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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搀扶着唐天仪的孙秀青忽然抬起了头,道:“原来是叶公子,家师一直念叨着你,总想寻一时机,邀请你和叶先生上峨眉游赏几日。”
“承*孤掌门惦念,孙姑娘身上的伤可还好?”叶且歌点了点头,温声相询。
峨眉和唐门都在川蜀之地,唐门弟子和峨眉高徒许诺鸳盟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年初的时候,独孤一鹤便做主,将自己的女徒弟许了人家。除了决定在峨眉出家的马秀真,其余的女弟子都许给了蜀中名门。其中,孙秀青便和唐天仪定了亲。
叶且歌对独孤一鹤的印象不错,对他的弟子也就多关心了些。见到孙秀青面色苍白,她便询问了一句。
孙秀青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她对叶且歌勉强一笑,唐天仪忙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让她服下。
叶且歌皱了皱眉,抬手搭上唐天仪的手腕,半晌以后更加惊讶道:“你一个唐家堡弟子,居然会中毒?”
唐天仪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却也只得讷讷道:“是天仪技不如人。”
孙秀青握住唐天仪的手,对叶且歌道:“是我连累了天哥,若不是为我挡那阵毒雾,天哥也不至于……”说到这儿,孙秀青本就青白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
叶且歌沉吟片刻,对唐天仪问道:“点子硬不硬?瓜娃子能应付?”
这话,是唐门主刺杀的弟子之间流传的黑话,夹杂在一口纯正的川话里。叶且歌其实也不确定,时隔数百年,唐门中人还能不能听懂,只是面对唐门弟子的时候,她就下意识操起了这副口音。
唐天仪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从腰间的豹皮袋子里掏出一包粉末,也不去找水,就这么生噎了下去。
半晌之后,唐天仪吐出了一口黑血,脸色却红润了一些。他身边面色苍白如纸的孙秀青看起来也好了一点。
薛冰跟那个追杀他们的红衣女子结了仇,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更何况薛冰有预感,这之后一定是一个很是狗血的故事。
本着想要听故事的八卦心情,薛冰对唐天仪和孙秀青笑道:“我家就是神针山庄,贤伉俪若是不嫌弃,便去寒舍休整调养一下吧。”
薛冰平时看起来虽然是故作冷冰冰的样子,笑起来却是一个特别甜暖的姑娘。加上方才她出手相救,神针山庄在江湖之中也一向名声很好,孙秀青便对薛冰拱了拱手,道:“多谢薛姑娘了。”
唐天仪也被薛冰那句“贤伉俪”取悦到,乖乖的跟在孙秀青的身后,几个人一道往神针山庄走去。
而这一路上,薛冰终于如愿以偿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却原来,那位红衣女子名叫左红衣,会些功夫,脾气也最是爆烈,时常招惹各种麻烦。
孙秀青和唐天仪婚事在即,按照峨眉的传统,即将出嫁的女弟子都是要下山历练一番的。而这历练,多半是未婚夫相随,也是增进一对小夫妻的感情,防止盲婚哑嫁了。
于是那日下山,唐天仪和孙秀青便恰好救了被人围攻的左红衣。而左红衣便忽视了英姿飒爽,手持双剑击退围攻她之人的孙女侠,直接看上了在一旁暗搓搓撒□□暗器,防止那些不长眼睛的杂碎伤了自家媳妇的唐天仪。
于是,她就非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唐天仪只觉得这人有病,拉着孙秀青就要走,却没想到,这左红衣追了他们一路,打不过唐天仪和孙秀青,最后这左红衣竟然从她大姐那里要来了□□,让唐天仪和孙秀青内力尽失,想要杀了孙秀青,再强虏了唐天仪去。
——这才有了方才两人狼狈奔逃的那一幕。
薛冰听得目瞪口呆。她长到十六岁,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奶奶,江湖好可怕,好多失心疯呢qaq
“不过叶兄,你怎么会说川话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川话,而是他们唐门暗部才会的川话。
涉及到了唐门内部事宜,再加上还有薛冰这个外人,唐天仪说话也留了半分,只是试探罢了。
叶且歌面色不变,如常道:“家中长辈有川蜀人,小时候跟着学了几句。莫说我了,就是江南花家的那几个公子,还个个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川话呢。”
这后面一句,却是叶且歌特意说出来转移薛冰注意力了。
薛冰果然好奇,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道:“那位鲜花满楼的花七公子,难道也会说川话么?”怎么总感觉画风不太对呢?
唐天仪抿了抿唇,道:“那位花夫人,是我们唐家的姑奶奶。”
叶且歌也有些惊奇了,望了望唐天仪,她不由道:“原来花满楼还是你表……弟?”毕竟看起来,花满楼要比唐天仪年轻一些的样子。
唐天仪的唇角抿得更紧,半晌之后,他才闷声闷气的说道:“不。”似乎很是难以启齿,许久之后,他比憋出来一句“他不是我表弟,他是我……表叔。”
叶且歌和薛冰愣了一下,终于很不给面子的一齐笑出了声,就连孙秀青,都是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第62章 不然闲共鹤忘机。
第六十二章。不然闲共鹤忘机。
叶且歌和薛冰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却带着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分明是受过伤的。
薛老夫人看见唐天仪和孙秀青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在起身确定自家孙女没什么事之后,薛老夫人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来。
相信自己孙女不会带恶人入庄,薛老夫人也不问唐天仪和孙秀青两人的来历,直接吩咐下人带这两人去洗漱休息。
叶英伸手往叶且歌的后心处探了探,不期然摸到了一点汗湿。收回了手,叶英对叶且歌道:“和人动手了?”
虽然是疑问的口吻,可是叶英却是肯定的语气。如今天虽然一日比一日热了,可是夏衫轻薄,叶且歌又有内力护体,若非与人比斗,按说不应该汗湿背脊才对。
叶且歌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说给师父和陆小凤他们听。
只是,这个在薛冰面前自在谈笑、眉眼动人的小公子,却因为自己后脊上那轻柔抚过的触感而红了耳廓。
“左红衣?”陆小凤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的摩挲过自己的胡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小凤,你莫不是认识这位左姑娘?”花满楼轻轻用扇子叩了叩掌心,对陆小凤问道。
陆小凤摆了摆手,却是对花满楼调侃道:“我说花满楼,这是难得见你遇见受伤的人,还不去关心一下的。不太像你啊。”
花满楼微微一笑,眉眼如水墨渲染开去。他望了望方才唐天仪走远的方向,耸肩道:“恐怕这位唐门的大公子,不是很想遇见我们花家人。”
——没看方才,唐天仪看见花满楼的时候,都面色一僵,险些掩面逃走了么?
陆小凤还有些莫名,想不明白花家何时和唐门结仇了,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的叶且歌和薛冰就再也忍不住,一齐笑出了声来。
想也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和唐天仪的关系,花满楼笑了笑,简略的将花家和唐门的渊源说给了陆小凤和叶英听。
花家如今虽然表面上是江南首富,但是却终归只是旁系。花家本家乃是正宗的暗器世家,花满楼的一手流云飞袖,正是由此脱化而出。
而唐门作为川蜀地区暗器和□□都排的上名号的名门,和花家本家自然有所交集。只是唐家的女儿稀少,就是有也鲜少远嫁,像是花夫人这样的,但是特例了。
偏生花夫人和唐家家主虽然是亲兄妹,年龄相差却是很大。这也就导致了唐家“天”字辈的后生们,都生生比花夫人的儿子小了一辈。
比起忽然有了一个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大的表叔更郁闷的事情……大概就是有了一群表叔了。
陆小凤想不到自己还有给旁人点蜡烛的这一天。在心里默默的给唐天仪点上一根蜡烛,然后陆小凤终于也再也忍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
在神针山庄的下人的带领下进了房间,如今正泡在温暖的热水里的唐天仪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一股凉意窜进了心头,唐天仪揉了揉鼻子,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陆小凤本是打算请教完薛老夫人那块红布上的针线的来历之后,就即刻奔往下一个地界。不过因为有了叶且歌和薛冰救人的这个意外事故,最终陆小凤他们一行人,还是在叶英的拍板之下决定在神针山庄小住一晚。
薛冰和薛老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很快就让下人帮着他们几人分别收拾出来了房间。
一夜好眠。
终归是有事在身,第二日陆小凤一行人便辞别了薛老夫人。陆小凤要去盛京的瑞福祥,因为薛老夫人说,这样的红布和黑丝线产自盛京的瑞福祥的。
薛冰偏生要跟着他们走这一遭,陆小凤本来是想拒绝,可是薛冰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兀自走到了叶且歌的身边,一副就要跟叶且歌走的架势。
陆小凤哑然半晌,不知该说什么——他一个风流浪子,最后却在魅力上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唐天仪和孙秀青经过了一夜的休整,身上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因为昨天叶且歌露出的那么一点与唐门的渊源,唐天仪决定暂且先跟着她。孙秀青自然听他的,所以这一大早,唐天仪便说要和他们同行。
于是,陆小凤的“破案小分队”的队伍便又壮大了几分。
这样的丝线,一天买卖的数量不知凡几,陆小凤想去盘问一下掌柜和伙计,叶且歌一想就觉得分外不靠谱。可是看着大家都似乎没有什么异议的样子,叶且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到了盛京,陆小凤自己去了瑞福祥,叶且歌才对剩下的几个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花满楼微微一笑,展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摇了摇,这才转手一指,便见不远处的堤岸上,有几间草屋,那上面插着酒旗,正随风轻轻的摆动着。
酒家并不大,几个桌子都摆在堤岸旁边,堤岸边还开着几从不知名的野花,绿的柳映衬着红的花,当真是十分风雅。
“你居然也喝酒?”唐天仪看见那小小的酒肆,不由惊讶道。
花满楼失笑,觉得这位侄子仿佛对自己有一些误解。只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对唐天仪道:“遇见朋友的时候,花某也总是能喝两杯的。”
说着,花满楼转向了叶英和叶且歌,对他们道:“这家酒肆的杏花酒很是不错,叶兄不妨一试。”
听完了花满楼的话,唐天仪故作沉稳的点了点头,转头却对孙秀青咬耳朵道:“阿青你看,看起来多霁光和月的男人,暗地里却是个酒鬼呢!这么偏僻的酒家他也能找到,可见平日里是没少喝!”
孙秀青知道他犯了什么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他。唐天仪不是第一次被孙秀青推开了,却还是摆出了被抛弃的大狗一样的表情,一脸的泫然欲泣。
只是他们虽然是咬耳朵,可是在场的诸位里,除了薛冰,谁都听了个真切。
小酌几杯而已,怎么就成了酒鬼了?花满楼摇了摇头,却本着不与晚辈计较的原则,没有理会他。
叶且歌却看不惯唐天仪这样编排花满楼,在他说完之后,叶且歌嘲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