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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只有姐姐一个人?旁人呢?”别是被排挤了吧,身为主人家,可不能放任客人一个人呆着。
“她们呀,喜新厌旧,锤丸去了,我喜欢投壶,一直在这儿玩。”郑小娘子笑道:“妹妹不认识我吧?我是余姚郑家四房的女儿。”
“认识啊,两年前姐姐到主宅参加过宴会不是。我还记得姐姐一身白裙,飘然若仙。”图恩如今记忆力非凡,见过的人几乎过目不忘。
“啊,你记得啊。那可太丢脸了,第一次去你家,点心吃得干干净净,你怎么还记得呢。”郑小娘子丢了羽毛箭捂脸,这样的黑历史不用记得。
“那我算是遇到知音啦?我就喜欢做各色点心,姐姐爱吃,岂不是慧眼识珠?”图恩调皮眨眼。
“我头一次知道慧眼识珠是这么用的。”郑小娘子哭笑不得,“你累不累,要不要玩儿投壶。嗯,你会玩儿吗?要不要我教你?”
图恩年岁小,来参加宴会的几乎都是姐姐们。心思清正如郑小娘子,说话间不自觉带着照顾小妹妹的语气。
图恩笑着接过羽箭,投一个中一个,还表演了双手同时投进耳中,双贯。
啪啪啪啪,郑小娘子海豹似鼓掌,开心极了。“你怎么做到的,教我行不行?”
“好啊!”图恩站在一旁给她示范,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打发时间。
“妹妹技艺出众,以往怎么没见你参加宴会游乐。”
“家里给大祖母守孝,一直没出去赴宴,等以后还要郑姐姐领着我呢。”图恩笑得客气。
“好啊!我们一块玩儿。”郑小娘子拿帕子擦汗,捡起放在一旁的绢扇,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些点心吧。”
“好呢!”两人又约着去吃点心,摆在花厅的点心有绿豆糕、芙蓉酥、山药糕、豌豆黄,凑了红绿黄白四色,全是图恩山寨的。
“真漂亮!”郑小娘子捻起一块荷花酥,渐变红色一层层染在酥皮上,精致可爱。三两口吃完,郑小娘子叹道:“真好吃,阿恩,你心思怎么这样巧!”
“郑姐姐就别夸我啦!好吃多吃些。”图恩露出姨母笑,怪不得老人家都喜欢看儿孙饭量好,这大口吃饭的场景,看着就让人欢喜。
郑小娘子也不客气,每样点心都试了试,笑道:“让妹妹看笑话了。我就喜欢吃东西,她们都嫌我粗鲁,哎呀,粗鲁就粗鲁吧,反正我已经定亲了,不怕没人要。”
这话就更可爱了,才第二回见面,就把自己的心思往外透,真让人担心这个傻孩子。
“姐姐慎言,我们才见两回,不好说这些的。”
“没事儿。只看你做的这些点心,做的那线装套书,就知道你的人品,我早就听说过你,能和你做手帕交,开心呢。”郑小娘子一挥手,不确定道:“我们是手帕交吧?”
“当然!承蒙姐姐不弃,小妹荣幸着呢!”
今天来的小娘子,要么自矜身份,要么习惯使然,都文绉绉的说话,规行矩步,傲娇虽然可爱,但老祖母还是喜欢爽快人啊!图恩坐着陪郑家小娘子说了许久的话,才起身去招呼其他人。
大宴过后,郗家母女搬出来独居的消息众人也知晓了。郗道茂的织布坊,每月有千匹布的产出,听说最近还在研制织锦和绸缎。在这个布帛能当硬通货的时代,这就是他们会稽的石崇啊。谁也不会当面拆台,反而赞她潜心丝织,是女子楷模。
宴会过后送人回去,郑家小娘子点心吃多了又喝冰饮,拉肚子不能成行,图恩喜欢这个姑娘,干脆留她在宅子里小住。郑小娘子是跟着嫡支伯母来的,嫡支主母忙不迭把人留下。郑家才发家不到三代,是旁人口中的泥腿子,以郑家和郗家悬殊的家世,郑家主母巴不得呢!
然后,图恩收获了一个爽朗大气的好朋友。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刘家小娘子那样喜欢成为人群焦点的,有羊家小娘子那样喜爱炫耀才学的,也有郑家小娘子这样热衷吃喝玩乐,准备咸鱼一生的。
客院,贴身嬷嬷道:“小娘子留得好,老奴都打听过了,她已入了郗家族谱,是正经郗家小娘子。郗家虽不能于王家高门相比,但也是咱们郑家望尘莫及的。再说,难道王家还能真不管她吗?”
“文媪,别说这些,我交朋友难道看出身吗?”
“好,好,不看出身,那就看品行。今日大宴,老奴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刘家小娘子高傲、羊家小娘子要强,难得郗小娘子这样出身与才干,却愿意退一步。不论那些小娘子怎么言语刺激,都是从容姿态。这才是老成稳重之人啊!以郗小娘子的才气,把风头全占了也不是难事。可那有什么意思?都是来赴宴的,宾客愉悦才是要紧。郗小娘子忍得、让得,这样不紧不慢、张弛有度,谁不高看一眼。小娘子等着瞧吧,今日赴宴的主母们都是耳聪目明的,日后郗小娘子的婚事只高不低。”
“文媪!你又来了,一件事非要拆开揉碎说出一二三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谁还往深里想,过了就过了。一天我说这么多话,到晚上都一句一句翻出来想一遍,我又不是牛!”郑小娘子不耐烦。
“好吧,好吧,小娘子不愿听老奴就不说了,咱们住在郗家也就几天的事儿,小娘子多与郗家小娘子交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睡吧。”文媪无奈放自己心大的小娘子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郑小娘子早早起床,在旁人家里做客,不好睡到日上三竿。
郑小娘子梳洗打扮停当,不过卯时三刻。她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走出客居小院,郗家奴仆女婢廊上掸灰、院中洗地,已经忙碌起来。走到图恩的院子,却发现她起得更早,一身劲装,刚出院外回来。
两人在门口遇上,郑小娘子笑道:“郗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是去哪儿啦?”
“散步去了。郑姐姐屋里坐。”图恩把郑小娘子让进屋里,吩咐人上茶点。
“这么早?你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吧?”
“刚好天亮。郑姐姐有所不知,我大祖父、祖父笃信天师道,道家认为清晨天将亮未亮之时,天地自有一股元气,趁着时人未醒,活络身体,吸收元气,对身体有好处。”图恩笑着解释。
“真的吗?那我明天也早早起来吸收元气吧。”元气?那是什么气?
图恩扑哧一笑,“那是他们的说法。不过我猜大约是长辈们想看一天最新鲜的风景,嫌晚了人多闹得慌。”
郑小娘子也跟着笑。
药师奉上茶点,此时的茶是团茶,加了诸多昂贵辛香料的,再配两碟点心,早饭都省了。
郑小娘子很习惯这样的生活,端起抿了一口,笑赞她家婢女手艺好。侧身却见图恩碗里装的是白水,惊讶:“郗妹妹怎么只喝白水?”郗家也没到忍嘴待客的地步啊?
“郑姐姐别误会,我有心疾,不能喝太浓烈的茶饮,一向只喝白水的。”
“完全看不出来,你投壶那么厉害!”郑小娘子上下打量她,歉意道,“我昨天不该拉着你玩儿那么久的。”
“只是心疾,好好保养,也能长命百岁。若是处处小心翼翼,这不能做、那不能干,还不如当场睡倒。”
“嗯嗯,妹妹豁达。”
“姐姐稍坐,我家早膳辰时开饭,若是饿了先用些茶点,昨日大宴今日还有许多收尾的事情,厨下忙不过来,怠慢姐姐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留下来已经很打扰了,客随主便,万万不要为我单独做什么。”郑小娘子也很客气,然后好奇问道:“现在才卯时三刻,中间妹妹做什么?我没有打探的意思,就是单纯问问。”
“姐姐说笑了,这有什么不能问的。看书啊,我从祖父那里借了几本书,闲来无事翻翻看。”图恩见她一脸敬谢不敏,心想这和我一样是个学渣,安慰道:“姐姐若是不想看书,我那里各类乐器都有,可以拨弄着玩儿。”
嗯,脸色简直发青了,图恩心里好笑,道:“我有三位贴身女婢,去病、延年、药师,各有绝技,她们早上也是要晨练的,不如请妹妹一观。”
“好!”这个好,终于不用自己下场丢脸了。
图恩带着郑家小娘子到了花园,去病、延年换了劲装,药师却拿了一个似琵琶又不像琵琶的乐器坐在旁边。
“药师是我的大管家,性情安静,最喜音律,世上大多乐器她都能拨弄一二,最爱的却是这个。姐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知,听大祖父说,这是当年阮籍阮仲容所制,赠送给先祖,不为世人所知,就叫它阮吧。弹拨方法也是药师自己钻研的,姐姐听一听。”图恩有指着园中站定的去病延年,“她们善舞剑。”
不用多介绍,两位女婢手持宝剑、亭亭玉立站在场中。药师琴弦一响,两人就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宝剑不是装饰那种宝剑,而是闪着寒光开了刃的真家伙,随着琴声高昂而激越,随着琴声和缓而低沉,是舞剑、更是剑舞。
一曲终了,郑小娘子海豹似巴巴掌又响起来:“真厉害啊!”
“姐姐喜欢,就看她们晨练吧,每日大约要练上半个时辰。”
然后郑小娘子就沉浸在舞剑中了,她从小的娱乐活动从未接触过舞剑,简直一见钟情。看得多了,她也想学,回头想和郗妹妹求一求,却见她左手持书,右手捉笔,认真看书。精彩的剑舞就在一丈开外的地方,琴声不绝于耳,她却只沉浸在书中。不知看到什么精彩的,提笔在上面标注两句,这打岔的功夫,才发现自己看她。
“郑姐姐累了吗?”图恩问道。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你能才名传扬天下,不是没有原因了,歌舞不入你的耳啊。”
图恩这次不瞎谦虚,正色道:“但凡想要做成一件事,专注是必须的。我天资不如人,后天就要更加专注。我见过很多天姿非凡的人,比我聪明、比我漂亮,偏偏比我努力,我又有什么资格不加倍努力呢?”
“药师……”图恩招手让药师过来,拉过她的手给郑小娘子看:“药师是我的贴身婢女,咱们这样的人家,婢女比小门小户的娘子都金贵,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可自从练琴之后,姐姐瞧她的手,按弦的左手指腹上全是老茧,拨弦的右手,指甲不知劈过多少次,弄得鲜血淋漓。后来无法只能磨了玳瑁片代替,绑玳瑁片也缠得指尖充血。”
“药师,和郑姐姐说一说平日怎么安排。”
“是。主母、小娘子慈悲,允奴婢修习琴艺。早上卯时起身,跟随小娘子锻炼半个时辰。卯时三刻练琴,辰时用膳,尔后盘点昨日事务,安排今日院中事务,为小娘子整理库房、登记来往信函物品。直到午时用饭,尔后到酉时一直练琴。”
“你每天练四个时辰的琴啊。”郑小娘子惊叹。
“她还少说了呢,中午我们都歇午觉,她自己跑到僻静的小花园练琴。晚膳过后,她还要再练一个时辰。琴弦曲谱都烂熟于心,无需灯火,只要不打扰人,夜里也弹。”图恩没有藏私,道:“就是这样专注和努力,她才能摸索出阮的用法,先贤已远,除了手中乐器,又有什么能寄托追思呢?”
“是主家宽宏。主母教奴婢们识字,小娘子允奴婢习琴。”药师却很本分,她容貌秀美,在世家做婢女,常为自身担忧。可小娘子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