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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不想六子再出去厮混,若六子再出事,他可要怎么办。
他的想法夏阮自然是明白的,她有些为难的走到许老爷子的面前,让王管事将许老爷扶起来,淡淡的道:“老爷子你也知道,杜家两位我已经瞧上了,可……”
“他不敢了,他不敢了。”许老爷子重复道,一脸辛酸,“他已经去杜家道歉了,三小姐我家六子虽然没什么能耐,可就是能打能抗,你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吧,我求求你了。”
夏阮想了想,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好,那就让他跟着吧。”
六子如今的样子像是一个奄奄一息动物一样,不敢和老爷子反驳半句。
夏阮刚放下心来,就听到王三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大喊了一声:“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二老爷……二老爷他不行了,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正文 068:重病
夜已经深了。
刚过丑时,夏阮便踏入了父亲的院子。
她这次连夜从庄子上赶回,还好有六子来驾着马车,不然她也不可能回来的如此迅速。
“小姐?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这都么晚了。”翠柳的样子有些狼狈,整个人看上去足足瘦了一圈。
翠柳听到屋外有些动静,本以为是她听错了,却没想到夏阮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顿时她觉得情绪失控,她委屈的红了眼眶:“小姐,老爷他……他……”
“请大夫了吗?”夏阮直接打断了翠柳的话,“周大夫呢?”
夏阮在路上已经听王三说过这件事情了。
只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父亲这些年一直留宿花街,身子骨早已经不如往日,周大夫已经跟他提起过。可他丝毫没有顾及,依旧是我行我素,不将周大夫的话放在心里。
周姨娘的事情一出,他更是气的跳脚,和大伯父争吵一顿之后,连家都不愿回了。
夏阮也懒得多管父亲的事情,她知道父亲骨子里东西是根本不可能改回来的,父亲如今就好比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是无可救药。
她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私心上来讲,其实是担心母亲比较多一些。
翠柳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哭了出来,缓缓地道:“周大夫回乡下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小姐,你说好巧不巧怎么就这个时候出了事呢?我昨日已经请吴大夫,可吴大夫看都没看,就让夫人给老爷准备后事。”
翠柳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只要一想到夫人那张憔悴的容颜,就觉得难受极了。夫人这是想不开,夫人的心里依旧是有老爷的。
夏阮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巧?
自打她生病开始,她最信任的大夫便只有周大夫,这些日子她不会请的别的大夫过来问诊。她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用钱买到的,她多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似乎不是父亲生病那么简单。
从前也是这样,父亲死的糊里糊涂,等她和母亲见到父亲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一具瘦的可怜的尸首。
“小姐,你让我去给老爷看看吧。”站在夏阮身后的杜若提议道,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略懂一些医术。”
夏阮回头看着杜若点了点头,便带着杜若去了父亲的屋子里。
夏阮这次去了庄子上。当真是幸运。好比捡到了宝贝似的。
无论是谁也没想到。杜家的人居然是前朝御医院使木长坔的后人,那位出了名的医圣居然活了下来。
木长坔昔日从宫内逃了出来,因为国已不在,他又是御医院的人。说难听一些。木长坔认为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前朝的余孽,所以只能躲到了离京都较远的小山村了,从此更名换姓,用杜长南的身份娶妻生子。
木长坔的医术让不少人羡慕,可众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昔日不少人曾感叹:若是那位木大夫在的话,那么或许还有救。
夏阮从前只觉杜若医术精湛,却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若不是杜明在临行之前让杜若将这些告诉夏阮,估计这一世夏阮也不会知道木长坔和杜家的关系。
不过这也让夏阮多少有些感激。杜明敢将这件事情说给她听,无非就是打心里的相信她。而且杜明婉拒了要来县城里的邀请,因为杜家人一生不得为官不得经商,这是祖上木长坔立下的规矩。这个规矩也是怕子孙太过于出色,惹来麻烦。但杜明这次明说了这次事情。无非就是想让夏阮放心,杜若和杜兰的医术,不会太差。
夏阮终于明白了那一日,为什么萧九要去找杜明了,萧九肯定多少知道一些木长坔的事情吧?
杜兰拿着医药箱子,跟在杜若和夏阮的身后。
一进屋子夏阮就瞧见大伯父和大伯母站在一边,故作心酸的模样,而母亲此时坐在父亲的床头跟丢了魂似的,夏阮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她很多时候还是很气母亲为什么不早点对父亲死心,这种单方面的付出根本不会得到幸福,可母亲听不进去她的话语,只是敷衍她笑笑。
床上的父亲一脸惨白,干瘦的模样有些吓人,这才几日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娘亲?”夏阮直接走了李氏的身边,握住了李氏的双手,只觉得李氏的双手冰凉刺骨,“你没事吧?”
李氏这个时候眼里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挑起唇角笑了笑:“这么晚你这么回来了,累不累?”
夏阮摇了摇头,转头对着杜若说:“杜若快给我父亲瞧瞧,这到底是什么病。”
夏富贵和赵氏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阮进了屋子,无视他们的存在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不给他们行礼。尤其是赵氏,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夏阮这是从哪里带来的一群人?今晚的夏阮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住手。”赵氏终于忍不住呵斥道,她愤怒的看着夏阮:“你去哪里领的野丫头回来,居然就敢让她乱来。”
说着赵氏哭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的夏富成喊道:“我可怜的二弟,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就能丢下大哥、大嫂就去了,你怎么就忍心啊……”
夏阮冷笑,依旧是维持了风度:“大伯母,我父亲还没有死,你这是做什么呢?外人不知道,还真以为我父亲死了。杜若是我请来的大夫,不是什么乡下的野丫头。”
赵氏惊恐的看着夏阮,这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她怎么敢这样说话。
从前的夏阮性子跟李氏一样,总是软绵绵让人恨不得一脚踏上去,狠狠的将她踩死。也就是因为夏阮和李氏的性子,赵氏这些年才敢如此的嚣张,可今日的李氏和夏阮,似乎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李氏转头看向赵氏,眼里多了积分讥讽:“大嫂,我丈夫不会死。”
赵氏这下不敢再开口说话了,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李氏,态度居然如此的强硬。她不得不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慢慢地退到了夏富贵身边,眼里却带着愤恨。
杜兰将药箱放下后,杜若直接走到了李氏身边,对李氏行了礼,便开始给夏富成诊脉。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听见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的声音,这时候谁都不敢喘一声大气,怕自己的动作会惊到了杜若的诊治。
渐渐地,杜若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神色之间还带了几分凝重。
李氏一见杜若这样。顿时就有些慌了。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又怕自己会打断杜若诊脉的结果。
杜若脸色白了起来,犹豫了一阵,她才低声对夏阮道:“三小姐,这屋内没有闲杂人等吧?”
这话一出。夏富贵再也不装从容,他几乎跳脚:“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东西,到底会不会诊脉?吴大夫都说我二弟没救了,你如今这个话算是什么意思?闲杂人等?我瞧着你就是闲杂人等,到底是从哪里滚来的野东西,胆子忒大了。”
“老爷这病,有些怪……。”杜若似乎一点也不将夏富贵的话放在心里,只是淡淡的回答。
杜若的声音很轻,却惊的夏富贵脸色变的煞白。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杜若,似乎这样就能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猜出,她刚才的话是真还是假。
夏富贵觉得有些不安,他怎么也没想到夏阮居然会连夜赶回,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暂且出去吧,我想跟母亲和杜若说说父亲的病情。”夏阮对着夏富贵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她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日,说出的话如同钉子钉入夏富贵和赵氏的心上,“毕竟父亲也曾提过,不愿再见大伯父和大伯母。虽说这都是气话,可如今父亲的病情太重,也受不得半点刺激,所以——”
夏富贵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夏阮居然敢说这句话来威胁他。
杜若听了夏阮的话也点了点头,对着夏富贵客气道:“大爷你就先出去吧,二老爷病的太重,心火郁结不利于二老爷的身子……”
“大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夏富贵对着杜若就咆哮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吴大夫了,不需要你这个下贱的东西在这里乱来,快从屋子里滚出去。”
夏阮有些想笑,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敢问大伯父,你让人去请吴大夫多久了?”
“没到子时就去了,大概有三个时辰了。”在一边的翠柳赶紧接过话,她其实有些不明白夏阮为什么要提及这个,只是回道,“小姐,谷子去了三个时辰了。”
夏阮点了点头,语言里没有半丝客气,她看着夏富贵冷笑了一声:“原来从夏家去长寿堂需要走上三个时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家已经搬去乡下了呢。”
话音刚落,翠柳吓的退后了一步,而李氏更是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模样。
在屋子里的人皆知,夏家这宅子在东阳县来说,算是富贵人家才能住地方。从这个地方到医馆上,来回也就半个时辰左右,怎么会走出三个时辰来。
正文 069:圈套
屋子里静的可怕。
谷子是夏富贵身边的随从,跟在夏富贵身边足足快七年了。
夏富贵心里想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谷子便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日的事情,若夏富贵没有暗地里示意谷子,估计谁都不相信。
夏阮冷眼看着她的大伯父,这个人好歹毒的心。
若她今夜不匆忙赶回来,父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母亲必定会气急攻心,最后一尸两命。
她连夜赶回,本已是浑身疲惫,可如今……
夏阮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压抑着愤恨对着夏富贵低声道:“出去。”
“你——”夏富贵气的浑身哆嗦,怒目圆睁一副要动手的模样,“你居然敢这个样子和我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父了。”
夏阮差点笑了出来,如今还问这样的话,有何意义?
“大伯父?我有眼里有没有你,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夏阮眼神冷厉,似放出了千万股丝线,要将夏富贵活活勒死一般,“父亲那日早已和你说恩断义绝,若我和母亲敢让你进门的话,必定连我们都赶出去。”
夏富贵惊的退后了一步,瞧着眼前这个极不好对付的夏阮,她到底是谁?
从前赵氏和他提及,说夏阮大病过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当时还觉得妻子想的太多。这些年来,李氏和夏阮的性子其实差不多,懦弱又胆小。所以他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如今看来他多少有点怀疑了。
只是,清荷和清雅也不是第一次让夏阮吃冷菜剩饭了,怎么这一次就变了呢?莫非一场大病,把夏阮的脑子都病坏了。
赵氏瞧见自己的丈夫怔住,忍不住开口当起了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