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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想舍身绊住它?为我们争得苟延残喘之机?!好、真是我的好师弟!你以为我会感激?!”
这是大师兄又惊又怒的质问。
“有趣的小子!明明身体里充满黑暗之力,居然为救同伴留下送死?人阴险狡诈,胆小又懦弱,只敢用卑鄙的手段玩弄伎俩,将他们开膛破肚,让他们再也说不出那些虚伪之言,岂非好玩至极?”
“你深埋的阴暗和怒火,本座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的心时时刻刻被黑火烧灼,比起像人,更像是妖,我们岂非再相似不过?你却要杀本座?”
“被人目为异类、未曾做过的事遭人冤谤、被欺骗、失去所有一切、被所谓天注定的命运翻弄得遍体鳞伤!”
名叫噬月玄帝的狼妖用诡言引诱着。
莫名地,他一时竟会觉得它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命运……他的命运……
“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
上天待他何其薄也!
生就无父,幼年亡母,举族被屠,同辈相斥,同室操戈……
……恨……他恨……
……为什么……大家都要死掉……
……肇临并非……他所害……
“不如与本座一同出去,杀尽那些丑陋之人!岂不痛快?!”
脑海中,狼妖的诱惑之言竟是如此合他心意……
……杀!杀了他们……
一种难以自制的暴虐从心底直冲而上。
但,他似乎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地重要……
“……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是那个一脸无辜让他吃恐怖烤果子的风晴雪。
“今日一搏,生死未知,若你我均丢了性命,要师尊如何承受!至少……留得一人回昆仑山,尚能侍奉左右。”
——是自天墉城拜师起,就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师兄。即使他不曾听他好言相劝回山认罪,仍然对他手下留情,在面对狼妖威胁时挡在他身前慨然而去的大师兄陵越。
“屠苏哥哥小心!千万不要输给它呀!”
——是那个不过是他顺手而为,却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对他报恩的襄铃。
“我生气是因为……是因为魇魅伤害了你,伤害了师兄;是因为执法长老和律义冤枉了你;是因为你隐瞒了自己和师兄受伤的事实;是因为你们受到了伤害啊……”
——还有她!还有那个对他自幼相护,那个会为他受伤而怒而哭而苦的,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倾尽所有也要保护的少女!
……我还有事要做……
……不会输……我不会输……
……不能输!
怎能让她再为他流泪!
……血色……铺天盖地的血色和黑红的煞气突然狂涌而至……
……将他淹没……渐渐下沉……
直到——
一双娇小柔软的手掌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温柔而坚定无比地将他从血海中拉出。
百里屠苏蓦地睁开双眼。
耳边传来阿翔开心地鸣叫声。
“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
听见阿翔鸣叫的红玉走进房间,见到已经清醒的百里屠苏后欣慰地说。
“……狼妖呢?这是何处?”
“公子放心,那狼妖已死,诸人均安然无恙。眼下在铁柱观西北面的安陆,常言大隐隐于市,料想天墉城的人若要寻你晦气,于闹市中也须有所顾忌。”
“师兄他们——”
百里屠苏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犹能感受到梦境中将他拉出血海的双手残余的体温。
“走了,走得一干二净”,红玉察言观色见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沉思便说道,“多亏了长忆姑娘及时赶到,公子的大师兄才能带着那些弟子走得那样干脆……”
“长忆她——”
百里屠苏挂心长忆,从而忽略了红玉语气中对他、长忆以及陵越几人的熟稔。
“公子勿要着急,长忆姑娘出去采购食材和日后出门的必须品去了。”
“勿要相瞒,她受了伤?”
此番话根本骗不了百里屠苏。就像长忆了解他一样,他对长忆也是知之甚深,换做是长忆如今昏迷不醒的话,他哪会有那个心思去采购什么食材?哪怕是为他自己寻找煞气的解决之道也不行!
“……唉,就知道骗不过。”
红玉的话让百里屠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身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渗出血迹。
“实不相瞒,在客栈住下后,公子忽然发热不止,药石惘医,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是长忆姑娘一直用紫胤真人传授的秘法,将你体内那股煞气暂且压制,方才慢慢好转,她不眠不休熬了两天夜,期间又按时为你擦药换药……实在太倦,今晨刚睡下。”
“哼,你应该感谢自己有个好姐姐,不然说不准小命已经没了。”
方兰生对百里屠苏有个对他如此温柔细致的好姐姐十分嫉妒,心里直叹到他怎么就无此福分,家里的姐姐们个个都是‘母老虎’呢?
当然,就算是‘母老虎’,也还是他自己的姐姐最好!
“……人在何处?”
没有见到长忆,他的心就好似无根的浮萍般,无法着落安定下来。
“就在邻着的房间……”
红玉正说着,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便见到楚长忆端着一个放着热气腾腾食物的托盘走了进来。
进门后的少女见到已经醒来的百里屠苏先是双眼一亮,欣喜之情从那双秋水明瞳的双目中闪现出明媚的神采……却在对着少年的胸膛轻轻一瞥后转瞬变得泰山压顶了起来。
“长忆,你……”
关心的话语在看到少女与她手中食物的热度成反比的脸色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讪讪地低头不说话了。
砰!托盘在与桌面接触时重重一响。
“呵……百里公子刚醒,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用饭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红玉捂嘴不着痕迹地一笑,推搡着还莫不清楚状况的方兰生和从进来起就反常地不说话的襄铃出了房门。
“什么嘛……那……那木头脸你好好歇着养伤吧……”
方兰生啰啰嗦嗦的声音渐渐远去。
屋内,只剩百里屠苏一人与长忆相对站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对他莫名寒霜满面的她。
“还不坐下?”
“……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百里屠苏一阵头皮发麻,讷讷地听话在床边坐下。
“长忆?”
当楚长忆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一起坐下,将她嫩如葱白的双手撩开他的前襟,手指堪堪触碰他胸膛的时候,百里屠苏终于忍不住将身体往后一缩,耳尖微红地出声阻止道。
结果换来少女狠狠一瞪和一句毫不留情的一声呵斥。
“不准动!闭嘴!”
百里少年只好乖乖地退了回来,脸色越来越红地任由少女为所欲为,再也不敢吭声。
看着百里屠苏胸前再度渗出血迹的绷带,长忆忍不住对着大气不敢喘的他再瞪了一眼,才恨恨地动手开始拆解起来重新上药包扎,为了让伤愈的速度加快一些,不甚放心的她还用上了‘烟雨还魂’——指望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安静等待伤口自然愈合太不切实际了!
当‘烟雨还魂’特有的浅蓝色光芒在胸前亮起时,百里屠苏就知道先前自己的反应实在是……不提也罢!
疗伤的光芒消失后,百里屠苏感受着长忆用与方才恶声恶气的态度完全相反的轻柔动作,为他擦拭伤口残留的血迹和敷药时,看着长忆垂首注目在他的胸膛时无比认真的表情,螓首蛾眉,长而翘的睫毛不时眨一下,挺俏的小巧鼻尖上因为全神贯注而覆盖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因为贴近的距离,似乎还可以感觉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呼吸轻轻拂过他敏|感的肌理……
少年努力想要忽略这轻微呼吸引起的酥|痒,却越发地心猿意马了起来……于是他尝试转移自己过分集中在胸膛触觉的注意力,视线一转,却见到少女因高度专注而不自觉微启的樱唇——他的整个思绪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毫无所觉地吞咽了一下,百里屠苏慢慢低头,将自己向着少女粉润色泽的红唇。
……越来越近了……屠苏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屠苏,你……”,完成治疗工作的长忆一抬头却被少年贴近的面颊吓了一跳,在见到他舔舐双唇的动作后下意识地说,“总算还是知道饿了?”
说完没好气地站起身来斜睨了百里屠苏一眼后,转身去拿放在桌上的食物。
少女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身后的百里屠苏不由大喘口气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与此同时,一丝遗憾和失落不由悄悄紊绕在他的心间。
瑾娘给他的批命再一次浮现在百里屠苏的脑海:
“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
六亲缘薄……
是否果真是上天注定?他……不可以吗?
方才的一缕甜蜜情丝,此刻仿佛化成了一腔愁思爬上心头。
但现实不容他多想,长忆已经将托盘中盛放的那碗粥放在了他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大有‘不吃完休想本姑娘放过你’的意思……
于是百里少年无奈地拾起筷子,在少女的紧迫盯人下专心致志地开始填饱肚子。
“长忆,回房休息。”
用餐完毕以后,百里屠苏抢过楚长忆手中的托盘,对一脸疲色的楚长忆说道——他并没有忘记红玉之前的话。
不眠不休熬了两天两夜,期间又要按时为他擦药换药,今晨才睡下的话……
现下午时未到——不到三个时辰!
“你先睡。”
言下之意,他先睡下了她再去。
“长忆,莫要勉强。”
百里屠苏看着长忆苍白憔悴的脸色,难得没有顺从态度坚持。
孰料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勉强?你也知道何为勉强?!”
将被百里屠苏抢去的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引起一片碗碟撞击之声。
“若说勉强,小女子哪里比得上百里少侠之万分之一?”,长忆冷笑着望着因她的突然发作而发懵的百里屠苏,“铁柱观十七代掌门道渊真人道行几何?也只不过是将那狼妖囚于禁地不曾除之。你修道几何?居然将陵越及一干弟子送走孤身对敌……真不愧是师兄的‘好弟子’啊!”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他怎能知晓,当她听闻他独自一人在水下除妖时的张皇失措;他怎能体会,当她看见他满身鲜血神色茫然从水下浮上时的心如刀割;他又怎能了解,当他险死还生后高烧不退时,她的感同身受和忧心如焚?!
似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阵阵湿热的水汽泛上眼眶。
“我非……非是勉强……”
百里屠苏辩解着,却不敢面对少女渐渐发红的眼眶。
“非是勉强?那么下言何解?”
长忆极力收敛眼中的水汽,开始重复着陵越临走前转述的话:
“‘师兄若死,师父亦会难过,芙蕖师妹更要伤心’——非是勉强?”
她厉声质问道,继而又是一句:
“师兄,你说过,你我至少活下一人,所以——你走,我留。”
一字一句,字字顿顿,眼眶中凝聚的水汽最终凝结成泪珠滴落,少女的嗓音由婉转清亮转而低哑:
“那么——我呢?”
“有陵越,有师兄,有芙蕖。那么——我呢?”
声嘶力竭。
“你有想过我吗?置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