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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玉依简短地回答，也没有再说更多。燃烧生命罢了，她只要将足够量的阳之力封进那个人的身体里，多个几十年的寿命不成问题。
但前提是，这个人还活着。
玉依的飞行速度极快，到达目的地所用的时间连继国缘一跑到她那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然而等她跟着继国缘一进到绝不允许外人踏足的鬼杀队总部时，迎接他们的就是布置好的灵堂。
炎柱已经死了，死于斑纹燃尽了生命，他没能等到继国缘一带玉依回来。
得知这一消息的继国缘一闭起了眼睛，站在原地静默许久后向玉依道了歉，也没等她回答便进去参加葬礼了。
玉依就这么被抛在了大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最后是鬼杀队的主公知道她来了，让一个隐来接她去后院休息。
到了快入夜的时候，葬礼结束，鬼杀队的主公终于抽出空来见了玉依，他显然已经得知了玉依的来意，一进门便对她行了礼道谢。
“感谢您愿意怜悯那个孩子，只可惜他没有那样的福缘。”
玉依没有接这句话，她看着比之前见面时变得更憔悴的男子，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产屋敷一族大概是因为有无数人的因果压在了身上，其中包括了极恶的鬼王，所以自出生起便被世界的规则压迫摧残，也就是所谓的诅咒或者说天罚，除非消除源头否则不会终结，她就是说出来也是于事无补。
而且如此之多的因果线，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她自己也会被束缚其中，到那时一切很容易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主公没和玉依聊多久，撑着虚弱的身体参与葬礼已经是他的极限，实在没办法再和玉依聊天。不过临走之前，他为玉依指明了继国缘一的去处，似乎是觉得她会想要寻找他。
玉依有点疑惑，她实际上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找继国缘一，一来是没什么必要，二来也是她不想打扰对方，因为她很清楚，即使继国缘一自从见到灵堂开始就表现得相当平静，似乎生死与共的同伴的死亡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灵，但实际并不是这么回事。
同样作为神灵，继国缘一本该和她一样，无法体会人类的情感，也无法做出相应的表示，然而尽管表现得不明显，他确实对于炎柱因斑纹的副作用死亡而十分悲伤自责。
他是怎么学会的呢？
玉依在客房发了会儿呆，最后决定去见见继国缘一。
主公告诉玉依的地点在总部往东边一点，鬼杀队的柱在靠近总部的地方都有自己的住处，继国缘一作为最强的日柱，他的住处是其中位置最好的。
这个最好倒不是指地理环境多优美，而是战略位置极好，在城郊和产屋敷大宅直线距离的最中间，位于城中交通的枢纽，既可以随时支援对外的战斗，也可以随时回护总部，还方便人员调遣。
玉依找过来的时候，这所宅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声，她也感觉不到继国缘一，就只能顺着院子一点点找过去，最后在后院的池塘边找到了他。
彼时继国缘一正坐在池塘边的圆石上一动不动，一双侵染着烈日光辉的赤色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昏暗无光。
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丝毫不同，然而玉依却直觉他此刻心里极不好受，他在为炎柱的死悲伤愧疚，完全出于私心的情感甚至让他一时丧失了神灵的光辉。
“缘一阁下。”玉依唤了他一声，看到继国缘一的眼睛动了动，然而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向玉依。
第一眼，玉依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第二眼，她看到了疲惫，这绝不是神该有的眼神，她眼前的青年，仅仅是一个因伙伴死亡而感到悲痛的人类。
那一刻玉依就确定了，人类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但这个拥有人心的神却可以。
“很抱歉，玉依小姐，我今天恐怕无法招待您。”
“我有办法救回炎柱，也有办法救别的拥有斑纹的人。”
寂静的庭院里同时响起这样两句话，继国缘一怔怔地望向玉依，脸上的神情表明了他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救回炎柱？怎么可能？！
玉依抬起手来，用她如同鬼一样生着尖利指甲的食指遥遥指向继国缘一的心脏，低声对他提出了自己的交易。
“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何拥有人心，我就帮你救回所有你想救的人。”
第98章 十五岁生日在战国5
什么是人心？
这个问题大概没有人能回答。
继国缘一也不能，所以尽管玉依开出的条件无比诱人； 他却还是没有答应。
“在下恐有负小姐期许。”
“一时答不出来也没关系。”玉依不在意地说； 她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能很好地用语言讲述的，“想要救活炎柱需要做很多准备，在这一路上； 你想到什么同我讲就好。”
“即使……最后我依然也没有得出答案； 那也不是你的过错。”
继国缘一终于是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前渴求着答案的少女； 终于想起来在初见玉依时，他为何对她眼中的迷茫与空虚感到熟悉。
因为他曾经也是一样的——继国缘一在五岁之前，和此刻的玉依是一模一样的，看得透人情世故，却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那么我们去找你的主公吧，这件事需要他帮忙。”得到了答复的玉依感觉到一股微妙的轻松，她后知后觉刚刚向继国缘一提出要求时，她竟然在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因为她恐惧一个否定的答案吗？她……还保留有恐惧与希望这样的感情吗？
玉依迷惑地思索着； 看继国缘一冲她弯腰行礼； 语气平静却不难分辨出欣喜地对她道谢：“玉依小姐大恩，在下无以为报。”
“你若能让我找到答案； 我做这些又算什么……”玉依摇摇头，招呼继国缘一带路，同时把刚刚无解的问题抛之脑后。
面见主公后，继国缘一将他要和玉依离开的事情禀告了他，向他辞去日柱的职务； 并且希望他能对外保密这件事。
主公对于玉依能够复活亡者也是吃惊不小，他追问玉依详细的步骤，生怕她复活的会是像神话中那样，来自黄泉国的不死的怪物而非真正的人类，如果会出现前者的情况，那或许还是让炎柱安息比较好。
这份担忧很有道理，玉依便解释了轮回天生的原理，只要亡者的尸体保存完好，她只需要通过身体与灵魂的联系，从黄泉召唤出亡者的灵魂，再封入足量的阳之力也就是生命的能量就足够了，如此复活的人与正常的人类别无二致，不会出现复活出奇怪东西的情况。
“施展轮回天生之术需要大量的力量，如今的我单凭自身恢复，或许几年也达不到那样的水准，所以我需要去寻找合适的力量补充。”玉依本想说查克拉，但想了想主公和继国缘一可能听不懂，就干脆换了个用词。
其实一个轮回天生没那么麻烦，主要原因还是这不是玉依所属的世界，不同的世界规则导致她以轮回写轮眼操控生死法则的难度加大了几倍，需要的查克拉量更是可怕，她哪怕冥想个一年都未必能积累下那么多的查克拉。
这一解释主公彻底放了心，他向玉依恭敬地鞠躬行礼，真切地感激她：“如果您真的能救回那个孩子，那也是对我产屋敷一族的大恩。”
鬼杀队的主公是真的将剑士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爱护，玉依看着眼前病弱的男子，多少是有些想起她的父亲们。
“我会把炎柱的身体冰冻起来，保证他的身体不会腐坏，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就会为他施展复活术，这段期间您就负责照看他的身体吧。”
“是，请玉依小姐放心。”主公严肃地点头，显然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事情都讲清楚了，玉依也就不再管鬼杀队的事，继国缘一又和主公商量有关鬼杀队柱的事情，他坚持要请辞，但主公没有答应。
两方争执了半天的结果是，口才不行的继国缘一败下阵来，服从了主公再合理不过的安排——对外说给他派遣了长期的在外任务，暂时不会参与鬼杀队的活动。
归期反正是主公说了算，只是怕耽误鬼杀队行动的继国缘一确实没有理由坚持反对。
解决了所有的事情，继国缘一便向所有的同伴告辞，其中也包括他的兄长继国严胜。
正向之前玉依同时见到这两兄弟时，他们之间微妙而冷淡的气氛一样，面对继国缘一的辞行，继国严胜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他离去了。
玉依很清楚这两兄弟之间的因缘极深，可关系却不对等，她总觉得他们之间迟早是要出事的。
出于对未来一段时间内同伴的关心，玉依在出发之后多少向继国缘一问了问他兄长的事，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一提起继国严胜，继国缘一这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双生子是被视为不祥的存在，我本是要被杀掉的，是我的母亲保护了我，让我得以活下来，等到十岁再送去寺庙……”
继国缘一的故事是这么开始的，他的故事不算长，作为有着神灵内在的人，他对于外界的无论好意还是恶意都极不敏感。
一直到，继国缘一的兄长继国严胜，在那个漆黑的夜里敲响了他简陋的屋门。
神为自己创造的圆满的世界，因为那微小的力道被打破了，从继国缘一为他兄长打开了那扇门起，他便不再是完美的神灵。
“那个时候我非常羡慕我的兄长，因为所有我无法感知到的东西，兄长都可以拥有，即使一时无法接近，他也会不懈努力，那样的身姿很耀眼，我希望他能够得到他追求的一切。”
当神灵开始羡慕凡人所拥有的未知可能，他也就开始贴近人类，继国缘一正是自那时起，开始触碰到人类的情感。
然而这个时代造成的，复杂的家庭因素让继国缘一来不及去更深层次地探索它，就不得不远走他乡，后来因为出众的天赋被猎鬼人推荐到了鬼杀队，在一次猎鬼的任务中救下了十年未见的兄长，并且在兄长的要求下，带他一起踏上了猎鬼的道路。
“刚成为柱的时候，主公单独召见了我，对我讲了很多东西，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神之子的事情。主公他说，神子是以人身降生的神，而神佛无喜无悲，可我却不一样，尽管不完善，也不太会表达与接收情感方面的信息，但我确实会对人间之情有反应。”
“我想，我会如此，那一定是兄长赠予我的恩惠吧。”
继国缘一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绽开一个轻柔的微笑，如同柔和的日光，令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暖意，所有烦扰的思绪都被抚平，只觉得心间一片宁静平和。
玉依对着那笑容呆了呆，等继国缘一发现了她的目光，她才突然惊醒移开视线，有些好奇地追问：“那产屋敷阁下之后又说了什么？”
继国缘一没有再提玉依的走神，他的眼神变得悠远，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中，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主公他说，让我多与同伴接触，如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们，那就学习他们对待彼此的方法，多做几次，总会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的。”
“不过我至今也不太懂这其中的道理，在这方面恐怕帮不了你了。”
“没关系。”玉依回答，停了停，她又低声说，“已经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与继国缘一的谈话越是深入，她就越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