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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震惊:“你要休妻?刘氏腹中可已有了你的孩子啊!”
桓玄去握她的手:“那又如何?令姜你不信我?要不我现在就修书回去?”
谢道韫愤然甩开桓玄的手:“我以为三年不见,你多少会有一些改变,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问你,这刘氏做错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休她?倒是你,为父不仁,为夫不忠,我看,要休,也应该是她休了你!”
桓玄怔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谢道韫冷笑,“真是好借口。那桓将军好战喜功,图谋不轨,又是为了谁?”
“图谋不轨?”桓玄先是一愣,随即忽然大笑起来,“我不承认我图谋不轨,我们桓家,是要把这社稷扶上正轨!那位子,司马家坐得,我桓家就坐不得?我桓玄文韬武略,我有信心做得比他们好。我这是为了黎明百姓,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谢道韫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改朝换代,王族兴亡,苦的永远是无辜的百姓。说什么为了苍生?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是为了你的贪婪!”
“我们桓家掌权就是自私又贪婪,你们谢家当政的话,便是鞠躬尽瘁,顺应天意了对吧?”桓温有些受伤,“令姜,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做得好的地方呢?如果没有我们桓家,这江南朝廷何以安定至此?我们桓家为大晋牺牲了这么多,要些回报不过分吧?”
“桓家拥有的还不够多吗?”谢道韫劝道:“算我求你,别再执迷不悔了。乱臣贼子,天下诛之,你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桓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愿冒险,怕万一功败垂成受株连,才不愿意嫁给我,是吗?”
“你简直无可救药。”谢道韫气得泪光盈盈,“十年来,我眼睁睁看着你一点一点被权力和欲望侵蚀,变得面目全非。你早就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少年将军了。”
“我当然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如果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我,我怎么有资格站在这里,和堂堂的谢家小姐说话?”桓玄道,“你当然不懂我的心情。你们谢家是多少代的士族,谢家的门槛一直高不可攀。但我们桓家的江山,却是我父亲赤手空拳打下来的!虽然如今朝中个个对我们唯命是从,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小时候遭受过多少的白眼!令姜,你不明白,在这个世上,最能够靠得住的,只有权力。也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才能保护你。”
“你太自卑了,桓玄。”谢道韫轻叹一声,“我可怜你。”
“你说什么?”这一句话刺到了桓玄,他捏紧了拳头,“令姜,你知道,如果军中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谢道韫冷笑:“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
桓玄眼中都是痛苦:“你明知道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愿意伤你一分一毫。”
谢道韫不语。
桓玄温柔地拉起她的手,似捧着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令姜,不要同我闹别扭了好吗。我答应你,等我功成那天,我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我只会有你一个皇后……”
谢道韫猛地抽出手:“我说过我不稀罕做什么皇后!灵宝,收手吧,我求你收手吧!不要再被权力控制了。你把军权交出去,我们离开建康,轻松自由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交出军权?”谢道韫近乎天真的话让桓玄几乎失笑,“交给谁?交给谢安吗?令姜,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谢安出仕做官手握重权就赚尽天下赞誉,我桓玄血战沙场出生入死掌握兵权就是狼子野心?你口口声声说厌弃我手中的权力,厌弃现在的我,可是如果我没有这权力,只是一介庶民,你谢大小姐会看上我吗?”
“你如何知道我不会?”谢道韫的情绪终于又失控了,“我爱的,从来只是那个热血忠君、心系黎民的桓灵宝!他是前锋也好,将军也好,马前卒也好,庶民也好,我都爱他!什么谢家小姐,我都可以不做。我相信那个时候的他也可以为了我放下所有。
你可以吗?你现在可以吗?你现在心中,还装着什么人?你的眼中只有那个金光灿灿的冰冷的座位!你要让多少人做你的垫脚石,要多少人为你流血牺牲?你变得如此冷血残酷,我怎么可能嫁给这样的人?”
“我没有变,我对你的心,十年一日,天地可鉴。”桓玄的耐心似也到了极限,“我为了你,甚至可以不要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你还要我怎样?变了的是你!你爱你们谢家胜过爱我。你抛弃了我,选择了你们谢家。什么为了苍生交出军权,通通都是你的借口!天下哪有女子不爱英雄爱懦夫的?谢道韫,这都是你的借口!”
谢道韫泪流满面,心如死灰。
“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你变心了?”桓玄的眼中透出可怕的疯狂,“你变心了是吧?你喜欢上了那个王凝之?”
谢道韫绝望地看着桓玄:“简直对牛弹琴。你就当我是变心了吧。”
桓玄脸上的笑痛苦又扭曲:“我现在不要你的心了。我就要你的人。从今天起,我要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说着便去抓谢道韫的手。
谢道韫的动作却更快,精准地抽出了桓玄腰间的那把匕首,抵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桓玄的手僵在空中。
那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记忆中的她巧笑嫣然:“等你打了胜仗,做了大将军,我就嫁给你。”
后来,他打的胜仗越来越多,也终于成了大将军。她却开始同他争吵,怪他好战,嗜血,残暴,有野心。
他明明一直是那样的他。
她明明说喜欢他的勇敢,说要嫁给他。
如今,她却把那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桓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十年的女人,喉结痛苦地上下滚动:“你当真,宁愿死?”
谢道韫没有回话,手上的力道却加了一分。刀锋划出一线殷红的血。
桓玄的眼却似比血还要红。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剑鞘,举在谢道韫面前。
“是你负我。”他说,“令姜。是你负了我。”
蓦然松手,剑鞘落地。
剑鞘上的翡翠立时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是知同学和文才兄下一章就会上线~
第十八章 自问
“好了,马文才。”桓是知没好气地盯着马文才扣在自己肩头的手,“你可以放开我了。都已经走到住处了,我不会跑回去捣乱啦。”
“哦好……”马文才有点小尴尬,却又有些恋恋不舍,讪讪地松开了双手。
桓是知走进屋,闷闷不乐地坐下,面带惆怅。
“怎么,被你的巨伯兄在课堂上针锋相对,心里不痛快?”马文才的语气有些酸,“他们这些下等士族,有时候简直比庶民还要愚蠢。现在你知道,他们不值得往来了吧?”
“马文才,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轻蔑的语气,一口一个庶民啊。”桓是知不满他这一点很久了。她在七岁之前,也不过是个“庶民”。“士族了不起啊,庶民招你惹你了。”
马文才有些懵,委屈道:“我这是在为你说话啊。士族当然了不起啊。你们桓家,不就是眼下最了不起的士族吗?”说着一甩袖子,忿忿地坐下来生闷气。
桓是知瞥了他一眼,语带抱歉:“对不起嘛。我只是现在有点心烦意乱。”
一听桓是知的语气软了,马文才脸上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股子酸味:“乱什么?怕就此和你的巨伯兄一拍两散?”
桓是知犹豫道:“其实他们俩今天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对吧?”
马文才斩钉截铁:“不对。”
“诶?”
马文才一脸理所当然:“他们否定桓家,否定上层士族,和你我的立场截然不同,如何能是对的呢?”
“可是,”桓是知思忖道,“和我们观点不同,也不能代表他们就完全不对啊?”
“是知。”马文才起身给她倒满茶杯,“坦白讲,这世间真的有对错吗?”
桓是知呷了一口茶,微微有点烫。她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文才一手自然地将她手中的茶杯拿过来,一手拿起一个空杯,将茶水来回倒腾:“意思就是,这世间只有立场、利益,没有对错。成王败寇。强者制定规则,胜利者说的话就是对的。而弱者和失败者,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所以,一切有悖于强者的行径,都是错误的。”
“我不同意。”桓是知几乎是脱口而出,“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公理啊。孔圣人不是说了吗,‘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人做了坏事,上天是会谴责他们的!”
马文才被桓是知摇头晃脑的样子逗笑,把凉下来的茶递给她:“那老子还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呢。在老天爷眼里,可没什么对错。而所谓的顺其自然,不过是胜者为王。”
桓是知双手捧着茶杯,“咕噜”一声喝一口茶:“天地仁德与否我不知道,但是为人必须要有仁德。你啊,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还这么没有敬畏之心,这可不行哦。”
马文才不气反笑:“你如何知道,我没有敬畏之心。”
桓是知放下茶杯:“你连天道都不信,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你害怕的东西吗?”
马文才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她:“你。”
桓是知一愣:“啊?”
“我是说,”马文才移开目光,“你,牙齿上沾了茶叶。”
“真的?”桓是知立刻从座椅上弹起来,转身背对马文才,用舌头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啊……好啊,马文才你又戏弄我!”
她转身瞪他。可爱得让人心跳。
他微微一笑,身子前倾,一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谁叫你这么好骗呢。”
实在是,情不自禁。
桓是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后退一步跌回座椅,差点磕巴:“你、干嘛啊?”
马文才又是像往常调戏她那样无辜地眨眨眼,一脸诚实:“摸你的下巴。”
桓是知的耳朵也红了:“你、你……”
“干嘛这么生气啊。”马文才走到她面前,“大不了我的下巴也给你摸一下嘛。”
说着他俯下身,把脸凑过去,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很慷慨的样子:“摸吧。”
桓是知愣住了。
她一抬眼,目光先是撞上细长的脖子上,那颗缓缓滚动的喉结。
马文才的肤色偏白。也不知为何,这样好动爱习武的人,肤质却甚是细腻,桓是知都能隐隐看见那浅浅的青色血管。下颚线也清晰流畅。桓是知莫名联想到最透亮顺滑的白玉,可爱诱人,有朝气却不锋利,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
鬼使神差般,桓是知缓缓抬起了右手。
马文才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嬉笑道:“不是我小气,是你自己不肯……”话没说完便收住了,桓是知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马文才垂下眼,那双青葱玉手正虚抚着自己的下颚。
那指尖上,残留着茶叶的清气和少女特有的淡淡的脂粉味。
马文才的脑中几乎是立刻跳出一个念头:若是被这一双手摸一摸脸,会是什么感觉呢?
那份美妙,光是想象,就让他心头一颤。
这一回,轮到他脸红了。
他看向她的眼。少女眼中那水汪汪的羞窘惹得他有些迷乱。
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