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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突然很想吃。”
她的声音听着也很沙哑,混入了厚重的鼻音,揭开雪糕盒盖的手停顿了会,将大桶的草莓味冰激凌推到了文太面前,“吃吧。”
文太默默地尝了口雪糕。和吃惯的草莓味不同,是更加甜腻的滋味,随后浓浓的酒香在味蕾上化开,舌尖尝到了理应不存在的酸涩,是摩卡味道的冰激凌……他默默地再次扫视了一圈这张餐桌,乱七八糟几乎让文太难以忍受,随便咬了一口的水果蛋糕塔;只把巧克力抠下来吃掉的饼干;还有慕斯蛋糕中间只挖走了黄桃部分的夹心,软塌塌地倒在桌上一片狼藉……
这家伙有时也惹人咬牙痒痒地恨。
文太心想。
怎么说呢,反正对她蛮矛盾的。
嫌她的时候很嫌弃,就比如现在,看她这么不珍惜这些甜品真是很生气。
可是……
他看她脸上脏兮兮的,平时一贯打理地整齐漂亮的刘海也贴在额头上,可是哪怕是现在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喜欢的时候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文太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倾身越过桌子,把纸巾凑近友美的脸颊。友美顺着这动作,自觉地把脸蹭上他手里的纸巾,乖乖地让他帮忙把鼻子和脸颊擦干净。
“又躲在这里偷偷的哭了啊。”
他如是说。
友美光顾着吃雪糕,含着匙羹含糊不清地说,“谁哭了?我生来就是这幅长相。”
“喂,喂喂喂,你只有这一句台词吗?”
说完,文太也沉默下来,凝望着窗外繁星般的灯火。
一直以为动容人的风景一定要美,一定要华丽,就像是那些杂志上的照片所拍摄出的让人惊叹而又觉得神奇不已的世界著名景观一样,现在他再考虑就觉得大错特错了。
风景之所以令人动容,不过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就在你的身边。
“所以……友美……”
那个声音轻轻地喊出她的名字。
非常温柔,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他指着自己说,“其实我才是丸井文太”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吞吞吐吐的话语引起了友美的注意,她抬头看过来,
像是逃避,又不愿隐忍般,文太垂下头,抿嘴咬了咬下唇,想说的有很多,但叫人怎么开口。友美似乎愿意提供个打破今晚郁闷心情的机会,文太却接不稳友美突然抛过来的东西。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友美进一步问道,眼睛直直盯着文太,这样的目光在三秒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祈求对方怜悯的人。
羞耻一下子涨爆了心脏。
心跳跳动的更剧烈,一瞬间觉得自己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得甚至都都想哭了。
这么做是完全不对的。
反过来质问了对方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她用匙羹将冰激凌最后的一口吃掉,感觉自己蜷缩在阴影里,显得苍白而局促,软弱又无力。
像一堆小小的不自信的灰烬。
“打扰了,丸井前辈,我要回家了。”
友美擦了下嘴,从座位站起身,微微弯腰鞠躬,用着客气且疏远的口吻道别,夏季的夜晚温凉柔和,如同温润的琼脂,她推开甜品店的店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这么大的神奈川,自己居然连家都回不了。
友美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课本中所述的孤独的绝望。
×
自己和友美的关系,文太自认为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个人。
两人之间是何时认识,何时慢慢走进,又是何时渐渐疏远,最后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虽然在这其中有许多他摸不到头脑的地方,但是也可以算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晰明了,事实上也仅仅如此,他和友美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桑原,大概都认为文太并不是很在意这段感情,以此为参照的话,似乎友美和赤也之间的感情更加亲密,更加着实鲜明的摆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一向自认天才的他,都觉得无论自己再怎么做,都没有办法超越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做了网球部接近三年最受欢迎的人,文太对于身边那些爱慕者的告白简直不屑一顾,甚至对于如何“被告白”手到擒来,然而最让他意外和慌张的是,自从网球部的意外遇见渡边友美后,他觉得自己几乎丧失了全部能力,既不能很好的表达出的自己的心声让友美知晓,还经常会头脑发热做一些事情惹对方生气,恋爱经验有云:生命中遇见的那些爱慕者其实大部分都是用来擦肩而过的,渡边友美之于丸井文太呢?
难道也要成为漫漫人生长河中的插曲吗?
根本不是这样,他为自己今天对于友美的态度感到十分懊悔。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明明跟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双方都是彼此,无可取代的那个人啊。
。
她的表情——
一定是等着自己开口的吧。
她希望自己说,喜欢她,是绝对的喜欢,绝对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喜欢。
但是,看着对方隐隐闪动的眼神,没有切实在恋爱中负过责任的文太却有点害怕了。
因为太过重视了,文太简直心烦意乱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予她最好的,最正确的回应,万一,这次再像之前那几次恋爱一样没有处理好,友美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真是个大笨蛋!
文太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子。
她最想要的……不就是最简单的安定感吗?
从坂本开始,到比赛场地上言不由衷说出了那句“以后不要来我家”的话,再到刚才的沉默。
愚笨的自己思考了半天,总是一错再错,走出了许多没有意义的步伐。
事到如今,是不是再也不会有机会,轮到他主动接近友美在的另一边了?
其实希望她能够开口说的话仅仅只是——
其实一点都不后悔,能够和你相遇。
同样的,文太自己的所想也是——
我也绝对、绝对想让你后悔遇见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上自己停在甜品店门口的单车,顺着友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甜品店距离住宅区大概有十分钟的车距,中途还有几个拐弯的地方不过基本上是走主干道,很好识路,最让他惊讶的是,友美居然是在往这个方向走着,站牌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已经超过九点半。他们错开了三个半个身位的距离,即使这样,不踏实的感觉仍像是薄雾围绕在文太心中。不足以引起过多的注意,也不能消除,顽固细绵地包绕,使他感到些违与这宁静夜晚的焦躁。
友美漫无目的的走着。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毫无目的。
自己只有十四岁。
但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萌生了想要死亡的念头了……
开什么玩笑。
还没有实现要成为日本第一女演员的目标,还没有主持过红白歌会,还没有主演过月九剧,甚至还没有把自己写过的这么多首曲子出专辑,她就已经活不下去了吗?
还想要如此寂寞的去死吗?
那条路的转弯处尽头是一排公共电话,她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投了几个硬币,默默拿起听筒放在耳侧。
我要……打给谁?
友美内心一片茫然。
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旋转了起来,她手一松,话筒哐地掉了下去,撞在手臂上泛起淤痕,更不巧的是,今天被父亲从车上推下来的伤口还未痊愈,这一碰撞,又是钻心刻骨的疼痛。
本来以为习惯了疼痛的。
本来以为任何疼痛的感觉都能过去的。
她惶惶然转过头,望见身侧立镜。
大概自己摆出了很恐怖的表情。
攥紧拳,发着抖,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的,友美眼里已经不断的有泪水涌出来,无声的抽噎引发些微的缺氧,泪腺疼痛得像遭刀割。
被亲生父母折辱,殴打,从急速行驶的车子上推落下去,被赐予自己生命的两个人毫不留情地践踏。
说实话,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已经不止一次想过,干脆就这样结束吧。
她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用手掩住脸。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被头顶金光灿烂玲琅满目如果华丽的圣诞树一样的水晶吊灯吓得不轻。
旁边有人哼了一声,友美转过头,心想原来身边还有个圣诞树比头上那个更亮。
她问:“这是哪……?”
那光华璀璨不亚水晶灯的人抱着胳膊,俯视她:“你终于醒了。”
友美说:“……啊?”
她凑身过去打量了许久未见的迹部,嗯,发型换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假发,本来想立刻吐槽的她转念想了想毕竟迹部捡了自己回家,别人的心意这样的好东西,最好还是心存感谢,不然下次可能就真的不会再有了。身旁还站着一如既往美好的由纪,她今天穿了一袭吊带白裙,式样古典如希腊女神,衬着闪烁的手链,非常时髦优雅,可惜手里攥着条白毛巾还在给她小心翼翼的擦汗,女神形象大打折扣。
“渡边。渡边友美小姐。看来你对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还一无所知。”迹部哼了一声,随手捞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仔细端详她。
她听着,将视线转回陌生的天花板,自言自语:“看你俩的表情都是如此不愉快,我想大概是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了。”
“啊嗯?看来你脑子没烧坏。”迹部嗤之以鼻,“准确来说,已经结束三天了。”
她刚抬起头打算揉脸,提前发现她这个举动的由纪抓住了她的手,又轻轻放了下来,“脸上的伤口可不要再碰了,小心以后留疤。”
她这发现之前受伤的地方都已经被包扎好,抬起头不明就里的问着迹部和由纪:“所以这里是哪?总统病房?”
“医院能有这品味?”迹部很不屑地耸肩,“本大爷家的客房。”
“怎么把我运来你家?”
“这要感谢你那位忠心的管家。”迹部翘起了二郎腿,习惯性地手指轻点太阳穴,“总而言之,暂时先住在这里吧。”迹部似乎懒得跟她再说一句废话,单手插兜离开前,友美叫住他。
“哦,我的那个包里有张卡,卡里有六千多万,暂时就当住在你家的借宿费吧。”
“真是没药可救了。”
迹部满脸鄙夷,自然没动她的信用卡,关上门离开了。
她支撑起身子,挑了个床前果篮放着的苹果啃了起来,“对了,我昏迷时候有说什么吗?”
由纪挑眉,“磨牙说梦话,总而言之说了很多哦。”
友美摆出面瘫的笑容看向由纪:“讲真?”
“假的。”由纪想了想,“睡的很沉,其实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是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再加上压力太大,陷入了晕厥。
在睡梦中,自己一个人陷入沉睡,毫无声息,连呼吸都是静悄悄地,由纪照顾着她,偶尔她自己都支撑不住睡过去时,几个小时后醒来,就会发现友美本身降下去的热度又复而上升,额头滚烫不已。
皱着眉,蜷着身,这么痛苦却依旧熬着,持久,漫长,如果输了,就会不声不响地死去。
在无人注视下死去。
她啃苹果没一会儿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由纪顺着她的背慢慢拍着。
“友美。”她叫她,温柔地摸她的脸,好像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