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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且歌没有听他们的话,在众人都静静的听着闫铁珊的叙话的时候,她轻轻抬手,一页信笺就这样平平的落在她的掌心。
叶且歌抬眸一望,窗外的人影一闪而过,可是那专属于白云城暗卫的轻功,却再也逃不过叶且歌的耳朵。
她将手中的信笺展开,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飞快的扫过上面的文字。片刻之后,叶且歌微微皱眉,低声对叶英说道:“师父,霍天青之事有异。”
她的声音极细极轻,就连在场的独孤一鹤那样的武林高手也察觉不出。叶英轻轻捏了捏叶且歌的手指,对她微微点头,而后师徒二人身形一闪,竟是悄无声息的飘然而去。
到了客栈之外,叶且歌对叶英说道:“兄长的信上说,此事之中,霍天青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乃是霍休。”略微停顿一下,叶且歌蹙眉:“而且兄长还说,明日霍天青见到陆小凤之前便会遭遇不测,被人毒死在青云观中。”
叶英沉默片刻,道:“且歌想要救他?”
叶且歌挠了挠头,有了些许犹豫,最终却还是将内心所想如实告知自家师父:“我只是觉得,此人虽然心术不正,却也罪不至死,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害他性命,我若坐视不理便也算是帮凶。”
到底是一条人命,叶且歌不是圣母,可是却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幕后黑手再去害人。更何况,按照叶且歌对兄长的了解,兄长没有言明是因为不想干涉她行事,可是特地提及此事,想必也是想救这霍天青一命的。
——叶且歌不信任霍天青,可是她却相信叶孤城。
听了徒弟的话,叶英沉默片刻,终是拍了拍叶且歌的脑袋,温声道:“好,那便去寻他吧。”
说着,白衣白发的男子牵了自家小徒弟的手,率先向前走去。
第40章 瑞脑香销魂梦断。
第四十章。瑞脑香*梦断。
昔年藏剑山庄,叶英身为大庄主,却更多的是抱剑观花,在天泽楼前静坐,领悟心剑之道。藏剑山庄的一干庶务全部交托二庄主打理,然而那并不代表着,叶英对一些“凡尘俗事”一概不知。
今时非他世,对于自家小徒弟的这位兄长,叶英虽然还未曾得见,但是在玉罗刹和陆小凤、花满楼的口中,以及这一路的耳闻之中,叶英还是将叶孤城其人了解了大概。
一个孤高骄傲的剑客,一个远居海外的白云城主,纵然是对幼妹放心不下,可是能够在相隔万里的中原有如此大的能量,轻易就探寻得到陆小凤都探寻不到的秘事,当真是在情理之中么?
而叶孤城顶着几乎人尽皆知的前朝后裔的身份,在中原如此猖狂行事,今上居然也没有半点反应?此间种种,都让叶英心生疑窦。
只是如今叶英尚且有许多事情不了解,对方又是徒弟敬重且亲昵的兄长,叶英反倒不好直接对叶且歌开口询问了。
叶英本身便是极淡之人,除却藏剑之外,他几乎没有特别挂心之事。所以关于叶孤城的浅浅疑虑,他都暂且压下。与叶且歌一道,两人很快就到了青云观。
青云观里,霍天青穿了一身天青淡色的素袍,脚上并未着靴,反而穿了一双同色的布鞋。他的穿着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恍若要融化进雨后初霁的天空之中。
然而此时,天边却分明是一片让人觉得温暖十足的霞光,夕阳仿若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可能很沉很沉的坠下去。
看见远远而来的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霍天青有些惊讶,却在面上带出了一缕苦涩。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那里的皮肤入手并没有温度,若是仔细按一按,还能感觉却易容之下的红肿。
神经反射一般的抽疼了一下,霍天青叹了一口气,对叶且歌说道:“你何必来。”
叶且歌脚步微顿,偏头问道:“我不该来?”
霍天青的面色更白了几分,半晌之后,才道:“我忘了,你是陆小凤的朋友。”说着,霍天青缓缓的站了起来,又道:“若是为了找我算当日偷袭的账,小公子出手便是。”
说着,霍天青腰身一拧,向右一滑,左手双指捏成凤啄,直点叶且歌颈后天突。
简直不知道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兴起的恶习,叶且歌方才和西门吹雪对战,虽然吃了丹药之后恢复些许,可是若在此时让她与人动武,未免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叶英也是眉头微皱,他自然知道以自己徒弟如今的状况,是绝对不能和人动手的。足下微动,叶英很是迅速的将想要勉力接下霍天青这一招的叶且歌挡在身后,而后他以焰归剑鞘轻敲在霍天青的指尖。那仿若无意的轻轻一扫,却让霍天青登时后退两步。
没有给霍天青说话的机会,叶英直接言道:“我们非是来寻仇。”
霍天青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只觉自己被眼前的白发青年用剑鞘敲过的手指一片凉飕飕的麻,那股麻意从他的指尖缓缓窜入手臂,他连忙运起内力阻挡,也顾不得再说上些什么,那股非同寻常的麻已经告诉他,这人看似随意的轻轻一敲,实际上却夹杂了浑厚的内力。
而将内力逼入他的筋脉,却没有伤害他的丹田肺腑,不仅说明眼前这人武力惊人,也证明了他方才所言——他们的确不是来寻仇。
旁人内力入体到底不是小事,纵然叶英手下留情,没有借此摧毁霍天青的筋脉,然而霍天青到底不敢坐视不理。一直到他的额头都渗出一层冷汗,霍天青才终于将那一缕从他指尖窜入的叶英的内力逼了出去。
霍天青其实是个有几分清隽的男子,可是此刻,他的额头上还有着冷汗,他的脸上也显现出几分狰狞。他盯着叶且歌和叶英,忽然道:“二位不想找天青寻仇,天青却想要找二位寻仇。”
叶且歌从叶英的身后探出脑袋,有些不解道:“我们之间有仇?”
就算是他们师徒二人破坏了霍天青的计划,救了闫铁珊一命,让他算计珠光宝气阁的计划落了空,然而……说是“仇”,也未免有些过了吧?
霍天青看了一眼叶且歌尚且背在身上的重剑,又瞥了一眼双目微闭,却将身后的人护得严严实实的叶英,他沉默了一下,却有些突兀的开口道:“若天青没有猜错,二位应是同门?”
叶且歌更有些疑惑,叶英亦没有说话,只是平静颔首。
霍天青眸中划过一抹了然,之后又很深很深的叹了一口气:“二位身出同门,也是一番深情厚谊,二位又何妨以己度人一番,便也不难得知天青为何若此了。”
叶且歌尚不知霍天青所云何意,叶英却已经有了明悟。他望向霍天青,道:“以你之意,你和上官飞燕,乃是同门?”
霍天青道:“然也,她正是我师姐。”
脑海中闪过那射向自己的鸦羽暗器,和那根虽然自己未曾细看,却也依稀知道是一根针样的暗器,叶且歌也大约明白了事情的因果——方才来的路上,叶且歌还觉得有些意外,若是以霍天青此人的心性计谋,本不应该被上官飞燕利用才是。
想也知道,若是闫铁珊身死,他本身又无后人,珠光宝气阁难免会落到执掌其大半事务,又让珠光宝气阁更进一步的霍天青手中。闫铁珊如今已经是七旬之龄,早年逃亡之路上又受过重伤,若是霍天青肯静心等待,纵然不折腾出这些事端,不出十年,珠光宝气阁也终归会是他的。
可霍天青偏生就连这几年也等待不得,要如此铤而走险,原因却是……上官飞燕是他的师姐。而他从小,就无法拒绝这个师姐的所有请求。
霍天青是天禽老人七十七岁才得的独子,他出生的时候,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名满天下,就连他上面的几位师兄也已经享誉江湖。对于这个小师弟,众位师兄固然照拂有加,更多的却是恍若对子侄的宠爱。
唯有和他相差不多的上官飞燕,她是霍天青真正意义上的玩伴,虽然是他的师姐,更多时候,却像是跟在霍天青身后撒娇的小女孩。整个天禽门中,唯有在上官飞燕身上,霍天青才能体会到那种保护旁人的感觉。
他们一同长大,保护上官飞燕,满足她的请求,这或许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而如今上官飞燕被叶且歌一剑拍中,生死未卜,霍天青无论是出于青梅竹马之谊,还是出于同门之义,他都是要找叶且歌做个了断的。
而这算计珠光宝气阁财富的罪名,霍天青已然参与,便准备在陆小凤面前一力承担。与自己的名声相比,上官飞燕在霍天青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更重了一些。
叶且歌也看出了霍天青对上官飞燕的袒护,虽然对他的行为很是不齿,可是这种同门之义,倒是让叶且歌想起了自己湮灭在历史烟尘之中的同门。
霍天青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却没有对不起上官飞燕。想到了兄长在信上说的一切,叶且歌叹了一口气,从叶英身后缓缓走出,拿起了霍天青放在桌边的绿玉酒杯。
趁着霍天青还瘫软在地,叶且歌洁白的手指竟直接探入霍天青的衣襟,从中直接掏出一方绣着燕子的手帕。
霍天青周身肌肉紧绷,狠狠瞪向了叶且歌,声音也带出了一丝冷意:“放下。”
叶且歌却恍若未闻。她走到了距离他七步远处,将手帕和酒杯都放在地上,而后对霍天青道:“你闭气的功夫应当不错?”
“师父。”也没有理会霍天青之后的反应,叶且歌对叶英轻轻唤了一声,在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她重新回到了桌边,拿起了桌上的一坛酒。
顺手推开了窗户,叶且歌拍开酒上的封泥,啧了一声,惋惜道:“可惜了这十六年的女儿红。”说话间,却是毫不犹豫的将一坛美酒倾倒于地上的酒杯和手帕上。
“闭气。”
叶且歌的话音方落,霍天青便不由自主的听从她的话,屏息凝气。
十六年的女儿红倾倒在绿玉酒杯和那方素帕之上,两物相触的地方竟然升起了浅淡的烟雾。那烟雾淡得恍若看不见,一股恍若鸢尾的香气却飘散在空气中。
倒完了这一坛酒,叶且歌迅速开了窗户与大门,开始彻底的通风。
一直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空气中的异香散去,叶且歌方才开口道:“霍总管是聪明人。你将人当成师姐,她却未必将你看做师弟。”
她的话说的直白,每说一句,便让霍天青的面色苍白半分。手帕,酒杯,十六年的女儿红。前两者皆为上官飞燕所赠,而后者则是上官飞燕最爱之物。
对方当真是算无遗策。无论他爱上了上官飞燕也好,只将她当做是唯一的玩伴也罢——什么东西一旦沾上了“唯一”二字,大抵都会更珍贵一些罢。算好了他会睹物思人,于是便将无毒的两样药分别涂在酒杯和手帕上,只是这两样东西一旦碰上烈酒,却会成为无声的催命符。
而十六年的女儿红,又哪里有不烈的道理呢?
面对这样的结果,霍天青只想苦笑了——他自诩算计人心,帮着上官飞燕将花满楼和陆小凤耍的团团直转,却未想自己也是局中之人。而算计他的,竟然是他一心以为可以信任,需要去保护的师姐。
天下之事,果真是报应不爽。
霍天青笑着,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