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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过来——五月现在念叨的内容还是他从经纪人那里问来的。
终于把一系列注意事项交代完,末了五月转头征询黄濑:“是这样没错吧?”
黄濑凉太还没来得及给出肯定的回复,桃井夏树就先偏了偏脑袋淡淡说道:“辛苦你了,五月,你现在可以回去喝杯水了,这边不提供茶水饮料。”
五月不满地撅起嘴:“夏树,你要好好记得啊,不可以留疤的。”
“那也很好,就更不会有人觉得我们是姐妹了。”本来想明确下逐客令的,只是接触到五月担忧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没别的了吧?”
五月并不打算这么早就离开,却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只好随便问道:“哎?这个时候谁在弹钢琴啊?好耳熟的旋律。”
夏树默然注视了她几秒,才语气平板地回答:“不,五月,是你的手机在响。”
桃井五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翻口袋。黄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夏树横了一眼才干咳几声勉强收住。
——啊,或许他该说可喜可贺,他终于战胜了空气君的地位得到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了。
黄濑吸了吸鼻子,深深地为自己堕落到这么容易满足的地步感到悲愤。
“喂……啊,现在吗?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桃井五月飞一般冲出了音乐教室,“啊,黄濑君,赤司君找我有事,我先走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哎?”接下来——接下来要干什么啊?!
黄濑就看到桃井夏树面色不悦地打量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就觉得渗得慌,硬着头皮道:“那个……我就是……”
夏树在他无比为难的时候开口了,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不,你是谁啊?”
“我……呃,哈——?”问他是谁?这是个玩笑,对、这一定是个玩笑。
可能现在把药放下转身就走还是个不错的选项,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有违他黄濑凉太一贯的风度,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他挫败地捂住脑袋,“昨天,我的篮球一不小心扔到你了……”
“哦;好像是叫黄……”夏树回忆了片刻,还是想不起完整的名字,于是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挑了挑眉,“那么这会儿你过来干吗?欣赏你昨天砸完的成果还是想要再来补一记?”
“当然没有!”
桃井夏树了然地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她愿意耐着性子听五月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可不代表她也有那么高的兴致去听别人废话。
他嘴角抽搐了,“我说,从我进来开始,你就没让我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啊!”
“现在让你完整说一句了,”桃井夏树倚在窗台上,似笑非笑,“而且你倒是有什么完整的话需要说呢?想让我知道你很不安、很自责,你不是故意的,还特地帮我带了药过来,所以我就该不计前嫌对你的施舍感激涕零?”
黄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你做这些事寻求慰藉,想要我和你说‘啊,昨天的事情完全不是你的错,请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理负担;顺便如果我再能真诚地感谢你带伤药、叮嘱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那就更好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谢你?”她直起身来,拉了拉校服的领子,微抬下颌,眼里满是厌弃,“你凭什么认定我该那么做?”
“我什么时候认定过了?”黄濑忍不住拔高了音调——第二次了,第二次被这么不由分说地数落,他真不知道桃井夏树这么大的火气是哪来的,“你不谢我也没什么,就算昨天砸到你是我不对,我现在也给你赔了礼了,你这是想要在我面前表露你非凡的辩论艺术吗?”
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瞧瞧,你说‘就算’是你不对?同学,我没什么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道歉也好,道谢也好。我可没必要把我的什么才能特意展露给你看,我想你也没那个兴趣来欣赏,所以你没有什么再逗留在这里的必要。至于这个,”她拿起放在钢琴上的药瓶,“那我姑且感谢你为我费心了,还劳力跑了这么一趟,下次就不用了。”
当然她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下次的可能就是了。
“哎,黄濑,我找了你半天,”就在黄濑十分恼怒的这当口,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轻快的声音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红发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你没事怎么跑音乐教室来了?”
只是在看清了音乐教室里的仗势加贺水辉才发现不对。少女站在钢琴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少年,而少年也关切地回望着,像是在担心她头上的伤口。加贺倒吸一口凉气,傻笑着摸了摸脑袋:“嘿嘿,我走串门,找错人了,你们俩别管我啊,继续,请继续。”
夏树对于此人奇怪的言行摸不着头脑,而和他知根知底的黄濑好歹猜到他大致会想些什么,“喂你逃什么逃?”
当然,如果黄濑真的知道加贺所脑补出的画面的话,他就绝对不是喊住加贺的反应,而是直接抄起窗台上的花盆砸过去了。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加贺水辉,午后的阳光洒在教室里,确实让整个场景变得柔和起来,再加上身为文艺青年拥有的细腻情思和别样的幻想能力,会联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大概……并不是不可能。
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加贺水辉听了黄濑的呼唤是退了回来,只是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因为自己这么一个电灯泡的无足轻重的存在而开罪了自己女朋友——尽管他始终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前一天才砸了别人后一天就勾搭上对方的。
桃井夏树完全看不懂他们两个的互动,也懒得再看下去。“你们两个,当我这里是茶馆还是化妆室?”
看,果然吧,因为他的关系生气了。加贺水辉递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他从进教室到现在展现出了无比丰富的表情,导致黄濑凉太根本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也递回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再说。
至于加贺是不是理解成黄濑依然把罪过怪在他头上于是怨怼地瞪他一眼——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你们两个……”桃井夏树提高了音量,“想在这里和我吵一架于是在互相壮胆可惜谁也不敢先开口吗?哪怕真那么希望的话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回去收拾好心情再来,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很影响市容。”奇怪的两个家伙,难怪说物以类聚。
黄濑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再和她争辩什么。“打扰了。还有,再怎么不屑,药膏都给你带来了,你就勉强用着,总也没什么坏处。”语气有点生硬但并不失礼,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不忘顺手拖走加贺水辉。
夏树微微睁大了眼睛。原以为他还会再多争吵几句的,没想到却忍住了。愣怔了几秒,她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自嘲。
“哈哈哈……我和你们说,那个桃井,居然真的收下来了,还说让我别放在心上,开玩笑,谁会放在心上啊!我给她那个药瓶子的时候,她怎么回答我你们知道吗?什么祖传的东西要好好珍藏,别轻易送人了,我不过就随口胡扯了几句,那个瓶子是我河岸边捡来的,装了水再兑了点颜料进去,你们猜她回去会不会真的用了然后明天顶着大花脸来学校?”
神思有点恍惚,小学的时候那群女生充满着不屑和嘲弄的说笑声仿佛还在眼前,夏树握着药瓶的手指渐渐收紧,蓦地笑出声来。
“无理取闹,绝对是无理取闹!”黄濑窝着一肚子气走回教室,一边在路上和加贺大吐苦水,把这个午休里不幸的经历快速复述了一遍,“加贺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
加贺才反应过来之前他是误解了,不过既然黄濑没想到细问他,他也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有点……不过你没事再去找她干嘛?”
黄濑摸了摸鼻子,觉得十分委屈:“我不就是想起来……你昨天说,最好还是赔礼道歉一下比较好吗,所以桃井同学来找我的时候我就顺势说一起过去了啊,我哪有那么不堪!”就算他确实是抱了那么一丁点的邀功的心思,怎么也不至于有她说的那么恶劣吧。
加贺其实很想告诉黄濑,在刚砸完人家第二天就非常欢快地跑过去用一种估计不会太有诚意的姿态“赔礼道歉”——还是在被砸的对象脾气非常糟糕的前提下——的这种行为,很明显是在自讨苦吃,但考虑到他们的交情,加贺还是非常照顾黄濑的心情,只是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不如这么想吧,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机会聆听桃井夏树同学的教诲的,有没有好过一点?”
“……完全没有。真是不明白她的大脑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索性改天我帮你问问,她的大脑构造。”
或许加贺在说这话出口的时候的确只是在开玩笑,而黄濑在和他道了别回自己教室去的半分钟后就忘记了这茬,可惜作为新闻社副社长,加贺水辉有两个非常鲜明的特点。
不怕死,外加很八卦。
更何况他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座位就在桃井夏树的右后方。
第3Q空山新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值中二的关系,桃井夏树确实没有想到过原来还真的有人会如此和颜悦色地称呼她,所以一直听到第五声“桃井同学”她才反应过来,大概那人找的不是五月是她。
“有事?”
音调没什么起伏,不过好歹算转过头看他了,可能还是看在他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加贺水辉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见她有些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
真好啊,他也想健忘一回,只不过成天看着一个绑着绷带的脑袋在面前晃悠,作为新闻界未来金笔杆的正义感就不允许他放弃探求真相。
“黄濑拜托我问问你额头的伤口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在开口前他就仔细盘算过了,虽然借着黄濑的名义好像不太厚道,反正桃井夏树应该不会去找黄濑求证,用这个借口打开话题就算一不小心拉了仇恨值也是给黄濑的。
桃井夏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已经只剩下很淡的一点印子了,小林老师说配合着上药很快就会完全褪掉。
“和我说话很可怕吗?”
“哎?为什么这么说?”
她牵了牵嘴角,“就算那个什么君真的还有心情来关心我的脑袋,”说到这里夏树顿了顿,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就是那天闯进音乐教室的举止奇怪的家伙,“那也不应该是我绷带都拆了好些天的现在来问吧。需要壮这么久的胆吗?”
被看穿了!果然每个脾气暴躁的人都有一个细腻而敏感的内心世界。
“怎么可能啊,只不过前一阵子在忙新一期校报的事。”
夏树审视了他一会儿,眼神里流露出清晰的“谁信啊”的意思,“不用装了。这么为难自己只是为了向我糟糕的人员表达同情的话就免了,我不稀罕。”
她单方面中止了这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对话,加贺脸颊抽搐了一下,好在他皮够厚,既然已经被看穿了索性也不再矫情地掩饰些什么,“桃井同学桃井同学桃井同学……”
本来拿定主意无视他的夏树终于忍不住合上书,恼怒地回过头:“我说你到底想要嚷嚷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