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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都很安全,现在是乱世,你好好跟在前辈身边。”
“这次怎么不嚷嚷着冰糖葫芦了,小姑娘也长大了,不再是糖葫芦就能满足了吗?”
“……小环,我生来就是青云的人,是正道的人,我和小凡不一样,和惊羽不一样,和雪琪不一样,我的出身决定了我终此一生都要为青云正道付出。”
“就是知道我以后要走的路,所以有人庇护的时候才尽情地荒唐,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不能再荒唐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上次正魔大战后,师叔伯们死了那么多……我觉得,爹老了,掌门师伯他们也老了,不再是我印象中无所不能的样子,原来,他们也会有不敌的时候。”
“还是你好啊,算算命多好……”
那时是人间的四月天,中原大地还是浩劫到来之前的宁静。
从西方死亡沼泽东行回渝都,一路都是温暖融融的春景。
有人揽着她,许是怕她路上无趣,轩辕剑飞得很低,在云层之下,触手就是洁白无瑕的云朵。
紫宸流光,在浅绿丛中,在姹紫嫣红中,小环看遍了从未见到的美景。
有些东西,在这春日里发了芽,慢慢地生了根。
此后,直到鬼王宗里,有人看中她天资聪颖而收她为徒,将血玉骨片交到她手上,她才再一次见到他。
而这个时候,中原大地经历过了兽妖浩劫,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你敢折自己的阳寿去救人!”
这是小环重伤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他。
曾书书。
他把她从狐岐山带了出来,他居然以身犯险闯鬼王宗总坛,为了他心中的正吗?
小环救过金瓶儿,救过野狗,鬼道之术虽然诡谲,但是威力巨大,能行逆天之举救人性命。
同样的,有得必有失,失去的,是施法者的寿命。
她想救碧瑶。
鬼王的四灵血阵很快就要成了,不能够等到炼成之后再行阻止,如果碧瑶在,如果碧瑶还活着说不定能够阻止。
她周小环没什么本事,除了爱好吃冰糖葫芦,除了孝顺爷爷,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
野狗离开了鬼王宗,鬼厉放他走的,那位道长第一时间找到她,问她:“小环妹妹,你看,从此以后,我就不是魔道的人了,但是你别担心,以后你摆摊算命,我还是能够帮你打跑坏人。”
金瓶儿也脱离了鬼王宗,妙公子一名出,鬼王宗也奈何不得她,而兽妖浩劫过后,合欢派满门覆灭,“小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只要得到火凰炎玉,姐姐就能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了,我们一起赏游这山川河海。”
曾经的周小环很想跟爷爷走遍所有地方,爷爷不理正道,不理魔道,除非是遇上有缘人,譬如林惊羽,譬如张小凡,除非遇上无法推脱的事,譬如鬼先生……
除此之外,他两袖无风无云,像是世外高人一样穿梭在大市,既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也过着人间烟火的日子。
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和腥风血雨,与周一仙无关,有了周小环后,与她也无关。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环会考虑,什么是正,什么是魔。
在她的心中,开始有偏向。
她做不到像爷爷那样不偏不倚。
平衡的天平,开始往一边倒。
“我……只是,只是想……帮帮你……你们。”
“别再用血骨玉片,至于碧瑶,生死有命,损人阳寿活人,她就算活过来也只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她还当不起。”
曾书书觉得,他既然担了小环一声“叔叔”,那就要好好看顾这个小姑娘。
周前辈那个不着调的,窝在渝都那么久,到底有多久没有管过孙女了,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什么状况,心善也不是心善成她这样。
“……你就这么喜欢小凡哥哥?想帮他还了这救命之恩?”
“不是,我没有!”她没有,她不喜欢张小凡,她喜欢的是……
周小环脸色瞬间白了。
从头至尾,这十多年间,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啊。
“不是因为小凡哥哥。”她低声说道,“爷爷他,他知道诛仙剑的秘密,所以这些年都没再管我……我只是在想,没有诛仙剑,你们要拿什么抗四灵血阵?或许碧瑶姐姐可以让鬼王回头。”
“不需要你,小环。”
清灵美丽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小环觉得心头特别难受,“不需要我吗……”
“不需要你做这些事。”
曾书书认识的小环,应该是单纯地吃着冰糖葫芦,眨巴着美眸帮人看面相,过着神神叨叨的小日子,而不是,而不是有一天也会思考天下苍生。
她长大了。
他平白无故生出很多感慨来,十几年过去,小姑娘长大了。
天下苍生,有很多人可以承担,曾书书依旧觉得,吃冰糖葫芦的生活,才是她的幸福。
此后好几年,曾书书会觉得心里面奇奇怪怪像是被什么东西栓着。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除了李鲤师姐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外,很多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忽然有一天,曾书书闲来无事下了河阳镇,看到有人卖冰糖葫芦,这才恍惚想起,好像很久没见到那个可爱美丽的小姑娘了,距离他们上一次因为鬼道之术产生的争执,过去了很久。
“大爷,给我来几串冰糖葫芦。”
“要多少?”
“一座山那么多。”
一座山那么多。
周小环被曾书书强行从渝都带上青云,她老老实实跟他走了,即便走之前,爷爷的脸色有些古怪,她想,可能是野狗道长又惹是生非害得“仙人指路”的摊子被排挤了……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第一次上青云,居然看到了十几年前在满月古井里看到的场景。
有一座山那么多的冰糖葫芦。
曾书书将风回峰上所有树木上都挂了糖葫芦,漫山遍野,红彤彤的。
“姑娘,咱改个称呼成吗?”
“明明一开始,我就喊你书书的。”
☆、相与伴凡情:凡雪
关于张小凡要娶陆雪琪这件事——
有如吕大信、杜必书等忙上忙下开始张罗起婚事的人,自然也有如文敏等当即摇头反对的人。
小竹峰的态度摆在那里十分坚决,心思也很好猜,你让我们首座十几年来受了这么多苦,皮肉之苦远比不上心力交瘁,如今轻轻松松要把人娶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张小凡求到了宋大仁跟前,“师兄……”
大竹峰首座负手叹气,温厚憨实的俊脸上竟也有故作的笑意,“七师弟啊,你师嫂可依然还是小竹峰的大师姐,这雪琪师妹的事,必须要经过她点头同意。而现在,这大竹峰的家务事也都是你师嫂在管,我实在是插不上嘴。”
“那我去草庙村请师父师娘回山。”
于是张小凡求到了田灵儿跟前,希望小师姐随自己走一趟,“师姐……”
年轻昳丽的美貌少妇看着眼前已经是一脉首座的小师弟,“呸”了一声,“活该你娶不着媳妇儿,笨成这样,拿爹娘去压师嫂,亏你想得出来。”
曾书书是主动凑上来的,风流倜傥的风回峰首座手里依旧打着十多年不变的山川画扇,隽紫的回字纹衬得他无一处不是隽逸潇洒。
“文敏师姐吃软不吃硬,你得学学人家惊羽,每日三跪九叩从小竹峰山脚叩拜到峰上,全靠自己的体力脚力,坚持了三年才让师嫂心软点头同意。你倒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傻愣愣跑到小竹峰提亲,师姐妹们当然懒得理你。”
“我以为这是水月师叔临死前同意的事,没想到师嫂……”
“那师叔临死前还惦记着李鲤师姐的事呢,就算是人依然昏睡不醒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文敏师姐那里也不肯松口一分一毫。而雪琪可是活生生一大活人,还是一脉首座,这么大的事,小竹峰能同意了?”
一人。
一狗。
一猴。
在大竹峰后山黑竹林里,看着漫漫竹涛,怅然若失。
陆雪琪在日暮时分来到这里,看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好不萧索、又好笑,然后看到那个男人拿手里烧火棍分别敲打了狗头和猴头。
“大黄,小灰,我得讨好师嫂,你们两个,可不能给我扯后腿。”
“汪汪——”
“吱吱——”
“尤其是大黄你,肉骨头啃完就找个地方埋了,别大喇喇横在道路中间。”
“汪——”
“还有你小灰,老钻到师兄师嫂房间里上蹿下跳,难怪师嫂不待见你,顺带着也不待见我。”
“吱。”
明明是这天下间无人敢惹的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物,却露出这样幼稚软绵的样子。时光回溯,陆雪琪仿佛又能看到那个当初不敢看她、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少年郎。
有所感应般,男人回过身,绣纹红霞祥云案的灰蓝色道袍正面对上女子难得一露的笑靥。
美人如斯,清风吹拂竹香,带动皎白无瑕的莲裙,裙摆上一角泪竹徐徐翩翩。
张小凡被晃了神,反应过来后自己有些失笑,快步走上前,“你来了。”
大黄狗和小灰猴很识相地离开了黑竹林,将这片林子留给男主人,以及女主人。
陆雪琪被他轻轻地拥在怀里,靠着结实的胸腔,鼻盈间是淡淡的人间烟火味,霎时卸了她所有的心防,“落霞峰事情那么多,你现在整日里往大竹峰跑,掌门师兄知道后,免不了又要训你。”
“训就训吧,当年要不是为了落霞峰那一堆破事儿,你我何至于拖到现在。”
“这会儿怪到落霞峰上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应承得干脆利落。”
“掌门师兄是老谋深算的狐狸,算计到我和惊羽头上……知道我心愧,也趁着惊羽办好所有事情后来不及处理李鲤师姐的事,以念我们心里空落落无所寄托为由,就这么把落霞、朝阳二峰丢给我们……”张小凡低声,“那时候不是青云百废待兴么,想出分力,结果到现在都抽不了身。”
“抽不了身怎么还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桩子事。”
张小凡没有说话,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清澈的黑眸里盈着深深情意。
陆雪琪抬起头来,欺霜胜雪的容颜盛满淡淡揶揄的笑意:“李洵师兄是在接手焚香谷谷主之位后循例拜访青云。”
“正好。”他正色说,“喝了我们的喜酒再回南疆。”
“还记着当初的事?”
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暮光熹微,张小凡于碎碎点点的竹叶清动中,吻上嫣红的唇。
他记着。
云老谷主为李洵提亲雪琪的事,自他知道后,便一直记着。
她心疼他在外这么多年,如浮萍般在血河中随波逐流,张小凡又何尝不心疼她!
心疼她的固执,心疼她的倔强。
那时候先掌门师伯在,水月师叔也在,她在玉清殿上,当众拒绝这门亲事,落了青云门和焚香谷的颜面……
李洵很出色。
焚香谷大弟子,雄韬伟略,修为高深,为人正派,是日后的谷主。
怎么看,那都是一桩良缘。
而那个时候的张小凡仍然是鬼厉,是魔道翻手云覆手雨的妖人。
纵然被天下唾弃、被师门责罚,她也不管了,只想不顾一切和他长相廝守、相伴一生……
她为什么要选他呢?为什么会爱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