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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谁也不要替谁打回护!”
王氏被她含沙射影说的不忿,刚想辩白两句,颜氏先露了锋芒:“二太太,水满则溢!你告诉元春,她要还不知足,赶明儿我便进宫去见皇太子,问着他可是有意纵容侧妃把爪子往外臣家里伸!”
如果不是贾敏姓林王氏姓贾,这番话方才就该明说,既然关上门来,颜氏不介意弹压一下太子爷这位近来有些得意忘形的伪丈母娘的气焰。
贾母立刻质问王氏:“怎么回事儿?”
王氏心里打鼓:元春教她想法儿达成北静王的心愿,昨日的事儿只算歪打正着,如今教颜氏捅破机关,争辩的话都来不及想出一句。
贾母气的直哆嗦:“我每常告诫你,侧妃在宫中举步艰难,不求你能帮衬一二,总不该教唆她办糊涂事,黛玉是我的亲外孙女儿,你怎么敢!”
王氏顺势领了不是:“媳妇一时糊涂,明日必当亲自上门与姑太太赔罪!”
从荣庆堂折到张夫人院中,颜氏犹觉不忿:“现今不过是区区的侧妃即敢如此,翌日成就气候可还了得?”
张夫人亦有同感,因问道:“林家那儿咱们怎么交代?毕竟是亲戚,传扬出去徒惹笑谈!”
颜氏恹恹地说:“老太太是甭指望了,二太太嘴上答应,究竟如何还待两说,怕需弟妹陪您走一趟,旁的我先撕罗!”
张夫人颇有愧意:“略尽人事便好,你也不要太过劳神!”
等颜氏先行回房,张夫人与凤姐商量了林家的中秋节礼后戒饬道:“你告诉琏儿,今后本本分分为官、老老实实做人,再有拖累兄嫂的不是,我与老爷就不认他做儿子!”
凤姐唯唯:“媳妇明白!”
张夫人叹口气:“我是真怕!看看你嫂子这两年的经历,铁打的人都扛不住,她是咬住牙关挺过来的,贾家的富贵维持的容易么?再不能由着你们任性糟践了!”
婆婆口中很不容易的“铁娘子”正靠在炕上照看精力过剩的两个儿子。说照看许不合适,确切来讲她是以‘不干活不给肉吃’作为要挟使唤儿子卖劳力,贾茗贾英一个捶背一个打扇儿,端的是孝顺无比。
春兰极为怜悯地看着两个小少爷,暗地还要默念:这是亲妈!这是亲妈!这是亲妈——
享着孝子福的颜氏迷迷糊糊刚要入睡,秋菊进来回道:“主子,上回那位刘姥姥又来请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红楼梦》里的男人都短命:如夏金桂的父亲、宝钗宝琴的父亲、黛玉湘云的父亲、李纹李绮的父亲——由此可见,不论古今不管虚实,男人活着得有多难啊!
☆、一朝善念全福寿 另起心机折异志
与一年前相比,刘姥姥的穿着打扮明显要体面许多,在她磕头的同时,秋菊笑回道:“主子,姥姥如今可是大财主了,外头足有三辆大车的果蔬呢!”
颜氏一面教她起身一面客气:“庄稼地里出息的不容易,很该留着或吃或卖,偏又教我们占便宜。”
刘姥姥赔笑:“去岁生受公主娘娘的赏赐,家里又包了一片果园子,自己种不来,还雇了几个长工做活,加上再遇丰年,这些东西全是地里产下的尖儿,在家惦记着得教公主娘娘并府中太太奶奶尝鲜,这才尽早送了来!”
颜氏含笑道谢,又命秋菊:“领姥姥各房走一走,请过安后再回来用饭。”
王氏见到刘姥姥极不自在,只觉得颜氏礼遇王家的外八路穷亲戚是存心令其难堪的意思,贾母并张夫人婆媳又有心事,一圈走下来,不免惴惴难安,思量着赶早向颜氏打招呼回去。
秋菊洞悉其意,向她解释道:“昨儿是老太太生日,席间闹了桩不得意的小事儿,主子们自难开脸,与你并不相干。”
刘姥姥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饭,刘姥姥执意要走,颜氏自然留客:“实在脱不开身就宽住一宵,茂儿上学去了,等他回来听你讲讲乡野故事也能乐呵几天。”
刘姥姥已经不似早先那般兢战,行礼起身后解释:“公主娘娘有所不知,我那女婿因着手里有了闲钱儿,琢磨着在京城找个僻静地界租间房舍开处酒馆,单卖自家酿的米酒,那时节婆子再来就便宜许多了。”
“好事儿啊!”颜氏喜道,“庄户人家要看天,做个小买卖却划算,多多少少都能有贴补的进项。”
“您说的是!”刘姥姥笑吟吟地补充,“也是婆子的私心,眼见孩子长大了,村里虽有私塾,教书先生的学问终究有限,倘有造化在京城落户,万一将来撞运中个相公,门楣都是光耀的!”
颜氏点了下头:“既是如此便不强留你了,等买卖立起来,先送两坛美酒予我尝尝,我帮你们在京城扬名!”
刘姥姥千恩万谢告辞出府,颜氏觑着时辰尚早,院中舞一回剑,又命冬梅传了公主府的中秋礼单进来,校对完大内并诸王府等紧要处时贾瑚父子正好回府,谈起林海的病症只道不好,颜氏不免冷笑:“你那堂妹心大,区区的姑舅表亲算什么,且瞧着罢,堂兄亲弟跟在后头呢。”
贾瑚即道:“你若得着机会提她两句,贾家如今树大招风,但要倾覆也是一朝为念!”
颜氏打量着丈夫故作讶然:“不意你竟有这等觉悟?”
贾瑚微皱眉头:“不知为何,近来许多御史弹劾海防扰民,我该主管,皇上虽未怪罪,脸色并不好看!”
颜氏按着双腿站起来:“二妹的大婚过去多久了?”
“嗯?”贾瑚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氏重复一遍:“二妹大婚多久了?”
贾瑚老实回答:“到后天是两个月。”
颜氏又问:“二妹嫁的是谁?”
“宗郡王金晨。”
“金晨是什么出身?”
“当今皇上的嫡子。”
“明白了?”
“啊?”贾瑚觉得跟不上妻子的节奏,“和金晨有什么关系?”
“纸醉金迷、权势遮眼!”颜氏摇头苦笑,“荣国府还能有什么指望?”
贾瑚紧锁晴明,直愣愣盯着后窗冥思苦想。
颜氏懒得与他废话:“传膳!”
贾瑚不是傻的,孩子们刚聚齐,他便恍然了悟:“你的意思是不该有人在此刻敢参我?”
荣国公嫡长孙、皇太子伴读、一等公爵、天策上将军、封国驸马、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不拘把哪个头衔亮出来,贾瑚都有傲视当朝的资本,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在月余前刚成了皇七子的亲舅兄,若有人在此刻向其发难,纵然不是蓄谋已久也必属来者不善。
“茂儿!”颜氏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问,“最近见过金闰么?”
“没有——”贾茂答道,“今儿上完课,老祖把我们叫去了宁寿宫,瑶妹妹也在,我还哄着她玩儿了一会儿。”
“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氏试探道,“你觉得瑶妹妹怎么样?”
“软软的、香香的!”贾茂并未多想,“跟小铃铛也差不许多。”
贾瑚玩笑道:“你不是又想订一桩娃娃亲吧?”
“未必不能想。”颜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要你与金昊当亲家还不乐意?”
贾瑚并未当真:自家媳妇是睚眦必报的性情,她能答应儿子娶太子妃的女儿才怪。
即至次日,王氏果然推病不出,张夫人亲自带着凤姐去了林家,颜氏收拾一番便进宫请安去了。
走到坤宁宫门口,恰巧撞到皇八子金旭扶着侄子学走路,颜氏驻足笑问:“没读书么?”
金旭答道:“昨日刑部为了一桩官司吵到父皇跟前,父皇正考功课,就问我的意思,后来夸我断的好,奖了一日的假期。”
颜氏好奇地问:“什么官司?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金旭有些得意,清清嗓子说:“京郊有一孀妇,膝下只有独子过活,好容易变卖家当凑了几贯青钱,本想采买束脩孝敬先生,好歹能插进学里长份见识,不意做娘的大意,儿子把钱教人哄了去,急猝之下突然殁了,乡里怜悯孀妇,助她告到京兆府,府尹限期破案,断那欺人肖小笞三十罚金十两,孀妇不服,上诉到刑部,刑部从原判,又转到督察院,董大人以为该判秋斩,同牛大人往御前争执起来。”
“难为你把卷宗详叙的清楚!”颜氏不无遗憾:敦亲王的表弟与顺亲王的老丈人掐架,可是有热闹看的。
金旭急了:“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断的?”
“嗯?”颜氏笑道,“怎么断的?”
金旭反倒拿捏起来:“你猜!”
“依着我的性情,就该照董大人的意思审绝,依据大青律例,诈人钱财者当罚金枷号,因此戕害人命,既不出于本意,京兆府按过失杀人惩戒并非有错!”颜氏话锋一转,“但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几贯铜钱已是身家所托,行诈者夺人本源,使幼子亡故寡母无依,于法可容情理难依,该以死刑减等,杖八十、流三千充役。”
“姐!你好厉害!”金旭狂眨星星眼,“跟我回的话几乎相似,如果你在场,父皇必定连你一起赏了。”
“夸我呢还是褒扬你自个儿呢?”颜氏便问,“最后也是这样定的刑罚?”
金旭摇了摇头:“七哥规谏父皇,改成了脊杖四十,流三千,抵达发配地再补四十。”
“哦?”颜氏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你七哥有仁者之心。”
金旭不以为然:“姐,你可从来不赞同对恶人动善念!”
颜氏揉揉金旭的头顶:“你七哥哪里是对坏人宽容!”
金玜看着挨虐的八叔十分happy,流着口水直拍巴掌。
“姐姐!”金旭委屈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颜氏一路笑着进了正殿。
知道她们姐儿俩在外面扯了半天闲篇,石皇后笑问:“小八在这儿待了一上午,就想拉个正经人显摆聪明,可算等了你来。”
颜氏忍俊不禁:“八弟与太子爷差着大排行,我倒看他有三弟的稿子,瞧性情呢同五弟又属一路。”
皇后试探着说:“这话不差,难为他有耐心,哄着侄子不说烦的。”
颜氏本还盘算如何把话题往太子妃身上引,听得此言正中下怀:“玜儿已经满了周岁,还要您辛苦带着他么?”
出了魇镇的事儿,太子妃教养子女的权力便被剥夺,金琮还好,他是皇太孙,法定居所就在东宫,得着便就能向母亲请安,金玜一落地立刻教父亲抱去了坤宁宫,七病三灾跟着祖母长到现在,与生母同处的日子一双手便能数的过来。
“能有什么法子!”石皇后叹息道,“他那样的亲娘,我就算想送回东宫昊儿也不放心!”
“舅妈,但凡为人呢都有一桩蹊跷处,甭管自个儿手上多脏,心里多坏,盼着子女白如莲纯似水的宏愿俱是一般。”颜氏挑挑眉,“太子还是杞人忧天,太子妃纵是坏透了气儿想乱金家,她就不为儿女、不为父母兄长着想么?”
石皇后顾不上计较颜氏用词刻薄,顺着话茬立刻问道:“你觉得还该让她照看瑶儿姐弟?”
“是我的浅见罢了!”颜氏故意道,“总该您与三弟拿主意。”
“好孩子,我素来知道你有海大的度量!”石皇后豁然开朗,“你尽管放心,你已退到这般地步,她要还不知足,教我察觉出半点儿记恨,你舅舅不论罪,我也容她不得!”
颜氏微欠半身:“您言重了!”
石皇后一高兴,非要留着颜氏用午饭,等到太子过来请安时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