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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盖着白布的尸体,有一截手指裸露出来,指甲开裂、皮肉破碎,几乎显现出了森森白骨。
满地血迹,是他的手指硬生生磨出来的。
“华生,”福尔摩斯抬头,“我需要你的帮忙。”
是医生上场的时候了。他走向前,戴上手套之后掀开白布,更为惨烈的状况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和赛克斯一样,亨利·戴克也把自己抓的满脸是伤口,不仅如此,他的喉咙和腹部也是血肉模糊。
特别是腹部,那里开了一道口子,内脏和血迹污染了大块地面。刚刚青年警官就是意识到福尔摩斯掀开白布,看到的污浊之物是肠子后才受不了的。
“天。”
饶是经由专业训练,亲临过战场的华生,脸色也不太好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死因?”福尔摩斯问。
“他是,”华生顿了顿,艰难开口,“他是自己抓破了肚皮,搅碎了自己的内脏后才死的。”
玛丽终于忍不住了。
她背过身去,走到了房间的角落,连续做了五六个深呼吸,才把呕吐和恐惧的欲望同时压到了心底。
“你还好吗,玛丽小姐,”雷斯垂德探长问道,“不然你就先出去吧。”
“我没事。”
玛丽强忍着反胃问道:“亨利是发狂之后死的吗?”
蹲在尸体面前的华生想了想,像上次福尔摩斯做的那样沿着亨利·戴克的领口抹了一把,可除了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
医生抬头看向对面的侦探。
福尔摩斯没有开口,而是直接站了起来。瘦削的绅士在室内绕了一圈,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个细节,最后停留在桌边的煤油灯上。
他油灯,把里面还没燃烧完毕的油芯拿了出来。
他把油芯凑到面前嗅了嗅:“是点燃的魔鬼脚跟。”
果然。
上一次亨利·戴克中毒,就是吸入了点燃之后的魔鬼脚跟。他的尸体上没有粉末,那么看来这一次依然如此。
“又下毒?”
雷斯垂德探长百思不得其解:“一次也就算了,这东西气味这么难闻,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福尔摩斯:“这也就意味着,他未必是受人下毒。”
雷斯垂德探长:“不是被下毒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他自己——”
探长的话说了一半,立刻醒悟过来。
“我的上帝,”饶是雷斯垂德探长,也免不了露出了无法接受的神情,“他是自己点燃了魔鬼脚跟,他想自杀吗?”
“或许是当成致幻剂使用也说不定,”福尔摩斯平静地说,“本身魔鬼脚跟也仅仅只有致幻作用,我自己测试过,单单吸入魔鬼脚跟的燃烧气体并不会使人发狂。”
那么,这就运用到了上次侦探亲自测试之后的结论了。
“如果亨利是发狂而死,”玛丽平复下来心情,从墙角处转过头来接道,“一定是其他影响因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室内在瞬间案件下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下一刻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立刻转头看向雷斯垂德:“目击证人是道森和摩斯坦?”
雷斯垂德:“是的。”
福尔摩斯:“问问他们,最近亨利·戴克是否去过下水道。还有你的人,明明已经加强了巡逻,也设立了封锁线,是否看到过有人闯入地下水道的痕迹?”
雷斯垂德探长立刻转身,大半个身体探出门外:“你们几个,对,就说的你们,过来!”
趁着这个功夫,玛丽眼睁睁地看到福尔摩斯走到了床边,把压在被褥下面的一个类似于笔记本的东西藏进了怀里。
玛丽:“……”
偷窃证物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羞愧,反而直接地迎上玛丽的目光。她瞪着他,而侦探则一脸理所当然。福尔摩斯浅色的眼睛清明又平静,甚至像是在追问玛丽:这又怎么了,没事盯着他干什么?
雷斯垂德探长站在门前问了几句话,而后回头看向室内的福尔摩斯:“封锁线没被扯掉,而最近亨利·戴克一直同爱尔兰工人们在一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玛丽:“昨夜摩斯坦对亨利·戴克下了最后通牒,说他如果再不坦白,今天福尔摩斯就会来亲自审问他。”
福尔摩斯闻言蹙眉:“她这么说了?”
华生:“摩斯坦小姐也是一番好心,你别——”
福尔摩斯:“一番好心可是让他的朋友送了命,华生!如果我需要正大光明的到访,为何不让摩斯坦直接再递一件手信呢!何必一大早匆忙出门,仿佛要突然袭击亨利·戴克一样?”
华生:“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人都死了!”
听到这话,侦探似乎有点生气了。
他一拂手,在室内来回踱步:“如果亨利·戴克是因为玛丽·摩斯坦事先知会消息而死,你觉得摩斯坦本人会放过自己吗?他明明可以不死的!案件的线索也不会断掉——‘人都死了’?”
福尔摩斯重复了一遍华生的话,像是嘲讽般干笑几声:“让你远离这个案件是对的,华生,爱情完全冲昏了你的头脑!”
“福尔摩斯!”
玛丽:“行了!”
两个人怎么还吵起来了,玛丽立刻插嘴:“你们以为摩斯坦自己意识不到这点吗?别把女士当傻瓜,特别是她混迹在街头,比你们更清楚藏着秘密又被逼到绝路的心态。与其在这里无所谓的争论,不如抓紧寻找线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福尔摩斯阖了阖眼,他很是不耐烦地吐出口气。
好在再睁开眼时,侦探的心绪再次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中。
他抬眼看向玛丽:“你跟我来,还有雷斯垂德,带一队警察一起,去地下水道的‘祭坛’看看。”
终于能够亲眼看一看那所谓的“祭坛”了。
虽然玛丽已经惦念了很久,但是在出了人命的情况下,她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如果说卡特上尉和赛克斯都是玛丽从不认识的人,他们的生命轨迹和她几乎毫无关联,因而死亡之后也没有对玛丽带来多少困扰的话,那亨利·戴克就全然不同了。
爱尔兰工人们是摩斯坦小姐的朋友和家人,自然也是玛丽的朋友。亨利·戴克和其他爱尔兰青年一样,活泼、热情,喜欢喝酒却从不闹事。对待福尔摩斯和玛丽帮助一直心存感激,是真心实意地尊重她。
这样的人,却落得这么恐怖的下场。
玛丽瞥了一眼尸体,再次捂住嘴巴,头瞥向一边。
“快走吧,”雷斯垂德探长察觉出她的情绪,“别再想了,玛丽小姐,让我们尽快处理完这件事。”
玛丽点了点头,她刚准备离开房间的角落,然而只是迈开第一步,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斑驳反光。
等等。
反光?
她蓦然停下了步伐,重新回到了房间的角落,蹲了下来。
“福尔摩斯先生?”
玛丽头也不回地喊道:“你过来看看。”
墙壁的角落里沾着一些反光的物质,玛丽蹲下身后才看清具体:似乎是一些干掉的粘液,和血迹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来。
她伸出手,想摸摸到底是什么,在玛丽的指尖触及到粘液的前一刻,一支纤长有力的手掌自她的肩头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玛丽的手腕。
“别动,”歇洛克·福尔摩斯警醒道,“你没有手套。”
“……对不起。”
福尔摩斯没回应,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指尖蹭了一把墙壁,把干掉的粘液蹭了下来。
“你们说过,在祭坛的墙壁上发现过干涸的粘液痕迹,”玛丽问道,“就是这种粘液吗?”
“我不能确定。”
话是这么说,但歇洛克·福尔摩斯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我们必须下去看看。”
而这次,不再是局限于两个人的冒险了。
雷斯垂德探长点了几名年轻力壮、富有经验的探员跟着自己一并进入地下水道。加上警队之后浩浩荡荡有数十人,就算是直接迎面撞上举行仪式的邪教组织,恐怕也不会吃多少亏。
这是玛丽第一次进入伦敦的地下世界。
在二十一世纪的文学影视游戏作品中,维多利亚时期的伦敦地下一直是个肮脏又神秘的地方。涉及凶杀的,凶手一定在地下逗留过;涉及鬼怪的,臭气熏天的下水道也是滋生无数邪恶的母巢。相传伦敦的地下水道四通八达,加上刚刚建成没多久的地铁系统有如一个庞然的、可怕的地下迷宫般复杂。
很多传闻都说,一旦在地下水道迷路了,就别想出来了。
真实的伦敦下水道,要比传闻和玛丽想象地好一些,却也好的有限。
在警探的帮助下,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梯子,踩在了潮湿的地面上。落地之后玛丽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袖口捂住了口鼻——呛人的臭味和腐烂气息连手帕都遮不住。
但或许是人多的缘故,地下水道没有玛丽构思的那么阴森。特别是在福尔摩斯已经走过一遍的前提下,有侦探带路,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
“先生,”玛丽一路小跑赶上了大步前进的福尔摩斯,“我想华生医生并没有恶意,他绝非一个没有理智的人。”
福尔摩斯嗤笑出声:“他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误以为我会因为线索人物的死亡而大动肝火,从而训斥摩斯坦。”
玛丽:“你不会吗?”
福尔摩斯侧头看了玛丽一眼,其中意味很是明显:难道你也认为我会吗?
“如你所说,玛丽小姐,”他冷淡地解释道,“摩斯坦比你我更为清楚藏着秘密的人被逼上绝路是什么模样,她却依然要事先通知对方秘密即将暴露的事实。难道摩斯坦本人意识不到是她逼死亨利·戴克的吗?既然她能意识到,何必要我来多费口舌。”
“华生医生也是出自好心,”玛丽坚持劝道,“我相信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他就能想通这点了。”
“我不会同他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争吵。”
福尔摩斯蹙眉,似乎是不理解玛丽为什么要帮着二人和解:“都是成年人,我有分寸。”
玛丽:“……”
是吗!
要不是死亡的阴影压在她的心头迟迟没有散去,玛丽一定要出口揶揄一句——有分寸的成年人才不会被公寓管理人直接赶出门呢。要不是哈德森太太和华生医生都是天使心肠,就凭福尔摩斯先生在家思考实验时的破坏性,怕是再找十个公寓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玛丽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确认了福尔摩斯并没有因此生气后,她稍稍放下心来:“刚刚墙壁上的粘液,会不会同祭坛有关?那的确很像是蜗牛或者其他软体动物爬行过的痕迹。”
“如果是同一种粘液的话,”福尔摩斯说,“足以证明亨利·戴克死前来过这里。但我需要分析之后才能确定。”
这倒是。
玛丽点了点头:“那祭坛到底在哪儿?”
福尔摩斯:“快到了。”
在侦探的带路下,一行人拐进了一条狭窄的道路中。地面变得越来越泥泞,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玛丽的鼻子习惯了地下的恶臭后,竟然觉得那也没什么了。
只是这身用来进入白教堂区的女仆装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