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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夫人将宋瑜交到他怀中,有些事情总归要提点一二,“成淮可知三妹是如何回来的?”
既然这么问,断不会简单,霍川微微蹙眉,脑海里惊鸿掠影般出现一人的名字。
果不出他所料,龚夫人徐徐:“是谢家郎君。”
他面不改色地将三妹抱在怀中,鼻息间尽是馥馥清香,是她独特的气味。大抵真是累极,饶是如此都没能惊醒她,她不安地在怀里动了动,继而沉沉睡去。
霍川不动声色,“他是如何找到三妹的?”
龚夫人摇摇头,“这点我不甚清楚,不过方才听三妹说,她是掉进猎户挖的陷阱中了,那地方很有些偏远。”
龚夫人告诉他此事没别的意思,只想让他多留几分心眼,日后莫让谢昌做出出格的事情。谢昌对三妹的心思,她虽清楚但无能为力,她的三妹只有一个,许了一人,没法顾全另一人。
然而此话搁在霍川这里便显得尤为刺耳,他步履从容地抱着宋瑜回客房,一路上经由陈管事提点,勉强称得上顺利。直棂门阖上,丫鬟要从他怀里接过宋瑜,均被他的面无表情吓退。
霍川将宋瑜放在弥勒榻上,弯起食指轻碰她的脸颊,拭了拭味道果真有些咸。
她方才哭过,因何而哭?
霍川没法不介意,原本他就是从谢昌手中将三妹抢走的,两人之间的过往一概不知。本以为谢昌行将定亲,未料想他并未有此意,依然对宋瑜怀有执念。
真个阴魂不散,霍川不悦地沉下脸,为宋瑜掖好被角走出室内。
明朗在外头待命,听到吩咐连忙走入,“郎君何事?”
霍川立在原处,“到谢郎君下榻之处一趟。”
有些事情必须及时说清,不能容他再抱有丝毫希冀,更不能让他再觊觎宋瑜。
谢昌的房间距离不远,天边逐渐泛出微微鱼肚白,晓日初升,廊下几盏灯笼光线昏昧,全然派不上用场。
房门从里头霍然拉开,谢昌正要往外走,见到他些微惊讶,旋即面色如常,“园主有事?”
两人鞋底都沾着湿润的泥土,唯一的区别是霍川云头履被露水沾湿,连袍角都是清晰可见的水痕。他走的路比谢昌多,几乎找遍了整座山头,确实有经过那个陷阱。彼时宋瑜已经被谢昌救出,他迟了一步。
*
霍川缓缓松开扶着陈管事的手,眼眸微敛,瞧着风平浪静的模样,实则蕴含着滔天怒意。
他握着拐杖的手微紧,手掌骨节突出,蕴含力量,“谢郎君应当知道我要说何事。”廊下地板杵着一根木棍,有随时破损的可能,他的嗓音缓慢危险,“宋瑜胆小怕事,经不起莫须有的罪名。你若真为她好,便从此销声匿迹,再不要招惹她。”
谢昌听得意欲发笑,他抬头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到嘴边却成了一抹苦涩的弧度,“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你说的不错,我心里放不下她,大抵这一辈子都没法放下她。”
音落脖颈一紧,他被提着衣襟带往霍川跟前,面前是一张阴鸷冷冽的面容。霍川唇瓣挑起,不容抗拒:“那是你的事,无论你藏着掖着,都不能再造成她的困扰。”
说罢将他松开,语气平淡,仿佛方才威胁的另有其人,“谢郎君好自为之。”
霍川踅身欲走,被谢昌从身后唤住。
他从屋内抱出一直毛色灰白的兔子,浑身吃得胖乎乎有如肉球,后肢一条腿缠着纱布,是方才谢昌为它粗略包扎的。一直到宋瑜离开洞口,怀里都紧紧地抱着这只兔子,这是她今晚唯一的依靠,全凭它才能撑过来。
“这兔子是她的。”谢昌缓声,听不出是何情绪。
霍川一动未动,陈管事见气氛僵硬,这才代为收下。
直到走出老远,他才试探着问道:“郎主,这只兔子该如何处置?”
霍川连半点迟疑也无:“扔了。”
他对小动物当真一点同情心也无,没说“吃了”已属不易。永安侯府养的糖雪球已让他耐心尽失,宋瑜对它关怀备至,前所未有的周到体贴,碍眼得紧。
闻言陈管事更加为难,怀里这只兔子身上带伤,委实狠不下心扔掉。况且听谢郎君所言,是宋姑娘千方百计救出来的,若她醒后得知此事,不知该如何难过。
是以待霍川进屋后,陈管事左右为难,只得先命丫鬟将其抱走。
*
室内笼罩在清晨薄曦之中,莹润细白的光芒洒在宋瑜身上。她被阳光耀得刺目,不满地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复而睡去。脑袋深深地埋在被褥之中,露出头顶毛茸茸的头发,她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昨晚一经回来,她在龚夫人怀里诉苦,没来得及打理已然睡去。
昨晚将来龙去脉跟龚夫人道清,其中包括林霜找人求救一事,她闷闷的不大高兴:“我在洞底等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来。”
她几乎等得绝望,原来林霜不是出事,更没有迷路,她只是佯装不知情。
这举措实在太傻了一些,迟早会东窗事发,她怎能做得如此明显?龚夫人想起当时林霜缄默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宋瑜后背,“你放心,阿母明日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宋瑜并不想要什么公道,她只想知道林霜心中如何想的。
梦中是光怪陆离的景象,险象迭生,她仿佛被困在一处幽暗密室之中,四周碰壁,寻不到出路。脚下蓄满积水,不断上涨,不多时便将她整个淹没,宋瑜不住地挣扎,奈何毫无效用。
耳旁忽地响起一声沉稳坚定的声音:“三妹。”
是霍川的声音,她等待大半夜,终于将他盼来。宋瑜在梦中委屈得哭出声来,她呢喃抱怨:“你为何才来……”
话音将落,她从梦中惊醒,眼前果然是霍川的面容。
宋瑜想也不想地攀上他脖颈,深深地埋在他胸膛不满地责备:“你为何不来救我?”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霍川顺势收紧手臂,“再没有下一次,三妹乖,不许哭了。”
原来宋瑜方才被梦魇住,口中喃喃不休地说着梦话,模样很是痛苦。霍川一直陪在她身旁,自然感受得出她的绝望,直到她不安地低唤救命,这才出声将她叫醒。
宋瑜额头上有一个不小的包,她稍微离开一些,不敢碰到,“我的头撞到了……还有……”
经过一夜,她的脚腕肿得比馒头还高,更泛着吓人的青紫,与周围白腻皮肤对比明显。睡着了不觉得,目下想起依然很疼,她起身碰了碰那处,可怜巴巴地朝霍川道:“我的脚扭伤了,好疼。”
昨晚已经很龚夫人说过,可惜山上没有懂医术的郎中,没人得帮得上忙。唯有让她先忍耐一夜,今日下山后再诊治。然而拖得时间长了危险极大,或许对留下病根,造成日后行走不便。
霍川早已察觉她脚腕受伤,连夜让人下山请专治跌打骨伤的郎中,这会儿理应到了。
果不其然,少顷明朗领着一位刚过而立的郎中前来,据说是这一带出了名妙手回春。治疗脚伤难免要褪去鞋袜,只见宋瑜白皙精致的脚踝肿起老高,瞧着可怖。霍川攒眉,让他手下垫一块布再行动。
这要求不过分,郎中很好说话,按他所言照做,三两下便将宋瑜扭伤的脚腕正回原位。
宋瑜疼得牙关紧咬,低低地呜咽两声,像是小动物的叫声。
霍川就坐在她身旁,将她带到怀中安抚,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已经好了,不必怕。”
因耽误了时候,避免日后留下遗症,最好未来三日都不要下床走动。郎中另外留下一小瓶外敷的药物,收取诊金后便退下。
澹衫蹲在脚边为她上药,动作轻柔,尽量避免弄疼了她。
宋瑜睫羽上沾着泪珠,她抬手拭去,湿漉漉的眸子觑向霍川。偏偏脑门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圆包鼓起,颇为滑稽。
霍川碰上她的脑门,动作极轻,“疼吗?”
宋瑜点头不迭,生怕他不知道,连忙补充了一句:“好疼好疼。”
☆、第61章 啼莺序
室内凉风和煦;山涧清风徐徐;沁人心脾的清凉。半开的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偏头便能觑见山顶绮丽风光;清晨白露凝在草叶中,晶莹剔透的露珠折射出莹润日光;更显得生机勃勃。
院中央有一颗年代久远的梧桐树;枝干粗壮;四人合抱。繁茂枝叶在地上投下一片蓊郁,树下静悄悄走过一个小和尚;往窗户内打量一眼,旋即匆匆走过。树叶婆娑;飒飒声不绝于耳,旭日东升;逐渐融化了满园清寂。
那声绵软娇糯的哭诉言犹在耳,宋瑜不是故意撒娇的,她只是想让霍川知道自己受了苦,脱口而出,不排除有夸大其词的因素。一个晚上过去,早已不如刚开始那般疼痛,只是肿胀仍未消褪。
丫鬟正欲上前为她涂药,在半空被霍川拦截,“我来。”
音落被丫鬟疑惑地觑了一眼,但见他镇定自若,不像是在说笑。丫鬟犹豫不决地将药膏递到霍川手中,仍旧不忘叮嘱:“郎主若是不方便,尽管放心交给婢子……”
无人回应,她讪讪地退出内室,临了担心地回头。只见宋瑜兴致盎然地盯着他动作,熠熠生辉的眸子璀璨如星,满含希冀。对面霍川打开白瓷瓶,往手心倒了一些药膏,试探着碰向宋瑜的额头。
起初他没找准方向,于是宋瑜握着他手腕放在额头,“你轻一些,别弄疼我了。”
肌肤相贴,果真鼓起好大一包,霍川眉头越皱越紧,在伤口周围动作轻缓地为她搽药,“为何会孤身一人前往后山?”
药膏涂在脑门清清凉凉,尤其被风拂过的瞬间,宋瑜惬意地眯起眸子。没等她高兴多时,便因霍川无波无谰的一句话哑口无言,她收起嘴角弧度,低头一副乖乖认错模样:“林霜说那里有一只兔子受伤了,我救它时不慎掉入洞中……”
说罢恍然记起还有一只兔子!她忽然抬头,狠狠地撞上霍川手掌,疼得冷吸一口气,“我的兔子呢?灰色的胖乎乎的!”
霍川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不清楚。”一壁说一壁给她按揉脑门伤口,语气和动作判若两人。
宋瑜哪里肯依,她千方百计救回来的,怎能说不见就不见。说着不顾一切地下床寻找兔子,全然忘记郎中叮嘱过的话,“一定在谢昌那里,我去要回来……”
她脸色一变,默默地捂着嘴巴退到一旁,掩耳盗铃:“我什么也没说。”
本以为霍川知道跟谢昌扯上关系必定恼火,岂料他面无表情地放回瓶子,“他救了你?”
宋瑜下意识摇头,很快诚恳地颔首,“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当时我睡着了……醒来便看见他。”自然而然省去了被谢昌强行抱回一事,她万万不敢让霍川知道。他那样的怪脾气,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宋瑜很快想起林霜,她实在漏洞百出,“林霜说要寻人来救我,可惜我等了许久都没来。当时你们让人寻找我的时候,听说她也在场?”
若真如此,那她的心思委实叵测。
林霜中意谢昌,然而宋瑜现在嫁给霍川,根本对她构不成威胁,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宋瑜歪着脑袋拼命地想,黝黑瞳仁一转,定定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霍川。
彼时场面混乱,他又是个瞎子,哪有功夫注意旁人情况,一颗心都挂在她心上。是以霍川言简意赅地回答:“我没在意。”
不知为何他沉默寡言的模样,让宋瑜越看越欢喜。暂且将林霜的事情搁置一旁,她倾身,手掌撑着弥勒榻凑到他跟前,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侧脸,光滑细腻的皮肤相贴,陡然生出一种别样的触感。
宋瑜粲然一笑,眸子弯如月眼儿,“虽然你不准我道谢,可我还是想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