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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主动卷起袖子,露出一只白皙稚嫩的胳膊。
在她靠近手肘的位置处,有一道黑色印记,看上去是一条蛇,却有八个脑袋。
印记散发出不祥的气息,不像妖怪也不是神明,硬要说的话,是比恶鬼更凶残、更黑暗、也更磅礴的……神力。
“堕神……”千奈美看直了眼,不小心把心里想到的名词说了出来。
女孩一点都不惊讶。
她放下自己的袖管,也放开了千奈美的衣摆,稚嫩的脸孔上平静无波,有一种认命了的绝望。
仔细看的话,才发现她的瞳孔一直在微微颤抖,漆黑眼睛的深处是无尽的恐惧:“我们都是祭品,已经被打上了标记。如果不能破坏仪式,就算从这里逃走也没用。”
千奈美维持着侧身的动作钉在原地。
她一动不动,脑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趁现在还没人来地牢,赶紧逃出去,想办法从这座宅邸中逃走。
反正她身上没有什么印记,也不是祭品,这件事根本跟她无关。
的场静司从小对她的教导也是如此——的场家只为伙伴和委托出手,其他一概不管。
眼前的小孩,既不是她的伙伴也不是委托人,她大可以一走了之。
没错,直接走吧。
什么仪式,什么祭品,什么堕神,赶紧跑。
跑得越远越好。
千奈美看见小女孩慢慢走回监牢里,跟另外三个孩子继续挤在角落里。
他们的脸上都有泪痕,却无人哭泣,四张小脸全是相似的漠然,只有眼神和肢体动作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四个孩子。
才六、七岁。
无论是平安时代,还是现代,都还在孩童的概念中。
千奈美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想起麻仓叶王给自己的那张纸符。
在来地牢的路上,她就找了个机会,将灵力灌输进去,然后那张符咒就在她眼前自燃成灰。
现在叶王应该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吧……
“喂,小孩。”千奈美突然开口,盯着那个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歪歪头,似乎有些不解,又懒得问,最后只回答了千奈美的问题:“源乐。我叫源乐。”
——“博雅大人看上去心神不定?”
——“啊,没什么……”
——“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了吧。”
——“是啊……源乐跟太政大臣家的女公子同龄,两人还是朋友……”
千奈美叹了口气,觉得这就是命。
她问源乐:“你知道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吗?”
源乐死死盯着她:“就在今天晚上。”
千奈美看看地上被自己劈坏的锁头:“这就是命啊……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源乐:“……”
小女孩整个人都傻掉了。
千奈美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一定要记得,我见你们逃不掉,就自己先走了。”
小女孩还是不吭声,灰败的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
第89章
千奈美站在一群式神中,和他们一样垂着脑袋,束手而立。
院子里静悄悄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没人敢说话,连咳嗽声也无。
不多时,车轮转动的“吱呀”声和骏马的“咴咴”声由远及近,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天而降。
之所以说是马车,因为拉车的并非常见的黄牛,而是一只浑身雪白、唯有鬃毛四蹄冒着火焰的妖马。
马车车厢也比寻常的槟榔毛车精细许多,四角都绘有源氏家族的族徽,窗户上则雕有花卉的镂空木雕,后门处的细帘并非竹制,而是呈现出雪白的温润光泽。千奈美怀疑是象牙的。
不得不说,源赖光的出场真是她在这个时代见过的最拉风的方式。
跟他这辆座驾一比,叶王借给她的胧车实在不值一提。
她没敢多看。在源赖光下车时,就重新把头低了下去,假装自己和旁边的其他式神没什么区别。
从地牢离开后,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纸笔绘了一张源氏式神的纸面具扣在脸上,又用引路符找到一间下人的房间,换上最常见的那种单层和衣——就是这座宅子里所有式神穿的那种。
变装完毕,她出门在一个落单的源氏阴阳师面前晃了一圈。
果不其然,对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而叫这个式神跟自己走,去迎接即将抵达别邸的源赖光大人。
于是,千奈美现在就站在了这里。
源氏一族的式神大部分和的场家的一样,脸上扣着面具,面具额头绘有家纹。
千奈美伪造面具的时候就发现了,面具上的符纹跟的场家的构造方式也有微妙相似之处,所以她的造假一点难度都没有。
只是这样一来,就让她越发怀疑起自己家和源氏一族的关系。
千奈美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哥哥这方面的情况。
微微走神间,源赖光已经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一样,没发现千奈美的异样。
千奈美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散场时,她跟另外五个式神被选中去服侍源赖光大人。
尽管内心在大喊不要,面上千奈美还是跟另外五个式神一起,排成两列纵队,低着头小碎步跟上前方的源赖光。
他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侧头听一名阴阳师的汇报。
例如说有关千奈美的逃跑。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千奈美的名字,只知道她和安倍晴明有关系。
源氏阴阳师:“那两个安倍家的下人在附近到处调查,我怕被他们发现了端倪,便将其控制了起来,没想到他们说还有人要过来,并且已经在路上了。我只能在请示大人您之前,将前来此地的女子抓住。”
源赖光:“结果还给她跑了?”
源氏阴阳师:“实在抱歉!”
源赖光:“算了,我大概猜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她跟我的计划关系不大……你们继续派人去找,找得到就直接解决,找不到也就算了。今晚的仪式才是头等要事,都准备好了吗?”
阴阳师:“正要向大人禀告,逃走的女人临走前似乎还去了地牢,将地牢中的两名守卫式神杀死,连灵魂都没留下。但是四个祭品却没有少。”
源赖光停下脚步,沉吟片刻,冷笑一声:“看来是想浑水摸鱼失败了。若不是今晚召唤仪式就能开始,还真的留不得。不过一旦仪式结束,就算是安倍晴明或者麻仓叶王亲来此地也没用。”
他像是在对身边的阴阳师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停了一会儿,源赖光才重新举步,却是换了个方向:“先去地牢。”
“是,是。请大人随我来。”阴阳师赶紧举起胳膊引路。
千奈美不得不跟在他们后面,随另外五个式神一起重返地牢。
地牢门口的守卫比上次千奈美闯入时,多了不少。
不仅式神的数量增加了,还有一个阴阳师。
他看见源赖光,立刻起身行礼:“大人。”
“嗯。”源赖光的凤眼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崭新的铁锁上,停了下来。
守门的阴阳师和同伴刚交换完视线,注意到这点,连忙解释道:“之前的锁头被那个女逃犯劈坏了。”
源赖光:“杀了式神,破坏了铁锁,结果一个小孩都没逃?”
“这……”
源赖光看向牢笼里的四个孩子。
他们还像上次千奈美闯进来时一样,全都挤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源赖光命人打开了铁锁,让式神随便抓了个孩子出来。
而他抓的人,好巧不要,正是源乐。
源乐被式神像抓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中,脚尖只能勉强碰到地面。
不一会儿,她就被衣领卡得小脸发红,冒出泪花。
明明都是源氏一族的人,源赖光却连一丝怜惜也没有。
相反,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直到源乐呼吸困难都快翻白眼时,源赖光才示意式神松手。
式神手一松,源乐就摔倒在地,猛地咳嗽起来。
这时候,源赖光撩起衣摆蹲下|身,捏着源乐的脸颊把她的头抬了起来:“那个女人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们怎么不跑?”
源乐的咳嗽声被源赖光硬生生捏断。
她的小胸脯急促地上下起伏。
在源赖光加重力道后,她不得不噙着泪花,开口回答:“跑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身上都已经被标上了印记,就算逃出去也没用!”
源赖光微微眯起眼,盯着她没说话。
源乐稚嫩白皙的小脸微微扭曲,本该明媚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不应该有的仇恨:“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发现我们都是孩子后就很失望。等我告诉她,我们都被标记了之后,她更是直接扔下我们就跑了!!!”
“很明智的选择。”源赖光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源乐,“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做出这种决定。比起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这就是人性。”
源乐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血来。
她恨恨瞪着源赖光,直到被他命令式神重新塞回监牢里时才大喊大叫:“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哥?”已经转过身的源赖光停下脚步,微微扭头,“那他要先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行。”
直到前方的源赖光彻底走出地牢,跟在他身后的千奈美才隐隐约约听见后面传来的小孩哭泣声。
她忍不住在心里咂舌,感慨源乐年纪虽小,演技之好。
同时,也不由觉得源赖光这人当真铁石心肠。对年纪这么小,长得这么可爱,说不定跟他还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都能下得了狠手。
想想也对。
他都能拿源乐当祭品召唤堕神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看完地牢,源赖光似乎放心了不少。
之后,他又带着式神和侍从前去召唤仪式现场检查祭坛和符咒的准备情况。
确定一切无误后,他才返回别邸坐下来休息,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夜幕的降临。
千奈美作为侍奉他的式神之一,不得不跟着他东跑西跑。
等源赖光可以坐下来歇息时,她还要给他端茶送水,递巾帕擦手等等。
从源赖光手上接过用完的巾帕时,这个男人突然动作一停,抬眼望了眼千奈美。
千奈美被他这个动作和眼神弄得心中一紧,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没想到两秒后,源赖光就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好像刚才那点停顿只是千奈美的错觉。
将巾帕递给门外等候的式神,千奈美心中有些打鼓,甚至都有点不想再回房间里。
可是她要是现在开溜,也太显眼了。
再说了,作为源赖光贴身侍奉的式神,晚上仪式她肯定能占据到一个好位置,绝对能第一时间破坏召唤仪式的进行。
刚才去仪式现场时,千奈美便处处留心,尽力记下自己眼睛瞄到的一切,试图找出破坏这种召唤术最简单的方法。
结果思来想去,她不得不承认,还是按照最初的构想,等召唤开始后再破坏最保险。
问题是,破坏之后,她和那四个孩子要怎么脱身。
在众多阴阳师和式神的包围下杀出重围么?
如果只有千奈美一个……就算只有她一个也不可能啊!
希望鬼切和叶王都能来得及,或者只要其中一个来得及也行……
相比千奈美的暗中焦急,源赖光就显得淡定许多。
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