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屏风后的人一言不发。
忽然,从门外跌进来一个人。
“纪乃!你怎么会在这里!”
“义贼先生,你已经很多年没叫过我这个名字了。我都不知道,你为了救我,答应了这种要求。”毛倡妓抱紧了首无,“你应该告诉我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体的。”
“如果是刚认识时,我会不假思索的下杀手,哪怕我并不是鲤伴的对手。但是现在……虽然他已经死去,让我亵渎兄弟的遗体……这种事,我宁死也不会做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义贼大人。为了穷苦人死掉的义贼大人啊。”
春风吹进来无数粉色的花瓣,硬生生把死别的场景演绎的美轮美奂。
“够了。”屏风后的人不耐的说,“滚吧。”
首无和毛倡妓迟疑不决。
“别让我说第二次。”
梓弓,引见驰见,不来者不来,来者来其乎奈何,不来者来者其乎。
“风犹且恋亦可怜,待得风来更何愿。鲤伴,抱歉……”
“山吹……”
“我不能和你一起看明年的樱花了。”
“山吹。”
“嗯?”
“我一直没有看樱花,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看的一直都是……”
“白银大人。为什么我会对您这么熟悉呢?”
“人在樱花树下,都不会陌生的嘛。”
__
约是千年前。
日本的平安朝,是光华与暧昧并存,人与妖鬼杂相共处的时代。
那是极为骇人的月光。月光苍白又鲜艳,连人的灵魂似乎也会被夺走。
“倘若站在这月光中,恐怕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会发狂,变成非人之物。”安倍晴明道。
从西对屋望向庭院,可见在风中摇曳的芒草,地面几乎全罩着秋天野草。宛如望着秋季原野。
他再度轻笑,不见一丝戾气,“听说,人在月光中会显现魔性。”
安倍晴明伸手取起搁在一旁的笙。
“我来吹笙吧。”
“若笙音象征自天上射下的阳光,那么,笙音应该也能召唤神……”他低语,继而双唇含着吹嘴。音色滑出。那音色仿佛自男子双手捧住的笙中飞出一只凤凰,轻飘飘地在檐下月光中起舞般。相传“笙”是依照凤凰合起翅膀的形象设计而成。此刻,犹如男子将那凤凰化为音色,放其飞至天空。
笙音在月光中烁烁飞舞。凤凰在月光中袅袅上升。那光景仿佛梦境。笙音裹着月光,月光裹着笙音。
一座华美的宅院。
精致的被褥里,有名女子仰躺于上。女子紧皱眉头,闭着双眼,痛苦地扭动身子,不时发出□□。女子枕边搁着一座灯台,其上点着灯火。
“似乎……被什么妖物附身了……”身穿白色狩衣的年轻男子平静地答。
光源君传唤和尚和阴阳师来进行加持祈祷仪式,却完全不见效。妻子比光源君大四岁。光源君在十二岁举行了元服礼,同年便娶葵之上为妻。十年过去,光源君现今是二十二岁,葵之上已经二十六岁。令光源君忧心的是,葵之上在婚后第九年,好容易才怀了孕。此刻卧病在床的葵之上,腹中怀着光源君的孩子。他绝不能让这次的附身事件影响到腹中胎儿。
“这不是普通病症。”
“有某物附在她身上。”
和尚与阴阳师均异口同声如此说。
然而,没有人能祓除。有时看似已经祓除了,却都是迷神,附在葵之上体内的主体毫无被祓除的迹象。
“这是极为恶毒之物……”众阴阳师都如此说。
五天前,光源君请来高野山的高僧进行祓除仪式,但到了今天,也只出现一名迷神而已,状况几乎毫无变化。光源君闭眼默思,灯火不知何时已灭,房内只剩火炉中的护摩木炭火,通红发亮得宛如正在诡异地呼吸着。
“邪教和尚也好,左道旁门的阴阳师也好,你去找灵力高超的人来……”光源君道。
阴阳寮的阴阳师归朝廷所属,而法师阴阳师则类似民间阴阳师。
最负盛名的自然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其人的真实情形到底如何,认真思量,实在是无从捉摸。这确实有趣。从某种意义上讲,正因其难以捕捉,在讲述平安朝这一独特的时代时,他可以说是位于时代中心的最适当的人选。
平安时代,一个风雅别致而又蒙昧黑暗的时代。鬼魅也好,世人也好,灵异也罢,都在同样的黑暗中呼吸。当时人们还深信,在建筑物及路口的阴暗处,就存在着鬼魅与幽灵。
在这平安时代,打个比方来说,安倍晴明就是那黑暗中悄然散发的光华,是在昏冥之中呼吸的、似有若无的金色之光。
鬼魅也罢,幽灵也罢,世人也罢,都屏息凝视……从黑暗中抬头望去,天际浮现出一轮清澈的蓝月亮,月亮旁边有一片云彩飘浮着,闪烁着光华。
这轮明月。
明月的清辉。
或者那银色的云朵。
就是安倍晴明。
“晴明,光源君那儿,你想好怎么办了?”
博雅说着,进了破房子的门。晦暗的房间,有半间是泥地,有个炉灶,靠里面半间有木地板。强烈的光线从窗户射进来,另一边的板壁上,仿佛悬挂着一块红布,形状和窗户一样。还有几线阳光从板壁的空隙射入房中。空气中微微有一丝血腥味。
板间里躺着一个法师打扮的男子,右肘支在地板上,右掌托腮躺着,正面向着晴明和博雅。他头发乱糟糟。男子面前放着一个酒瓶和一个有缺口的陶碗。酒味弥漫室内。
“博雅,你来啦。”
那男子照旧躺着说道。
“久违了,道满大人……”晴明说道,红唇上略带一丝笑意。
在平安京,芦屋道满是与晴明齐名、在京城里广为人知的阴阳师。播磨国有贺茂家、安倍家之外的阴阳师集团,论到来自播磨国的阴阳师,芦屋道满是最出名的。自古以来,播磨国就是出阴阳师或方士的地方。
“博雅,过来喝一杯怎么样?”道满笑着找话。
源博雅,安倍晴明是多年的朋友,而芦屋道满,则是唯一一个能和安倍晴明匹敌的阴阳师。
“晴明,你的母亲真的是狐狸吗?”
“嗯,是叫做葛叶夫人。”
“说起狐妖,应该是九尾狐最为厉害吧。”源博雅说到。
“我的母亲只是普通的狐狸,和玉藻前那种大妖怪不一样啦。”安倍晴明喝着茶说道。忽然问道:“道满,那位白银大人和玉藻前谁比较厉害?”
芦屋道满是个有几分狂野的男子,狩衣并不规整的穿在身上,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
“不一样啦,不一样啦。”芦屋道满敷衍着说,像是不想多谈。
“呶,晴明,光源君的夫人,葵之上夫人似乎被妖物附身了,京中的和尚和法师都束手无策,她还怀着孩子,没办法,我只得来请你了。”源博雅无奈的摊开手。
“我现在还在休假中诶。”听闻光源氏的夫人被妖物附身,安倍晴明一点在意的反应都没有,“这位光源君还真会给人添麻烦呐……”
“拜托你了。”
“唉……”
浮世绘(终) 第五章 鲤惊梦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仿佛就在昨天,然而昨天已经过去很久。一闭上眼,那个染血的白色就蓦的出现,像一只震翅欲飞的蝴蝶,又像是一只不停织网的蜘蛛。在他漫长生命中所织的网,不知诱惑了多少像他这样的把爱深埋心中化作暗无天日的妄想的人。心中滋生的妄念像他吐出的丝纠缠着裹挟着他,最终都化作海岸边霓虹色的顽石。
他是一个懦夫。毫无疑问的,脑海里那些禁忌的妄想疯狂的蚕食他剩余不多的理智。他开始流连吉原,夜晚的吉原是凄迷的,是粉色的也是黑色的,就像他心底的牢笼,他囚禁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和本能,芦屋道满这个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美人如梦隔云端。他念着念着忽而大笑起来,伏地不起。那时他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纪,却觉得自己即将行将就木。他对亦敌亦友的晴明说:“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远野的樱花树下,你要找到那棵开着血红樱花的树。”
人在老去的时候总喜欢追忆年轻的时候,尽管我只有二十七岁,相比大我十倍甚至十几倍年纪的他而言,我年轻的过分,但是有一种东西比时间更让人苍老,我的身体还年轻,但我的心像一只干瘪的老茄子。
白银。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我心的饥渴。
我一次又一次的想着我们相遇的曾经,那些如梦似幻的记忆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的梦永远停留在十年前的某个午后,绚烂致死的樱花雨,我停止的时间忽然开始走动,我完整的生命第一次出现了罅隙。他就那样站在那,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世界将所有的一切送上,他却不屑一顾。
四散飞舞的银色海洋被吹散,露出他漫不经心的脸,“咦?阴阳师?”
什么……阴阳师,在说我吗?
“正巧饿了……”
诶?诶诶?!
我以为他就该是玉藻前了,没有一种妖怪能美貌过狐妖,而狐妖中,没有一种能美过玉藻前。
“玉藻前?我倒是未曾见过,听说她非常美,如果有一日你见到她,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就住在这儿。”暂时。
不仅是狐妖,还是男人。芦屋道满怔忡了。
十七岁的芦屋道满在修行途中途径远野,三月后,他离开了开满血红樱花的山谷,而离开的只有他的躯壳,他的心,灵魂,时间,记忆,他的喜怒哀乐……都留在了那个虚渺的红色樱冢,留在了那个神秘不可捉摸的,癫狂的优雅,诡谲的、阴险的妖狐身边。像他那样的妖,根本不用费心诱惑,就有人乖乖把一切奉上。然而他却不屑一顾。
“道满?道满?”耳边想起晴明的呼唤。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他再一次走神了。牛车不紧不慢的摇晃着前行,他的思绪跟着不知道飞去了哪。其实他知道的,他的灵魂挣扎着想飞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解决了那只并不算太棘手的妖怪,应博雅的邀请,三人久违的聚在博雅的园中。
满月刚过了一天,月亮高悬在空中。
月光穿过屋檐,斜斜地投射下来,倾洒在外廊内。
月光下,源博雅和安倍晴明正在倾杯对饮。道满则是坐在树上,一手拿一只薄瓷杯,另一只手拿一壶酒,自斟自饮。
庭院中密密地覆盖着一层夏季的花草。每片草叶上都凝结着露珠,每一滴露珠中都包孕着一轮明月,闪亮晶莹。一只,又一只,萤火虫在黑暗中飞舞。萤火虫一旦降落在地面上,便难以分辨出究竟是露珠在闪亮,还是萤火虫在闪亮。
晴明身着宽松的白色狩衣。他竖起单膝,后背靠在廊柱上,左手擎着酒杯,不时将杯子递到红润的唇边。博雅出神地欣赏着月光,喟然长叹,再喝一口酒,还是一副感慨无限的眼神。
“晴明,今晚夜色真舒服啊。”博雅喃喃叹道。
在博雅说话时,晴明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一两声,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博雅的自言自语。
晴明的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上去似乎是用呷在口中的酒,来培育着这份微笑。
“晴明啊,你听说前阵子那件事了吗?”博雅仿佛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被通缉的野狐巴卫,最近听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