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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稀罕,认真算起来,这一次的梦中生活应该算是她有生以来最为轻松闲适的一段时光,她所生活的世界的腥风血雨暂且不论,第一次的梦境她先后为公孙大娘、叶孤城的事烦心,第二次、第三次的梦境中她又要肩负起丐帮的责任。只有这一次,她所需要顾虑的只有几个人的生计,没有阴谋、没有仇怨……也没有石观音那样吃饱了没事做的家伙,每周抓抓小贼寇赚点赏钱,堪称自在愉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在这样的安逸下也提不起劲去破解《九阴真经》留下的迷瘴。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这样的生活被打破。
虽然已经下决心把这个疑问藏在心里,但这个偶然得到的信息依旧起了些作用,它让她想起了她和段十三认识一个月后在一个月夜的谈话,那是他们唯一一次聊到和彼此过去有关的东西。
那天她半夜忽然想起第二天下雨挂在院子里的被子还没收,急匆匆地爬起来,正好瞧见隔壁的段十三坐在屋顶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人生。
“聊聊?”他也看见了她,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阳春瞟了眼他放在旁边的桂花糕,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蹭地跃上了屋顶,在糕点旁边坐了下来。
谈心就是要配月夜,不是因为浪漫唯美,只是因为这时候最显孤独。
“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段十三忽然提起了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有。”阳春回答道,“曾经有一本武功秘籍摆在我面前,我不小心瞥了两眼,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在拿到手的一瞬间就把它烧了。”
段十三低低地笑了两声。
“你呢?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阳春问道。
“我以前有一个对手,一定要比上一场的那种对手。”
阳春理解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联想起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后来,他死了。”
这个“以前……后来”的句式让阳春感到有些熟悉,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后才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当时太震惊了,忘记问这个了。”
阳春:……
“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吧。”段十三淡淡地说道,“反正我没机会进行这场对决了。”
他望着月亮又感伤了一会儿,手向旁边伸了伸,却只摸到一些残屑。
“……我可是买了整整十块,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你是怎么办到的?”
阳春咽下了嘴里的糕点,一脸无辜地回望。
“因为对手不在了,所以对江湖也没兴趣了吗?”她暂时将段十三退隐的理由理解成这样,之后便放下了这件事。
她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柳梢头”了,身边的降香也有了倦意,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到现在几乎懒得迈步的模样。阳春索性将她抱起,替她走完了剩下的路途。
只是今日安静的家门口却有些嘈杂之声。
“庸医,简直就是庸医,告诉你,你要是救不好我夫人,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段十三的门前又蹦又跳,又吵又闹。
段十三的声音冷冷地传来:“病到这个地步才来寻大夫,纵是神仙也难以回天了。你要是真不甘心,不嫌麻烦,又有路数,许是可以去寻简传学试一试,我是没有办法了。”
“你个庸医挤兑谁呢?明明就是你治法不当,医坏了我夫人,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们就衙门见!”
段十三沉默了片刻后,冷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交代?”
那书生“哼”了一声后,“我夫人一条人命,怎么也得有个白银五百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啊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满地打滚)
心情好沉重啊
开学后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一周三更应该能保证。
☆、改行三
书生的嗓门越发洪亮了,段十三的面色也越发冰冷了,周围的邻居听见响动纷纷探头出来探望,在捕捉到零星几个关键词后原本慵懒的神经重新振奋起来,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有将这小小医馆围拢起来的态势,却在瞧见阳春走近时又不着痕迹地散开了。
他们已经习惯性地知道要避免带刀的人。
阳春先把降香安置在自己的屋子里,而后才走了出去,对那书生扬眉笑道:“听说你要去报官?”
“怎,怎么,你们还想用武力胁迫我不成?”书生瞧了瞧那刀有些露怯,但他见带刀的是个女人胆子又硬了三分,挺着胸脯骂道,“你们还知不知道王法?”
“你误会了。”阳春温和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书生愣了一下,段十三则露出了一些笑意,饶有兴致地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你知道这里的县太爷任期多久了吗?”
“多,多久?”书生下意识地问道。
“三年了,不短了。”阳春笑道,“他资历已经够了,在百姓间的口碑也还算过得去,眼看着这次官员考核的时限也近了,若是能再有一桩功绩,想来升迁是没有问题的。”
“你什么意思?”书生似是感到了一些不安,但依旧壮着胆子道,“好,好啊,我正好抓这庸医去对簿公堂,显出县太爷的清明!”
“你错了。”阳春笑意更深,“区区一桩寻常纠纷,我们双方又非富非贵,哪来的什么功绩可言?”她顿了顿,放缓了语调说道,“一桩凶狠残忍的杀妻案、一个恬不知耻的恶徒,这样的故事才有看头。”
“你胡说什么!”
“我说,你不思进取,家中少有余粮,又嫌弃夫人病重累赘,于是恶向胆边生,妄图谋害自己的发妻,故意加重她的病情,再凭借垂死妻子讹诈大夫,以求得不义之财。”在多年办案的经验累积下,编出这么个故事对阳春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
“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你有什么证据?”阳春所言虽是信口胡来,但这书生确实是居心不良,此刻不由有些心虚了。
“证据?”阳春笑了笑说道,“躺在里面的女人不就是证据吗?这镇子就这么点大,你有没有带她瞧过大夫,大夫又是怎么说的,花上小半天功夫到镇里问一圈便知了;而后县太爷一顿板子打得你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口供也就有了。案件合情合理,纵使物证缺了一些,那也是你有意毁去的,来核查的人从不关心细节,盖了章,秋后你人头落了地,家中几个亲戚掉了几滴眼泪,我们的县太爷也就能高升了。对了,你可知道这府衙差役打板子的门道,据说他们训练打板子是打块四四方方的豆腐,要求打完后那外头是完好无损一整块,里面……可全都烂了,成了稀稀的糊。”
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和,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阴气,那书生听了她这一席话,不禁面色发青,转身就跑了,连自己的发妻也顾不上了。
“行啊你,吓人的本事比刀法还好。”段十三笑道,“怎么,难道你以前是衙门的人?”
“现在哪有什么衙门收女人啊。”阳春说道,“不过是过去瞧了些话本,听了些故事罢了。倒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被这么个蝼蚁指着鼻子骂难道不会有憋气的感受吗?”阳春问道,“难道不会觉得还是做江湖人比较好,既不用讲什么道理、也不需要像我做的刚才那么麻烦,只消一剑刺……不,这种货色一拳也就够了,保管他不敢说第二个字。”
“我如果还是江湖人,他走过我身边时,连脚步声都得放轻。”段十三淡淡道。
“所以你现在后悔吗?”
“你以为江湖里杀不死、打不烂、只能憋着气看他在你眼前跳来跳去的小人就少了吗?他们只会更恶毒、更嚣张,做出的坏事更可恨。”段十三说道,“小人、伪君子、恶霸、欺凌、欺骗、不公……这寻常城镇里有的,江湖里一样也不缺。”
“那你在江湖、不在江湖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许是因为不在江湖的时候,有些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做。”段十三回答道,“人在江湖的时候,很多事往往是由不了自己。”
“难道江湖之外……就能由得了自己了吗?”
段十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他也不知道。
阳春等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于是从善如流地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对了,那个混账玩意儿的夫人还在你家里吗?”
段十三的家就是医馆,他当初买的是一个小小的宅院,共三间屋子,一间做医馆、后面两间一间给降香母女,另一间是段十三自己的。这样的住宅已经很不错了,难怪那书生会选择他做冤大头。
“在。”
“还活着?”
“还活着。”段十三回答道,“不过也撑不了太久了,我不过是个半路入行的,而且最擅长的还是外伤,似这种肺腑之病,大概也只有找简传学、施经墨、于俊才这样的名门大夫才有机会……嗯……简传学擅长的也是外伤,他可能也治不好。”
阳春“哦”了一声,问道:“那个书生可能是不敢来了,就算他胆大包天、贼心不死也不会愿意救活病人。”
“所以?”
“所以你最好的选择是问问这位夫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去处,至少让她在她熟悉的地方走得安心。”
“你去问吧。”段十三说道。
阳春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觉得男女不便,便径直走入了医馆之内。药香萦绕鼻尖,她舒了口气,走向了病床,面容蜡黄消瘦的女人躺在上面,喉咙里发出的呼吸像是风吹进破窗时床上纸片的稀啦声。她的眼睛里有一层翳,浑浊不清,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很努力、很用力地呼吸着,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阳春可以感觉到她的左手在发力,紧紧地拽着病床上垫的毯子,真难想象这样的身躯里还能留住这样的力气。
阳春又走了出去。
“我问不出口。”她对段十三说道。
“也许她觉得留在医馆里代表还有希望。”段十三说道,“代表她的夫君愿意救她、大夫能够救她。”
“我们……就这么拖着?”
“不然呢?”
但事实上他们也没有留那名女子太久,倒不是因为她终于撑不住了,而是因为在两天后,他们迎来了一些颇为特殊的访客。
那些人穿着整齐划一的蓝色衣服,梳着统一的发饰,就连身高也差不多,他们抬着三个箱子,到了段十三的门前。
“请问段神医住在这里吗?”排在最前列的一人朗声道。
段十三和他的邻居同时开了门。
“我姓段,是个大夫,但不算什么神医。”段十三说道。
“段神医真是谦虚,您治外伤的功夫出神入化,早已是远近皆知,我们老爷想请您去替一位病人诊治一番,顺便宴请您和您的家人。”
“若要治病,我去就是了,与我的家人有何关系?”
“我们老爷既然这样吩咐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也就只能照办。”那人说道,客气却又不容置疑。
段十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老爷为神医准备了三件礼物。”
他说道,指挥着手下打开了第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银子,足够让寻常人家吃穿整整两辈子。
“这里是纹银一千两,若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