她母亲去时,黛玉已能记事,虽然她衣食无忧,然而没了母亲,到底是不一样的。从前在姑苏时,偶尔她心里不乐,林父不能察觉,其时她实在太小,还记得自己赌气闷在被子里悄悄流泪,想着若是母亲还在……
至来了贾府,虽然家中长辈姐妹待她都极好,然而到底是客居,日子久了难免有一二不顺心处。这“若是母亲还在……”的念头,黛玉动过几次,每每平添伤心,后来与湘云为伴,也渐渐大了,自己解劝,原以为好了。
谁知此刻见了薛姨妈关怀宝钗,黛玉竟是痴了,捻着那枚瓜子,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湘云吃得两腮鼓鼓,又挨近些,举了个桂花糕给她,“姐姐你尝尝这个,我记得你爱吃的……”
黛玉忙避过脸去,眨眼抖落睫毛上的泪珠,回身推了桂花糕,低声道:“明明是你自己爱吃,偏要拉上我做幌子。”
“好姐姐,你吃一个嘛——不然回头薛姨妈问起来,这一盘子都是我吃光的,岂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黛玉破涕为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