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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小鬼似乎很受挫,默默地把草菌握在怀中,又转头去瞧展昭。
“啊,啊……啊……”
见他眼里不解,念一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它不会说话。”
小鬼急忙又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献宝似的捧上来。
展昭亦俯下身,伸手一粒一粒地接过,抬眼朝那小鬼微微一笑:“多谢。”
听他道谢,小鬼满脸幸福,傻兮兮地望着他笑。
念一瞧着展昭的动作,心中不由感激:“你不怕它们?不讨厌吗?”
“我倒不觉得它们惹人讨厌。”
她犹豫道:“可……它们是鬼啊。”
“你不也是鬼么?”展昭淡笑,“你觉得自己很可怕?招人讨厌?”
念一愣了一下,良久答不出来。
怀里的小鬼还在欢欢喜喜地抱着展昭的胳膊,他垂首眸色温柔,像挠小猫一样摸了摸它脑袋。
触感瘦骨如柴。
他忍不住心疼,“它们没有吃的,是因为没钱?”
“嗯,而且太小了,常会受到别的厉鬼欺负。”念一也跟着他一起轻轻抚摸那小鬼的头。
展昭淡淡提议,“既然这样,那去给它们烧点纸钱吧?”
她眼中带着笑意,点头道:“好啊。”
简单吃过晚饭,两人找店家要了些黄表纸,寻得后院背风之处,端上火盆来,一张一张将纸钱扔进火中。
温暖的火光映在脸上,皆是一抹柔和的橙黄,念一丢下纸钱,不自觉拿手在火上烤了烤,隐约能感觉到微末的暖意。
展昭把最后一把黄表纸丢到盆里,轻声道:“若有一日,也能给你烧一些就好了。”
念一搓了搓手,闻言便侧目去看他,侧脸清晰的轮廓随火焰一闪一烁,她静静瞧了半天,方才道:“其实没关系,时音有钱,饿不死我的。”
他摇了摇头,只望着火盆,并未言语。
“展大哥……”
念一仍旧在看他,声音却似十分飘远,“送我到祁连山,你就回去吧,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
展昭眸中一凛,回头来瞧她,不自觉皱起眉:“为什么?”
“你这样陪我大江南北的跑,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念一涩然一笑,“我是鬼,不老不死,可你不一样,你是人,有家人,有牵挂你的人。我这事,说起来我自己都没底。”
她转过头,黯然瞧着渐渐在熄灭的火焰,“这么多年了,能查到什么?事情已经过去如此之久,谁又还记得我?记得又怎样?真相真的就是我所知道的么?没人能告诉我啊……也许我注定是要做一辈子鬼的,但我总不能把你也搭进来。”
展昭面沉如水,沉默了好一阵,才低低道:“留你一个人,我又如何放心?”
他声音里分明带着叹息,这般的语气,念一还是头一次听到,她怔愣片刻,问道:“你的家人呢?我好像都没见你寄书信回去。”
“我家在常州,家里只有一个兄长。他早已成家,平日里事务繁忙,因此我们也聚得少。”
念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
“是啊。”她拍拍手上的灰,“你没有心上人么?”
“我……”他垂下眼睑,静静地看她把散在四周的几片纸钱放进火盆,嗓音清冷,“应该是没有。”
念一奇怪地瞧了他一眼,表情尴尬道:“是么,我还以为……”
纸钱烧尽,灰烬中余有零碎的火星。
展昭似是随意地开口:“那你呢?”
“我?我怎么能有呢。”她想也没想,就笑起来,“我可是鬼,不能和人在一起的。”
他淡淡道:“就没想过和鬼在一起?”
“和鬼?”她秀眉渐蹙,好像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思考过,咬着拇指琢磨了好一会儿。
眼前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四下没人说话,展昭也极其耐心地等着。
念一终究轻叹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我应该更想和人在一起吧?”
微风拂过,火盆中只剩了黑灰,白烟徐徐缭绕。
回到房内,展昭关上门,背过身去,倚着门扉,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手指抚上心口的位置,狠狠的揪紧,一种生平没有的压抑涌上来。他已经愈发控制不住那种情感,甚至还会毫无缘由的问出口,此时此刻脑子里竟异于平常的混乱,闭眼睁眼全都是刚才的场景……
可是他又怎么能,怎么可以……
夜里辗转难眠,展昭索性披衣起身,一把扣上巨阙,拉开门径直到院外练剑。
明月照着寒光,漫天都是剑花,夜风卷起的尘埃绕在长剑身侧,气势凌厉,映得他脸上罩了一层青气。
客房里,两只小鬼打起帘子,边嗑瓜子边看。
二小鬼转身走到念一床边,伸手推了推她。
“念一,念一……”
“嗯?”床上的人声音含糊。
“他在练剑。”
“嗯……”
见她睡得太熟,二小鬼也就不好再打搅,只颇为同情地往院里看了一眼。
翌日,天高云淡。
念一起得早,出门就见展昭坐在楼下喝粥,她一面下楼,一面讶然道:
“展大哥,你起这么早?”
他淡淡应了声,招呼小二来又上了肉粥和馒头。
念一在他对面坐下,刚取了双筷子,抬眼望见他眼底青黑,遂关切道:“你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怎么这么问?”
她伸手在自己眼圈上一划,好心提醒:“你脸色不太好。”
“许是天气的缘故。”展昭简单道。
尽管有些不大放心,念一多瞧了他几眼,还是低头喝粥。
辰时过后,驿站里来往的旅人便慢慢多起来,这地方临近边疆,人也是形形□□,其中还有不少辽人。
等念一吃完,展昭方将钱两搁在桌上,“伙计,结账。”
“来了!”小二从厨房一溜烟跑出来,收了钱,满脸堆笑,“客爷,您的马还在后院里,我这就给您牵出来。”
“好。”
正说着,门外忽听得有人吵吵嚷嚷地往里走,由于他二人说话声大,惹得店里的食客皆频频回顾。
“我都说了,不要住在这里!”
走进门的是个姑娘,淡蓝色的袍子上印着八卦图样,发髻高高竖起。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轻男子,似乎颇为无奈:“离建安还有些路程,这方圆百里哪儿有投宿的地方?你不住这儿,莫非还打算露宿在外?”
“可这儿这么简陋,人又多,你看……连个马厩都没有!”
“你就将就一下吧,不如……吃了饭再想办法?”
这个语调何其熟悉,展昭和念一相视一怔,忙循声看去。那门外的男子一身白衣张狂飞扬,腰间玉扇风流,一对桃花眼,眼波流转,俊美如画。
正巧,对方摇头之时恰也见到他们俩。
各自顿了一下。
“白玉堂?”
“展昭?!”
他半喜半忧,“你们怎么……”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女子猛地一把将他拉到旁边,手里长剑出鞘,面容阴冷。
“好你个女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出来!”
第42章 【道姑】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白玉堂一头雾水。
“什么女鬼?”
“还用说,当然是她了!”
三尺长的太极剑寒光暗闪,一张笔迹潦草的黄符骤然从她袖里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就要往念一额头上贴去。
就在此时,展昭斜里出手,掌风从她面前掠过,却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只飞快将念一掩至身后,指尖一转,卸了她手里的黄符。
“展大哥?!”女子颇为诧异地抬头看他,随即又慌忙道,“你快离她远些,这女鬼没安好心的!”
“连翘。”展昭神情沉静,平平而道,“你想必是误会了。”
“就是!”白玉堂回过神,也忙抢上前来,“念一怎么会是鬼呢?她、她……”
“你们不明白!”女子急得跺脚,伸手往展昭后背指去,“是不是鬼我一眼就知道,可别忘了我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都别拦我,让我先除了她再同你们解释。”
“等等——”展昭拉着念一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皱起眉,“她并非什么恶鬼。”
“是恶是善,又不是写在脸上的!”
“慢着,慢着……”白玉堂越发糊涂起来,站到他三人中间,“你们且说清楚,什么意思?什么恶鬼?难道,难道念一真的是……”
经他们几人这么一闹,四周的食客早已围聚过来,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展昭举目环顾,低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去后院。”
事已至此,再瞒也实在瞒不下去了,展昭只得将事情的始末缘由同他二人详说。
周遭异常安静,唯听见马厩里马儿噗嗤噗嗤打响鼻的声音。
白玉堂愣了一瞬,才淡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当日你们在房里那些不能告诉我的事,就是这个?”
他重重往展昭肩上拍了几下,不在意道:“你们俩早说啊!否则我也不至于心塞那么久了!”
被他拍的背脊发疼,展昭拧眉侧身避开。心道:若是能早说,何必还要瞒着你。
“真能编故事。”连翘叼着根稻草,随口呸掉,冷声道,“你们可别被她骗了,这些个鬼怪都喜欢编个悲惨的身世好博人同情,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话也不能这么说。”眼见念一脸色不好,白玉堂赶紧打圆场笑道,“我们和念一也相处有一阵了,这么久也没见她做什么。”
“简直是大错特错了!”连翘从台阶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念一跟前,仔细盯着她的脸,“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她皮肤比我还好,定是天天吸食展大哥的阳气。”
说着她又走到展昭面前,一瞧,当即道:“难怪你脸色这么差!还说不是她害的?!”
“真的不是……”展昭不知如何解释。
连翘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你们俩,就是被她这外表给迷惑住了。别看她长得好看,这幅皮囊之下,还不晓得是多丑一个魂魄!”
念一忍无可忍,“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吸过他的阳气。”
“你当然不会承认了。”连翘不以为然,“你若是没吸食展大哥的阳气,怎么可能套着这身皮在白天走动。”
她沉声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做的肉身。”
“当我傻啊?世上哪有这种法术。”连翘把袖子一挽,“废话少说,现在我就收了你,替天行道!”
见她要动手,念一忙拂袖往后退,摸到怀中的袖箭。
“念一。”知道这个连翘有几斤几两,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她的手。
“你作甚么?”念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中带恼,“她会杀了我的。”
“诶诶诶——”那边白玉堂也把连翘拉住,好言劝道,“你也别这么冲动,就算她是鬼,那也是个没伤过人的好鬼。她身世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多包容包容?”
“什么好鬼。”连翘噘着嘴,想挣开他,偏偏又抵不过,只好气道,“我师父说了,这世上的鬼怪山精,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