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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君子藏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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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数月,叶且歌的心剑比之当初于叶孤城对战之际要更加纯属一些,可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对方还未现身便已迫出她的心剑,又岂会是好相与之辈?

    “传闻数百年前,藏剑大庄主叶英以双目已渺为代价,得悟心剑。如今你这小姑娘双眸明睐,想来这心剑也领悟不到几分。不过藏剑传承凋敝……你能如此,也是不易了。”

    带着几分慵懒的男声从叶且歌身后传来,在扬起的黄沙的掩映之下,一道身着宽大白袍,脸上带着面具的身影渐渐展现。时隔数百年,那身衣袍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可是叶且歌还是一眼就从衣着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只明教。

    作为富有的二小姐,曾经饲养过一只喵萝妹子的叶且歌,在见到明教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往外掏小鱼干。不过在腰间摸了个空,叶且歌猛的就醒悟了过来。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师父,叶且歌的神色里不由带上了一抹郑重与打量。

    大约被小姑娘谨慎的神情取悦了,男子摘下兜帽,任凭一头银丝被大漠之中的风吹乱。

    他今日连双刀都未带,显然并不是来找叶且歌打架的。所以,当玉罗刹一步一步向着叶且歌走过来的时候,叶且歌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却到底没有往后退。

    倒还算有几分阿鸢的气度。很满意叶且歌的神态动作,玉罗刹伸手拍了拍叶且歌的头,像是一个温和无害的长辈一般的对叶且歌说道:“回家吧,你要的那五百斤原石,我已经差人给你送回去了。你现在启程,那些原石大约会比你快两日到白云城。”

    觉得对方的话里信息量有些大,叶且歌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茫然的神色,就连玉罗刹恶意的揉乱她整齐束起的高马尾,也没有多做挣扎。

    玉罗刹一声轻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叶且歌的额头,难得好心情的对她解释道:“本尊便是西方魔教教主,怎么,原不是还叫嚷着要来寻本尊,这会儿却傻愣愣了的?”

    叶且歌眉头微皱,偏头躲过玉罗刹还要戳过来的手指。好歹不愿意失礼于人,她拱手道:“还多谢教主慷慨,且歌斗胆问一句,教主可是明教后人?”

    若是明教后人,那今日这人的慷慨,或许还能解释。可若是不是……未免这人会有后招,且他直接挑破自己和白云城的关系,与其给白云城留下后患,那些原石还不若不受。

    玉罗刹语气中的笑意更甚,他的身影倏忽消散而后又倏忽出现,一招暗尘弥散已经说明了一切。伸出手指卷了卷叶且歌方才被他揉乱的长发,玉罗刹说道:“明教乃是我西方魔教前身。不过那五百斤原石……呐,算是姑父送予我们小且歌的见面礼吧。”

    叶且歌认识的那群喵们,说话都带着一些这样甜腻亲昵的语气,所以对于这人说的“我们小且歌”,叶且歌倒是见怪不怪。可是他说的一句“姑父”,却让叶且歌有些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吾妻叶鸢。”

    仅仅是四个字,玉罗刹说出,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缱绻。叶且歌心头一动,骤然想起自己入叶氏祠堂祭拜的时候,见到的那块牌位。

    叶氏阿鸢,叶家人是按未嫁女的名分给她立的牌位。在安庆,未嫁女是不能出现在宗祠,而需要另葬他地的。然而这位表姑,牌位却紧挨着家主,与家主夫妇享同等的祭拜——足见叶氏一族对她的怜惜爱护,绵延生死,永不断绝。

    却原来,这位表姑已经嫁人了么?

    叶且歌猜测这大概是一件有些悲伤和遗憾的事情,牵动了自己心底的散乱思绪,叶且歌眨了眨眼睛,对面前的这个白发男子唤了一句“姑父”——无关所谓的见面礼,也无关那些不被人提起的旧事,只冲着时隔多年,这人言语里依旧湮灭不了的悲伤和眷恋,这一句“姑父”,他是当得起的。

    玉罗刹的手微微一顿,竟是片刻的怔忪。良久,他轻轻的拍了拍叶且歌的头,低声道:“好孩子。”

    玉罗刹心想,他的阿鸢,如果能听见这声“姑父”,应当也是高兴的吧。他笑了笑,却有些悲伤和寂寥。

 第18章 北斗阑干南斗斜。

    第十八章。北斗阑干南斗斜。

    虽然明知对方不是蓄意讨好,但是玉罗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这孩子的一声“姑父”取悦到了。

    想了想,玉罗刹从怀中掏出一物,依稀是个玉牌模样,便要递到叶且歌的面前来。还不待叶且歌看清那是何物,玉罗刹忽然掌心一翻,又将那玉牌收入了袖中。他摆了摆手道:“算了,这玩意给你也是给你招祸,你还有个不争气的表哥,日后要是有什么难事,随便丢给他便是。”

    毫不在意的拿儿子做了人情,玉罗刹在叶且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影又是一闪,很快隐没了痕迹,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之中。

    叶且歌轻啧了一声,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个有些不着调的爹。不过也幸好,她爹虽然有些不着调,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长在师父身边,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想到了自家师父,叶且歌笑了笑,丝毫不觉将自己的亲爹归为“祸”的那一边有什么不妥。

    和玉罗刹告别之后,叶且歌擦了擦方才自己因为剑意化形而沁出的薄汗,稍微收敛了一下心情,转身客栈走去。

    客栈里,胡铁花和陆小凤已经在桌边坐好,见到叶且歌走进来,胡铁花最先嚷道:“我说小叶啊,你今天可够慢的,再磨蹭一会儿,你也不用去找什么劳什子的西方魔教教主了啊,直接过来吃晚饭就得了!”

    叶且歌注意到,虽然胡铁花嘴上这样抱怨着,可是他和陆小凤的碗筷同样干净,桌上的烤包子也有些凉了,显然两人都是在等她的。不由有些歉意,叶且歌快步走到桌边坐下,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胡大哥说的是,今天我和陆兄也的确不必去寻西方魔教的教主了。”

    陆小凤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对方居然会放弃了。

    还未等陆小凤说些什么,叶且歌继续道:“方才我已经和教主见过面,那铸剑的原石已经被送往白云城了。”

    不顾两人惊诧的目光,叶且歌对陆小凤道:“如今天气寒凉,哪怕是白云城也不宜开炉铸剑,陆兄的剑我已有成算,来年中秋,陆兄还往白云城一晤。”

    陆小凤是很体贴朋友的人,虽然他还有些讶异这西方魔教的教主为何会如此好说话,不过叶兄既然不愿意细讲,他也便不再多问。对叶且歌微微点头,陆小凤道:“那还要劳烦叶兄了。”

    略作停顿,陆小凤道:“我观叶兄虽然出身南海,可是却有一丝江南口音。来年吾等白云城相会,体会海天澄澈之后,不若同游江南,定然很有趣味。”

    江南啊……叶且歌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应下了陆小凤的邀约。

    此事已了,叶且歌和陆小凤以及胡铁花相互告别,三人兴起而聚,离别之时却也有些惆怅。然而相伴一程之后终需各自上路。都是豁达之人,于是在离别的怅然之余,三人也徒生一抹再聚的豪情。

    不得不说,玉罗刹的这份“见面礼”,的确给叶且歌省了不少事。她盘算了一下日子,眼见年关将近,然而若是快马加鞭,应当还是赶得上和兄长堂哥一起过除夕的。

    叶氏子嗣凋敝,如今到了叶孤城这一代,也只得叶孤城、叶孤鸿和叶且歌三人。叶且歌出门在外,叶孤城屡次来信相催。她自己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团聚之日,所以和来时的晃晃悠悠、东走西逛相比,叶且歌的归程明显加快了脚程。

    也是她幸运,去往白云城的船只唯有叶氏的商船。而临近腊月,白云城的商船已经大多停航,叶且歌却恰巧遇见了去时搭乘的那一条。老掌舵老远就看见了码头上徘徊着的叶家小少爷,连忙招呼她上船。

    来时载满了货物的船只,这会儿已经空了。船行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在腊月二十八的这天清早,叶且歌终于踏上了久别的白云城的土地。

    忠叔一早就得了消息,原想着早些派人去接自家小姐,却不想城主听闻幼妹归来,竟特地提早半个时辰练剑,然后去码头亲自迎接,而孤鸿少爷也跟着去凑热闹,一同跟着自家堂哥去接小堂妹了。

    于是,叶且歌一下船,看见的便是人声稀疏的码头上,站着两道修长的白影。在看见小堂哥和自家兄长差不多的身量的时候,叶且歌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加快了脚步,冲着那两人奔去。

    叶孤城张开双臂,将许久未见的香香软软的妹妹抱了满怀。一贯冰冷若霜雪的男子,这会儿眼中也荡漾开一抹柔情。他像是抱小孩一样的抱起小小只的幼妹颠了颠,嘴角微抿,有些不满的道:“瘦了。”

    叶孤鸿险些被小堂妹随手丢过来的重剑砸中了脚,手忙脚乱的扶好小堂妹的重剑,一扭头便看见在家严肃刻板,几乎成为自己童年阴影的大堂兄的那副让人牙酸的表情。

    叶孤鸿:……虽然小堂妹很可爱没有错,虽然小堂妹离开家半年多很想念没有错,可是大堂兄你不要忘记你高(霸)冷(道)剑(总)客(攻)的人设啊喂,你这样真的让人感觉很惊悚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约是叶孤鸿脸上的表情太丰富多彩,不情不愿放下幼妹的叶孤城冷冷瞥他一眼,用实际行动教育了孤鸿小少年什么叫“重女轻男”。

    叶且歌看着两人暗觉好笑,用小肉脸蹭了蹭兄长的胳膊,然后又跳起来勾了勾小堂兄的脖子,接过他手里的轻重二剑,三人一道往城主府走去。

    一路上,叶且歌愉快的对两位哥哥说着一路见闻,兴致高昂到连叶孤鸿偶尔出言挑衅都没有引发她的一轮惨无人道的“砸砸砸”。

    一年多没有被小堂妹砸砸砸了,叶孤鸿还有些不适应的望了叶且歌一眼,轻“啧”一声道:“歌儿今天这么温柔和顺,都差点让哥觉得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哥的事情了呢。”

    不得不承认,孤鸿小少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真相了。

    不过这种话,叶且歌是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端着一副再正常不过的妥帖笑容,叶且歌轻声有礼的说道:“是堂哥多心了。”

    已经见过了来访的金九龄的叶孤城默默将幼妹拽到自己身侧,对叶孤鸿道:“闲话莫叙,今日还需祭奠先祖,莫误了时辰。”

    叶孤鸿从小最惧怕的便是大堂哥,他父亲去得早,是这位大堂哥真正让他体会到什么是“长兄如父”。所以叶孤城发话了,叶孤鸿也再不敢造次,乖乖的走在了叶孤城身边的另一侧,三人一道往城主府的叶氏宗祠而去。

    看到宗祠里摆着的那位表姑母的牌位,叶且歌郑重的为她敬了三炷香。在跟兄长请求要在宗祠里多呆一会儿后,叶且歌细细帮着那块牌位拂去了一点微尘,低声道:“姑姑,姑父很爱您,您开心么?”

    没有人回答她,叶且歌笑了笑,轻轻哼着路上学的一句小调:“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少女的声音并不娇脆甜美,反而有一种介于少年与幼童之间的模糊。可是她哼着的小调婉转动人,并不是她在路上听见的那般哀婉凄凉。

    一阵微风吹过叶且歌的面颊,恍惚之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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