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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何意?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听着她的话,欧阳少恭心底顿生不祥之感。
“……我……”巽芳欲言又止,将头偏向一侧避开了他的目光,痛苦地说道:“……我服下了雪颜丹……”
欧阳少恭大惊失色,为何巽芳会服用雪颜丹?!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个东西!
巽芳微微阖目,语带艰涩的说道:“……夫君……离蓬莱灭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即便巽芳依然在世,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之人……阳寿即将行尽……这些……夫君定然比巽芳还要明白……你……只是太高兴了……所以……不愿去想……”
欧阳少恭一时无言,巽芳继续说道:“……我……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心里只希望……再次见到夫君之时……映在你眼中的,仍是从前那个巽芳……”
风流儒雅的青年神情痛苦,心中不解,“雪颜丹……乃我炼制失败之物,虽能令人重返青春,却也……含有剧毒,服下之人再无几日可活……此药一直封存于青玉坛丹阁之中,巽芳……究竟如何得到?!”
巽芳低声问道:“……夫君……少恭……你当真……毫无所觉吗?”
“巽芳……永远都还记得当日的誓言……只要活在世上一日,始终会陪伴少恭左右……绝不……分离……”
欧阳少恭一怔,缓缓答道:“我……也同样记得……”
“……离开蓬莱之后……在中原苦苦寻你……找寻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你会渡魂到什么样的人身上……当有一天……终于找到你时……巽芳……已经老了、难看了……我明白……夫君并不在乎表相容颜……但巽芳也只求能够陪在你的身旁……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你……”
秀丽的女子垂眸苦笑道:“……可还记得……在欧阳家,你五岁生日时候收到一件非常喜欢的礼物……便是……我替你缝的小袄……”
“……你……”欧阳少恭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几近失声, “……寂……桐……”
听到他口中的那个名字,巽芳痛苦地阖眼,显然是默认了。
兰生惊骇不已,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寂桐……桐姨……这怎么可能?!”
“……看着……你去到青玉坛……看着你为寻到另一半魂魄苦心筹划、杀人如麻……我却……无法阻止……”
女子低泣道:“我知道……夫君体内太子长琴的魂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过去这一世,便再也无法渡魂……除非……能够寻到另一半……可我……我不愿你为了这些……害死那么多人……”
“……虽然……与雷严合谋,无异与虎谋皮……巽芳自己,亦是沾染满手血腥……但我知道少恭想要做的事情,比雷严还要……”
“……当初……巽芳仅仅希望……雷严能够将你关在青玉坛……我……慢慢想办法令你放弃那些可怕的计划……”
欧阳少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巽芳几乎泣不成声,“你……恨我……也无所谓……巽芳……只求你不要再做这些事了……我……没有几天可活……剩下的时日惟愿能与夫君静静待在一处……如果……要同你一起赎罪……我也愿意……”
欧阳少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荒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赎罪?巽芳以为……我何罪之有?”
言辞间,一片苍凉。
或许,这便是他此刻的心境也说不定。
“……夫君……”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原来她也一直都无法了解自己吗?
不着痕迹的掩去了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失望,欧阳少恭无声地叹息,是他的要求过多了……巽芳仍旧能与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巽芳,我自然不会恨你……”声音虽轻,但语气却十分沉重,“你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妻子……”
“你且等着,待我杀了百里屠苏,取回魂魄,再设法解你身中雪颜丹之毒,一定会有办法!”他露出一个淡漠的微笑,心中一片平静。
太子长琴也罢,欧阳少恭也罢,如今……他只有巽芳了,又怎能放手。
“少恭!”巽芳急促的呼唤道,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他的行动。
然而欧阳少恭却置若未闻,只是注视着百里屠苏一行人笑道:“既是巽芳身体抱恙,我就不陪你们多玩了!百里屠苏!若你仍要苦苦挣扎,我便直接将你杀死,取到魂魄!你们,所有人都是!就此……乖乖变作焦冥!”
兰生怒道:“休想!你以为别人会坐以待毙?!”
百里屠苏催动煞气,挥剑准备战斗。其他人也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璃鸢握着手中戾气横生的□□,显然也不打算再留手了。其实,她真的很不喜欢围攻这种行为,以前她不是单打独斗就是在一旁辅助掠阵,几乎不曾真正参与过,但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她要帮苏苏融合魂魄,就能不在这里消耗太多法力,否则原本就困难的冒险之举只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那凶戾非常的武器吸引住了欧阳少恭的注意力,他目光闪动,她隐藏的还真够深的,以前从未见她使用过这柄□□,看上去似乎也是来历非凡啊……
不过,他的主要目标还是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将目光落到了为首的玄衫少年身上,笑得冷冽,“哼,那便有请百里少侠——令我见识一番焚寂之剑的无匹力量!”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望向那玄衫少年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羡慕。身为他的半身,为何这人总是如此的幸运?
爱护他的族人,关心他的师长,志同道合的友人,还有心意相通的恋人……
‘他若不幸,必定是在你命丧之后么……’欧阳少恭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杀意,他冷冷地想着,‘既然如此……那你便死吧,风璃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老板有些可怜,他和公主当真是三观不同啊,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再有个两章就该结束了,在考虑要不要写老板的番外,总觉得很难琢磨啊(挠头)
PS:打劫,统统给本座留下尔等之爪印来
☆、第六十一章
小战了一局后,方兰生难以置信的自语道:“……这……这就是少恭真正的力量……?”
欧阳少恭轻笑一声,似是夸赞道:“百里屠苏,你如今进境~确实远超乎我的想象,除去焚寂邪力,体内更有其他几股力量交织……想必另逢奇遇~不错、当真不错。”
“然而~又有何用!!”话音一落,他突然发动奇袭,掷袖出击,直取百里屠苏。百里屠苏横剑格挡,终不能敌,被打得跌出几步开外。从衣襟里落出个什么物事来。
“屠苏哥哥!”
“苏苏!”
百里屠苏强忍伤痛,制止了其他人的接近,“……无妨。”
欧阳少恭轻描淡写的拂了拂衣袖,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望着受伤的百里屠苏笑道:“呵呵,少侠请站起来,再与我比过!这一回,你可不会如方才那般好运!”
说罢,他一甩袖,诡异地变身。
巽芳失声道:“少恭,不要……”
“一切,即将终结!”欧阳少恭神色冷厉,“百里屠苏,或者……该称你为韩云溪,相隔数年,倒也不算太晚,便由我亲手再送你这最后一程!”
这时,百里屠苏衣襟里落出的物事开始发出光芒。欧阳少恭动作一顿,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由得疑惑道:“……那是……何物……?!”
百里屠苏并未开口,显然他也没指望对方回答,皱着眉沉吟道:“……黑鳞……绿纹……”
“少恭……?”巽芳担忧的望着他。
少年站起身踏前几步,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凝视着他写满疑惑的双眼缓缓开口道:“……太子长琴……你,还记得……”
青年一脸的迷惑,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这究竟是……
见他仍旧不曾想起,百里屠苏略带哀思地低下眉目,“……悭臾的……龙鳞……”
“……悭……”才刚吐出一个字,欧阳少恭便仿佛不堪痛苦地扶着额断断续续的继续念道:“……悭……臾……”
“……天界战龙悭臾……曾经……榣山水湄边的一只水虺……”
“……榣……山…………悭臾……龙鳞……你……你从何处得来……?”他拼命按着额角,头部的筋脉一抽一抽的疼痛无比。
玄衫少年低头,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头黑龙,“……去祖洲之时,见到一处……与榣山风貌全然相同之地……悭臾……就在那儿沉睡……它的寿数……已经……快要行到尽头……”
欧阳少恭怔道:“……它……还……活着……快要……快要死去……”
“悭臾依然记挂自己的挚友……太子长琴……”
少年抬头直视对方,坚定地说道:“……不是我……是你……”
他从来,都不是太子长琴。
“……悭臾……不周山……祝……融……”疼痛愈来愈剧烈,欧阳少恭的面孔都有些扭曲起来,“……天柱……倾塌……”
巽芳焦急关切的呼喊道:“少恭,你怎么了?!”
红玉看向百里屠苏疑惑道:“百里公子,他……”
“似乎是……迷失于太古时代的回忆小
“……太古时代的回忆……”风广陌亮出兵器,面色冷沉的说道,“快!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少恭打倒!否则待他清醒,便错失良机!”
璃鸢一怔,微微垂眸,围攻也就罢了,她还要这样趁人之危吗?违背了自己的道心与原则……她实在做不到。
恋人与原则哪个更加重要?她想,答案很久以前就已经显露了,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就连她自已也不行。无论是师父还是……苏苏,她可以付出一切,唯独原则,那是一个人存于世持身立命最基本的准则,一旦放弃,就代表着这个人格开始溃散。
原则不可退让分毫,这是她踏上修行之路后明白的第一个道理与第一个决定。即便众人败了,她也有自信将欧阳少恭击败,不过是代价更重罢了。修者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所行之道本就与这个世界不合,即便最后因此而亡她也绝无后悔。
做出决定后璃鸢就退出了战圈,只在众人有危险时出手,否则便只用辅助性的法术相助。对她行为知之甚深的众人并无责怪,反倒是更加努力了。这一年多来他们早习惯了,哪怕最后失手也会有璃鸢来收尾。这也是他们对璃鸢的信任,不仅是实力上的。
被众人所攻击的青年不曾注意到这一幕,只是扶着额头皱着眉断断续续的低吟着自己破碎记忆中的画面,“……悭臾……”
“……它曾经……与我约定……待修成……通天彻地的应龙……要我……坐在它的龙角旁……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天柱……倾塌……天庭降罚……太子长琴……被贬下凡尘……悭臾……成为女神坐骑……永失自由……”
“……太古之约……不复……践言……”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欧阳少恭放下了扶额的手,仰头恣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