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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反拿捏了这句话说尤子玉只疼她肚子里的不疼她,吓得尤子玉忙开口辩解了几千句。陈氏便说老太太介意她是再嫁之身,总有隔阂戒备。所以也看不惯她同先前的几家亲戚往来。
这件事情倒是真的。尤老太太在张家一事上做的太明显,连尤子玉都感觉到了。一时有些不自在,好在陈氏并没因此抱怨老太太如何如何,只搂着尤子玉拧耳朵吹气的告诫,不许尤子玉听了老太太偏心的话猜疑她。
尤子玉但见陈氏容色娇俏,吐气如兰,整个身子都酥了半边,哪里还有反驳的心思。
陈氏好容易辖制笼络了尤子玉,心下却在盘算。该怎么打消老太太的顾虑。
经了赵家死鬼那一桩事,若说她嫁到尤家后没有私心,她自己都不相信。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纵有私心,却没做出对不起尤家、对不起尤子玉的事儿。
如今尤老太太和尤家本族的那些亲戚们却是翻着花儿的离间她们夫妻两个,这样的举动即便是不经意的,也叫陈氏起了警惕之心——
“……刚从做冬衣棉被这一项上得了好处,便想趁着我哥哥不在,算计起我陈家的人脉来,果然是群喂不饱的白眼儿狼!”陈氏躺在榻上,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一壁暗暗咒骂,一壁盘算着应对之法。
岂料还未等陈氏盘算出个主意来。这日尤老太太接了帖子出门道恼,家来时却将陈氏召入上房,又是鬼祟又是得意的向陈氏说了一件事儿。
第六十六章
尤老太太同陈氏在上房里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晓得当晚尤子玉下朝家来,听了尤老太太的一番叨咕,接连几日都兴奋的无可不可。其后对待大姑娘的态度也骤然转变了好些。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金玉玩意儿,又时时叮嘱大姑娘好生跟陈氏学习管家理事……桩桩件件体贴细致,直叫大姑娘受宠若惊之余,根本摸不着头脑。
二姐儿三姐儿见了,先还只当尤子玉是偶然触动了慈父心肠,并不以为意。倒是兰姨娘满心酸楚,只等着尤子玉去她房里歇息的时候儿,私下里哭闹埋怨了几回,只说尤子玉不疼四姑娘了。尤子玉在陈氏还没进门儿的时候,还是蛮喜欢兰姨娘的。何况四姑娘又是他的亲闺女,自然不曾另眼相待。
眼见兰姨娘如此误会,尤子玉少不得同她解释了几句。又说事情还不十分准,为家里姑娘名声计,叫兰姨娘千万莫要漏了口风儿。之后兰姨娘再见了大姑娘,其形容举止又换了一副模样儿,这回连三姐儿都瞧出不对来了。只得背着众人悄问陈氏。
陈氏先还支支吾吾不肯应答,次后被三姐儿问的烦了,又想到三姐儿虽然年纪小,却不是那等贫嘴快舌的,不免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道:“是为着大姑娘的婚事罢了。”
三姐儿心下一惊,不免想到了书中的情节。忙地开口细问。果然陈氏便说了上回老太太给人家出殡道恼,不知怎么竟搭上了宁国府,得知人家正经太太没了要续弦的消息。回来便同她和尤子玉说了。其后尤子玉在外头运作了一番,果然搭上了这条线。
三姐儿听得惊心,联想到书中的情节,忙开口劝慰陈氏好些“齐大非偶”的话,岂料陈氏并不在意,反说三姐儿想的太多。待三姐儿再想劝慰时,陈氏便顾左右而言他,只随意打发了三姐儿罢了。
三姐儿见状,也只得按捺住心思回房写信。又在上头附了几张这些日子回想起来的,舅甥两个当时没想到没讨论的赈灾防疫的细节——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聊胜于无罢了。只等着张允安排好了家中老小一应事务,动身下江南时,交给他一同捎带过去。
这日,第四封信正写到一半儿时,便见陈氏满面窃喜的走了进来,打发了屋内不相干的丫头,挨着三姐儿身旁坐下,悄声说道:“我才从上房老太太屋里来,你猜这回老太太叫我过去,是为了什么?”
三姐儿正想着江南的事儿,一壁写信一壁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了什么?”
“竟是上回我说的,给大姑娘相看人家的事情,差不多有八分准了。”陈氏愈发的凑近三姐儿,神神叨叨地说道:“这回咱们尤家可是烧了高香了,显见的要同国公府成了亲家了?”
三姐儿写字儿的手一顿,一滴墨从笔尖儿上滴下污了信纸,三姐儿只得将兔毫笔撂在雕刻着姜太公钓鱼图的砚台上,又将案上的信纸团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纸篓里,一壁回说道:“前些日子我问妈,妈不是不愿意说么。这会子怎么又要说了?”
“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嫌你废话太多。何况这也是为着大姑娘的名声儿好。如今都有八分准了,还藏掖个什么。”陈氏满面堆笑,推了推三姐儿的肩膀说道:“你可知道当年跟着圣祖皇帝打天下,只有这贾家因着功勋彪著,才能一门就封了两位国公?便是到了如今,满京中提起荣宁二府,谁不羡慕那一等一的权势富贵。真真是从天降下了一个聚宝盆,怎么就砸到咱们家了。”
三姐儿不以为然,听了这话便道:“便是聚宝盆,从天而降砸头上也要砸死人的。何况他们家那样的门楣,咱们这样的人家岂可高攀得上?”
陈氏同三姐儿话不投机,只得笑道:“门第高攀不上没关系,只要八字儿匹配得上就好了。”
陈氏一壁说,仍旧止不住满心的喜欢,满面春风的笑道:“哎呦呦,真不知道这大姑娘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我原还可惜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既守了家孝又遇上国孝,硬生生耽搁了这几年,眼见着成了老姑娘没人要,等出了孝不是给人当填房,就是给人当后娘。我还觉着怪可惜的。偏生她就遇上了这么个天大的喜事儿……”
“……你说怎么就能这么巧呢。偏生是那会子宁国府珍大爷的媳妇没了,正张罗着出了国孝再娶一个续弦。要说咱们家的门第,原配不上甚么公府侯门的管家太太。即便是续弦继室,愿意巴结这门亲事的官老爷们也有的是。谁曾想到天缘凑巧,偏生那位珍大爷的父亲修仙求道的迷了心窍,不知听了哪个牛鼻子老道混说,非说甚么娶儿媳妇也要合了八字,才能助他的运势。如今得了咱们家大姑娘的八字儿一合,果然是天作之合。你说这事儿要是真成了,这大姑娘可就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夫人了……”
三姐儿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的道:“哪里来的国公夫人。他们家世袭的爵位,如今到了贾珍这一代,因着子孙不争气,早已降到了三品威烈将军的虚衔。偏他们家好大喜功,不肯将国公府的牌匾摘下来,只充公府侯门的罢了。
陈氏听了这话,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因说道“我说你今儿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何况你小孩儿家家的懂个甚么。只以为随着你舅舅多看了几回邸报,就能知道这些个功勋仕宦家里头的事儿了。我且老实告诉你罢,别说那宁国府的珍大爷现如今还袭着三品的爵,便只是他们家看门儿的小厮,也比寻常外省的七品知县有体面。要不世人怎么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呢。甭管怎么说,那也是世袭正三品的威烈将军。你大姐姐倘或真能嫁过去,那便是正三品的诰命……哎呦呦这命格儿可真够金贵的了,也不枉我疼她一回……咱们家也算有了侯门公府的姻亲了。”
三姐儿看着陈氏摇头晃脑喋喋不休啧啧称叹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长叹道:“我瞧这事儿不靠谱,且不说咱们家跟宁国府门不当户不对八竿子打不着的,便是真的给大姐姐相看人家,也得先打听打听那个宁国府是个甚么家风门楣,那位珍大爷又是个甚么人品性格儿,万一要是个不妥当的人……咱们可怎么放心把大姐姐嫁过去呢?”
陈氏闻听此言,少不得摆手嗤笑道:“你也忒肯操心了。别说我不是她的亲娘,便是她的亲娘,上头还有老太太老爷呢,也轮不到我做这个主儿。何况不拘人家是什么人品性格儿,那也是国公府的门第,正经儿的世家弟子。若论平常,咱们家还高攀不上呢。”
“……再者说来,你大姐姐过了年可都十九了,十九岁的老姑娘,可不是咱们挑挑拣拣议论人家儿的时候了。先头那户议了亲的人家为什么没了消息,你也是知道的。既是这么个情形,便是出了孝,能相看的人家左不过是丧妻失偶的老大人们,再不就是家道贫寒考了几次也不中用的老光棍儿,算来算去还不如那位珍大爷呢。至少人家家世好,相貌好,身份贵重,举止风流。只除了有个十来岁的儿子,便再无不妥的……这么个四角俱全的好亲事,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所以这事儿若真成了,那才是她们尤家祖坟里冒了青烟儿呢!”
再说了,倘或大姑娘真的嫁进了宁国府,有这一门姻亲在,尤子玉的前程也就有了保障了。等她肚子里的一落地,倘或是个男胎,有一个在国公府当管家太太的姐姐。今后这前程富贵结交的人脉可就更没的说了!
三姐儿看着陈氏满脸窃喜真心实意的模样儿,只觉得两人着实有代沟,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只得说道:“我只听说荣国府的老太君长幼不分,把承爵的大老爷赶到马棚边儿上的小偏院儿住。自己却带了小儿子媳妇住在正院儿里。生了个带玉的哥儿,便宣扬的全天下没有不知道的。可见是户轻狂没规矩的人家儿。大姐姐本来就性子软,不肯与人争执的。倘或嫁进这样的人家,只怕有苦头吃了。我劝你们也不要被权势富贵迷了眼睛,还得替大姐姐考虑才好。”
陈氏没想到三姐儿竟说出这么一篇话来,原还满心满意的替大姑娘欢心。此刻听了三姐儿一顿抢白,登时气的柳眉倒竖,掐腰啐道:“今儿没玩了是怎么的?我瞧你才是满嘴的胡沁。谁家过日子没个狗皮倒灶的事儿,偏你就拿着人家的短处不放。人家好不好,也是侯门公府,大户人家。你瞧着不好,你还般配不上呢。说什么为了权势富贵卖女儿,这话忒难听。别说他们还没将大姑娘送给什么王爷宰相的当小妾,便是真送过去了,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大姑娘命该如此。退一万步,也轮不着你一个后娘带来的妹妹替她可怜。你……哎呦……”
陈氏说着,只觉腹中阵痛,忙的捂住八个月大的肚子哎呦个不停。三姐儿见状,忙上前扶着陈氏在榻上靠着。又命小丫头蓁儿去唤郎中来。陈氏任由三姐儿替自己顺气安抚,一壁说道:“我说你今儿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当着人可别乱说话。好不好的,别叫人家背地里骂你,说你是见不得人好!”
三姐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不敢同陈氏争执。一时小丫头子带着郎中进来诊了脉,并没有什么病症。不过开了复安胎的方子去了。
这里三姐儿服侍着陈氏在自己房中睡下。眼见陈氏吃了安胎药睡得安稳了,方才出了房门,只在园子里闲逛了一回。如今乃是秋尽冬初,园中百花凋敝,枝叶枯黄,并无可赏之处。
三姐儿也有些经不住冷风吹,便转了身子回房。至大姑娘门前经过,只见房中并无人在,只有门上两个小丫头子坐在门槛子上翻红绳儿。见了三姐儿,忙起身问好。
三姐儿便住了脚,向两人问道:“你们大姑娘呢?”
其中一个回说方才上房派人来找,大姑娘这会子正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儿。
三姐儿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