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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婉的办法极端了一些,但目的还是看住男人的钱包。
在她看来,老三算是有前科的人。外面的狐朋狗友多,谁知道这钱装到身上他会拿这干啥。烂义气的劲起来了,贴补谁去了都不知道。
攥在手里存着,借来的钱嘛,将来是要还的。被他糟践完了,将来拿啥还?
何小婉还真是这么想的。
到家了,手里的一千八又把自己攒的钱里拿出两百来添进去,凑了一个整数存在银行去了。这么大一笔欠款,将来就是老三挣不了,这钱取出来还了,也就是了。
咱不欠谁的。
等给九月一号,给孩子报名了,回来就接到老三的电话。
他此刻人已经在鹏城了。
“……这边变化大的很,曾经到过的地方如今都不怎么认识了。”老三在电话里很兴奋,“我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不过放心吧,这边好混……别担心,跟你三嫂说一声,我到了,别担心,大概三两个月的,就能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林雨桐寻思,这三两个月的就能回来一趟,是啥活啊?
只怕就是倒买倒卖。
这玩意有一阶段,是挺挣钱的。
要是何小婉没拿那一千八,只怕下个星期,老三都能带着货回来。
正说何小婉呢,英子的电话打过来,说的还是何小婉,“……她娘家婶子没了,这礼咱们得走吧。”
亲婶子的话,何小婉算是孝女,人家肯定会给金家报丧的。
那这礼肯定得走。
林雨桐就说:“姐,你把该准备的给我也准备一份,埋人当天我回去。”
提前要准备花馍这些东西,还有猪头,得给何小婉把脸面撑起来不是。
“水果干果就不要准备了,我这边拿。”她这么交代。
这事其实去一个人就行了。
肯定是自己去的。
何小婉是孝女,完了得有人搀扶着去陵地里送葬。夫家有事,是娘家嫂子弟妹或者姐妹搀扶。娘家有事,这得夫家的妯娌或是大姑子小姑子搀扶。
大小姑子没有,肯定得亲妯娌上了。按照老大和老五家的办的那些事,何小婉肯定是叫自己和英子搀扶她的。
当然了,自家这边办事,人家何家没掉链子,从头到尾的,都办的很体面。
晚上下班,四爷开车,两人赶回镇上,人得先露面,过去祭奠一翻的。
这边车一停下,何小婉就迎了过来,孝服已经穿上了。
进了门,礼房就给林雨桐和四爷发了一尺的白布。作为亲戚家的晚辈,也是应该的。
两人也没把布往头上缠,就缠在胳膊上,过去恭恭敬敬的给上了香。那边孝子才起身过来跟四爷说话。
这边跟林雨桐说话的是何小婉娘家的堂嫂。都是一个村上的人,也都认识。
林雨桐就说了:“这也太突然了……”
何小婉就在一边说:“谁说不是呢?老三走的时候我们还来看婶子了,这才几天,老三刚走,如今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赶不上送婶子一程。”
侄女女婿是要披麻戴孝的,赶不上回来,何小婉自然是要辩白一翻的。
这堂嫂就笑:“赶不上就赶不上,生能算来,死可算不来。你婶子也不怪。反正瘫了那么长之间了,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曾经伺候过瘫在炕上的老人的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
真的!太遭罪了。
寒暄了几句,四爷那边也说完话了,两人要赶回县城,不能多留。
就这,这些何小婉的娘家人,都觉得挺有面子的。金老三虽然不在,但是人家金家把何家的事很当事嘛。
何家的家族大,孝子孝女一群,当然了,大部分都是侄子侄女,还有堂侄子堂侄女,再加上孙辈,乌泱泱的能跪半院子。
出来送的时候,一大群人。
林雨桐都把副驾驶的门子拉开了,猛地就听到里面一声哭喊:“不能走!不能走!我妈死的冤枉……我妈是被害死的……来人啊……帮我报案啊……”
这还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呢,从里面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一人来,披头散发的,挡在了车前面,“你们是干部,是大干部,杀人的案子,你们管不管?”
“三姐!”何小婉把人拦了,“桐回去还有事呢。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离不得人。你别闹了……”说着就对林雨桐摆手,叫他们赶紧走。
办丧事的事情闹丧,特别常见。
有出嫁的女儿回来闹,说是嫂子弟妹虐待爹妈的。有女人的娘家拦着不叫出丧的,反正在农村的时间长了,这种事就见怪不怪了。
就是趁着家里出事了,这么多人在,在众人面前故意叫主家丢丑呢。
就跟那时候三兰子各种作一样的事很多。
林雨桐和四爷也当是人家的家务事呢。你说这事管的来吗?胡闹腾呢。
见何小婉出面拦了,四爷跟主家打了个招呼,就叫林雨桐上了车。倒了车出巷子,回县城了。
四爷露了一面就行了,埋人这天,林雨桐去了。
香蕉芒果这些水果带上,再加上英子准备的花馍猪头,很是像样了。金满城家也来了,大面上也做的不错。花馍、一吊子肉替代猪头,苹果梨两瓶罐头这是水果,又有花生核桃枣子和软枣,算是四样干果。
软枣这东西,其实不稀罕。就是那种没经过嫁接的软柿子树上接的果子,跟酸枣的大小差不多,皮包着核,野生的就很多。没啥零嘴可吃的时候,孩子们爱摘这个吃。
这两年摘这个的都不多了。
这算是弄来的一样凑数的。
哪怕知道是凑数的,但其他的往那里一放,很像样子了。
马小婷根本就没来,她俩个孩子都不大,不能去哪的。只叫老五过来上了十块钱的礼金就走了。
可有三份很像样的礼,何小婉在娘家就很有面子。
在这些侄女里,她这样的算是头一份。
几个妯娌凑在一块说话。何小婉就说李仙儿:“到底是在县城,穿的就是不一样。”
秋后的母老虎有些热,李仙儿穿着长裙子,外加高跟鞋。
矮胖的身形并不能阻挡人家找寻美,果绿的裙子穿上走路都不一样了。
李仙儿嘎嘎嘎的笑,把穿着高跟鞋的脚伸出来,“这双鞋花了三十多块钱。”
吹牛!那就是七八块的货。
是那种里面用硬纸板做出来的鞋,不耐穿。
一泡水就完蛋。
可谁去拆穿她?
英子去县城逛街,是跟林雨桐一起的。两人也见买这种鞋了,路边摆摊子卖的,八块钱一双,十五块钱两双。
又不是乡巴佬,还真不知道啥事啥价钱了。
她就说:“大嫂子这是享福了,我是穿不了高跟鞋。板鞋穿上就行。”
薄薄的塑料底子,白色的。鞋面是黑的,偏带的。如今可流行了,一双十来块钱,穿出来算是体面的。
何小婉脚上的鞋烂,这不是没好鞋。只要是她是孝女,找一双烂鞋出来缝白布戴孝呢,不能糟践了好鞋。这会子啧啧有声的道:“只怕赶上桐脚上穿的了。”
林雨桐脚上的就是一双浅口的黑色皮鞋,低跟的,特别职业的那种鞋。至于价钱,还是别问。这玩意是四爷找鞋匠专门定做的。手工费一双都上百了。
她只笑:“跟大嫂子脚上的差不多。”
“桐是不穿高跟的……”李仙儿就说,“她个子太高,要不然我都给桐带一双。”
个子高怎么了?
林雨桐就发现现在这个年月,真的!个子高的姑娘好像并不怎么受欢迎。
说话着呢,这就起丧了。
穿着高跟鞋的李仙儿自然就不用扶妯娌了,不方便嘛。
然后林雨桐和英子扶着何小婉,李仙儿在一边走着。
前一刻还说说笑笑的何小婉,马上就吔吔啰啰的哭起来了。掏出帕子捂住脸,两边胳膊被俩妯娌架着。
这姿势对林雨桐和英子来说,太受罪。
叫个子高的人去搀扶个子低的人去试试。况且这个个子低的还得半弓着身子垂着头哭丧,相当于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俩搀扶的人身上了。
直到到了坟地,孝子孝女都跪下了,棺材下葬了。本来已经好好的那个何小婉的三堂姐,突然就冲了过去,只奔着打好的墓穴,一下子就躺在那个斜坡上了,这斜坡是棺材下葬必走的。如今挡住了,这显然是不能下葬了。
棺材重啊,人抬着本就吃力的很,被这么一晃。前面急刹闸,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停,再加上这坟场到处都是荒草,不知道是不是被藤蔓绊了一跤,结果一个人摔倒连着一大片。
人都倒了棺材自然是抬不住了。
一边从手里脱了,另一边根本就扛不住。
‘哎呦’之声皱起,紧跟着就是‘哐当’一声,棺材落地了。
侧着给掉地上了。
这是特别不吉利的事。
棺材抬起来就不叫落地的。
孝子们都乱了,何小婉也顾不得哭了,“这可咋办啊?”
那边那何三姐兀自躺在那里哭嚎:“我妈是被害死的,咋就没人信呢。如今显灵了吧!妈啊——你死的冤枉——”
何大哥能气死:“你胡说什么呢?啥叫冤死的?昨儿跟你好说歹说说不通还是怎么的?”
何三姐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妈明明好好的,突然说死了。死了也行,叫我这闺女见见也好。可这边刚接了报丧的,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结果你们不光是给妈穿戴了,都放棺材里装殓好了。倒头纸都没烧呢,你们凭啥就给装殓了。有啥不能叫我们这些当闺女看的。你要是没鬼,你那么急急火火的干啥?你别以后你护着你媳妇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她害死妈的!”
这是很严重的指责了。
也是!没这么办丧事的。
看热闹从来都不嫌事大。就有人说了:“也是怪,我就说刚才好好走着呢,啥东西绊了我一下。这啥草的劲也没这么大。”说着,还试着用脚勾住藤蔓,结果一用劲,藤蔓断了,“看!这东西绊不住人。”
你空手空人自然绊不住你,可你刚才抬着棺材呢。那么重的东西,压的人腿都打飘呢,怎么绊不住人?
此时的人不会这么想,只按着说话这人的理论琢磨,越琢磨越惊悚,老太太这是显灵了吧。
孝子们自然想顺利下葬了,招呼大家赶紧别搭把手抬起来,别听女人胡说八道。
何三姐已经被几个人给抬到一边去了,要是能动绳子都用绳子给绑起来了。
主家叫抬了,那就抬吧。可能真是心理暗示作祟,这么多人抬,竟然就是把这棺材抬不起来,挪都挪不动。
换了几拨人都不成。
不少人心理就嘀咕,这事情不对啊!它再种都是有分量的吧。咱们这些人能从家里太抬到这坟场,至少得二三里路呢。这都能抬动,没道理还是这么多人,如今连挪动都挪不动了。
这是不科学的!
李仙儿就凑过去问何小婉:“谁给你婶子穿戴的?身上有啥不好的没有?”
何小婉摇头,“我过去的时候,都装殓好了。”
李仙儿就低声道:“你三姐离的远,没赶上给你婶子装殓这说的过去。还能说因着远,没等到。可你就在咱们村。骑自行车过去用的了三分钟不?”
用不了。
再说了,自己也不在家里,是在娘家。娘家跟叔叔家就隔着五六家。那边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嗓子,自己听见了过去的。
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棺材里了,盖着遮脸布。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