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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补充道：“按你之前的话说是，走个过场。”
“……哦，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门，并排往教学楼对面的体育馆走去。这个时候日头还很高，被水泥地面反射过后的阳光也能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路上有不少学生在看到他俩时停下来，同赤司打招呼。
然后，不约而同地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会儿目光。
“赤司君是篮球部的吗？”快到体育馆时，枝夕有些不适应两人之间太过安静的气氛，没忍住开口道。
话音刚落，体育馆的门便被人从内部推开，来人还在回头和里面的人喊话，“我去买瓶水……赤司部长！”
是一年级的冈崎洋介。
赤司朝他点点头，这才转过头回答枝夕方才的问题：“我是。”
枝夕：“……我知道啦。”
她有点丧气。
虽然说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赤司征十郎早就接受了她的“不对劲”了……但他接受是一回事，枝夕伪装得如何又是另一回事，才开学不过两天她已经屡屡出现纰漏，再怎么心大也是会不开心的。
赤司上前一步拉开门，回头喊她：“走了，闲院同学。”
冈崎洋介边往便利店走，边忍不住回头朝体育馆的门口张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跟在赤司部长旁边的女生好像就是上学期和他告白的那个？
不应该啊，按照赤司部长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再和人有多余交集了啊。
难道说……？
冈崎洋介不敢再想下去。
…
酒井绘香今年读高二，这是她在洛山篮球队当任经理的第二个学期。
洛山的篮球队是老豪强了，在最初她成功打败众多竞争对手，进入这个最引人注意的部门时很激动——毕竟是青春期的女生，对于那些优秀耀眼的异性多多少少还是会忍不住在意，她自然也如此。不过跟着做了一学期的部活后，酒井便慢慢地淡了那些隐秘的小心思，转而专心地做起身为经理应该做的事来。
毕竟，虽然在整个球队，不管是前辈也好，还是……同学也好，他们都是一个个眼里只看得到篮球的笨蛋啊！
……赤司君除外。
酒井小心翼翼地在心底里补充了一句，然后偷偷地往旁边女生那看了一眼。
这是在两分钟前，跟着赤司一同走进来的女生——出于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除了与校外进行比赛，平日里篮球部都是不对外人开放的，但人是跟着部长进来的，意义自然不同。
是了，酒井绘香此刻最在意的便是这个了——这个女生，她记得是上学期拦住过赤司君当众表白的、他的同班同学啊！
为什么赤司君还会带着她进来……？还要她把球队一军成员的体能数据以及上学期的经费去向给人看？
是叫闲院枝夕对吧……她已经皱着眉看着那些报表好几分钟了，真的看懂了吗？
“那个，”酒井绘香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问道：“闲院同学，你看这些…有什么想法吗？”
“啊？”枝夕抬起头，像是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茫然两秒后才接话：“……有。”
只是，她没太搞懂，看这些体能数据和她拨款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还是说，这也是赤司征十郎对她的一个试探？试探什么，闲院枝夕的失忆程度？
酒井绘香轻咳一声，“什、什么想法啊……？”
枝夕整理了一下报表，正色道：“还是太弱了，体能方面要加强。”
“——哈？”
少女手指一划，指着其中一个项目的数据，眉心微蹙：“你看这里，这个球员一分钟内做仰卧起坐只有53个，说明腹部核心肌群的力量还是不足，耐力也不够——还有这里，一千米跑要三分十四，这不是什么长跑，说到底还是耐力问题……怎么了吗？”
枝夕上个世界几乎每天都在训练体能，周围也都是在这方面实力强劲的同学，因此这些数据在她的眼里理所当然成为了“弱”——但看面前女生的神色，她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酒井唇边的笑容有些发僵：“闲院、闲院同学的要求比较高呢？你也会打篮球吗？”
“我？我不会哦，”枝夕摇头，“不过我见过朋友在游戏厅投篮，他的命中率还挺高的诶——对了，赤司君打篮球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啊，赤司君超级厉害的！”提到了在意的人，即使对方还披着一个“情敌”的身份，酒井绘香也忍不住双眼放光，她谨慎地往那些正在开会的男生那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毕竟是‘奇迹的世代’的队长嘛，和‘无冠的五将’那几个学长比起来完全不逊色的说！”
“……那是什么？听起来是很了不得的组织？”
枝夕被她这样的语气感染，也压低了声音。
酒井绘香错愕道：“你不知道！？”
她也没等枝夕回答，飞快地掏出了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翻出来：“你看这几个，分别是黄濑凉太，绿间真太郎，青峰大辉，紫原敦，还有一个我实在拍不到——他们加起来就是我说的‘奇迹的世代’，至于那边那几个学长，那几个就是无冠的五将里的人……你怎么了？”
枝夕啧啧称奇：“哇，怎么都这么帅，又这么高的？这个绿头发的帅哥，哎，他让我想起了我前男……”
她突地顿住。
枝夕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离开上个世界时，忘了一件事，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余光中有什么物体正朝这边袭来，身体先一步于意识反应，上一秒还怔愣着的少女右手一挥将物体截下，是一个篮球。
酒井绘香的一声尖叫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抱歉抱歉，”球场上有男生朝这边大喊，“能麻烦你投过来吗？”
“……啧，”见说话的是平日里最无好感的浅田健太，酒井绘香发出了一个不爽的音节，“差点砸到人还不道歉，好过分……”
“没事啦，”枝夕安抚她，脚尖转向另一侧，“说起来，打篮球是不是指要把这个球投到篮筐里？我看游戏厅里的规矩是这样的。”
“嗯、嗯啊？”
酒井绘香刚点完头，就看见少女右手手臂一挥，隔着接近一个篮球场的距离，将球扔到了那边的篮筐上——弹跳几下，没有命中。
“有点可惜啊。”枝夕耸耸肩转回头，一愣：“怎么了？”
她刚刚也没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吧……又出岔子了吗？
“闲院同学的准头不错。”这回接话的声音却是来自于身后。
赤司征十郎刚刚结束了短会，正要往这边走的时候，便注意到浅田健太似是有意无意地在朝女生所在的位置运球。他眯了眯眼，正要加快速度走过去，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稍稍惊了下心神。
理所当然地，他又想到了前天夜里，她三两下跃上墙头回看的场景。
那时夜色正凉，少女身上被水浸得透湿，动作却轻盈得像猫——不是那些生养在猫舍、血统名贵骄矜的猫，而是那天天穿梭于荒山野岭、机警又敏捷的野猫。
枝夕愣了愣，“赤司君说笑了，我都没有扔中呢。”
“能在这样的距离下触碰到篮板，我说一句准头不错并非没有道理。”
赤司说完，眼睫微弯了弯，似乎流露出了一些不甚明显的笑意，“好了，闲院同学，对于篮球部本学期的经费拨款，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就……就按上学期一样的来吧。”枝夕只能打哈哈，她哪能有什么想法啊！
站在一旁的酒井绘香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心绪还沉浸在不久前巨大的冲击之中没有回过来。
——刚刚，赤司君是……笑了？
第81章 赤司老师
“小姐最近是否加大了运动量？”
当晚， 佐伯管家口中负责管理闲院枝夕形体的瑞秋老师出现在了家中。
瑞秋来自法国，年纪约莫在三十上下，一头酒红色的发被盘得一丝不苟，换上练功服后脖颈修长得像一只天鹅——毫无防备的枝夕被她折过来又折过去，感觉自己生命危在旦夕了。
“呃、嗯……”枝夕含糊道。
——好慌啊！千万不要被她看出不对劲啊！话说这个课是一周几节来着，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现在撒谎说自己是这段时间来练出的肌肉还来得及吗？！
瑞秋动作细微地拧了一下眉， 伸手调整了一下枝夕的动作， “虽然以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适当地加强一下锻炼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一下分寸。”
她点了点枝夕舒展开的手臂， “胳膊练出肌肉， 就没必要…穿裙子会影响整体效果的。小姐明天晚上就要在酒会上同老爷夫人见面了不是么？穿长袖或者半袖的礼服吧。”
“……嗯。”
枝夕下巴被压得贴在膝盖上，痛得她连话都说不出，内心却因瑞秋方才的一番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明天就要和她这个世界的便宜父母见面了！！
…
第二天早上， 枝夕在爬教学楼时深刻地体会到了学舞蹈是多么辛苦，双腿酸疼得一抬起就打颤发软不说， 浑身上下都仿佛被轮子碾过——要是周围没人就好了， 她还可以不顾忌形象地双手扒住楼梯扶手往上蹭，可偏偏……
“闲院同学哪里不舒服么？”
走在她旁边的赤发少年询问道。
两人是在校门附近的小巷口偶遇的， 同前一天一样的位置。
虽然不习惯想太多， 但枝夕总有些怀疑， 这个“偶遇”的真实性。
枝夕屏气微笑：“没有哦， 多谢赤司君关心。”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 平静的玫瑰色双眸里有暗华流转。
他自是看得出来， 她在为了什么而困扰。
“刚开始做拉伸运动时都会有这样的困扰，这并非什么难堪的事，”他屈起右臂，声音柔和，“不介意的话，闲院同学可以扶着我。”
算天算地没算到这一出的枝夕：“……”
她心情复杂地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谨慎斟酌道：“谢谢……？赤司君好敏锐啊，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我昨晚做了拉伸。”
但却迟疑着不敢伸出手去。
就算她可以不为闲院枝夕的名声着想，也不能不顾忌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在洛山的影响力，现在周围是没什么人，但真要做出这样过于亲昵的事……人言终归是可畏的。
“只是因为在篮球队待久了，对于运动过后第二天肌肉酸痛感稍有了解而已。”
虽然她掩饰得不错，但赤司还是看出了少女琥珀色的眼底里的犹豫，“闲院同学，我这样会让你为难吗？”
毫不留情地把枝夕的退路堵死了。
“……当然不会了，我只是很感激。”
枝夕梗了一下，伸出左手尝试着轻轻搭在了对方屈起的手臂上，灰色西装校服的面料偏硬挺，表面略微粗糙，这之下是结实的小臂——时值夏秋相交之际，大多数学生穿的还是轻薄的夏季校服。
赤司略微调整了手臂抬起的弧度，便继续抬步往上走，他走得不快也不慢，将将卡在一个微妙的点上。
一个，让枝夕不会太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