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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火光倒映在小雅眼中,两人面面相觑,小雅叹口气,道:“看到火光,闻着硝烟,总会让我联想到武士的陌路——冷兵器时代没落,热武器兴起,再也不能握住剑的武士还能称之为武士吗?”
仿佛在回应那火光般,她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
“但是我想,武士即使拿着火铳开着飞船,也依然是武士,他们的剑不能握在手里,也依然藏在心中。”
“人斩先生,没有不流血的革命,没有零牺牲的政变,我们选择战,我们选择变成恶鬼,只是想未来能少一些像我们这样的人。”
“不会再有失去父母的孩子,不会再有白发送黑发的老人,更不会有战争。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人斩先生,这样的未来,你想看到吗?”
“如果想的话,现在就放弃救我——”小雅抬头,一字一顿道,“然后,离开这里。”
“你——”
“找到高杉晋助,帮我传达一句话——他喜欢的那把鬼丸国纲仿品在世子殿下那里。”她翘了翘唇,微微上扬的眼尾看上去有几分得意。
料亭“风林山火”有把鬼丸国纲仿品,而毛利元元又和“风林山火”有关系,这句暗语的意思是——鬼兵队残余势力在“风林山火”。
“替我告诉他,火种我替他留下了,唯有鬼兵队的名字,请一定不要舍弃。”
那是第一支非正统武士组成的部队;那是晋先生不知耗费多少努力才拉扯起来的部队;那里,也是许多前雅军成员第二个家。
河上万齐反对道:“有什么话你当面去和他说,我不是会把女人独自扔给敌人的人。”
“人斩先生,每个人都应该有每个人的战场。”她望着前方,火苗在眼中攒动,“您的战场离这儿很远,不管怎么说,都不该终结在这里。”
她抬脚一步步向前走,腰背挺直,步态优雅,像在赶赴一场宴会。
“而我的战场,就在前方。”
河上万齐迈开腿,最终还是没拦住小雅。
武士的战斗,外人怎么可以参与。他看到小雅一步步走进敌人包围中,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她挺了挺肚子,石头尖对准肚皮:“这里怀着高杉的孩子。”她扬了扬下颌,挑衅的笑:“做人质的话,情人可能不够分量,但孩子总够了吧?”
“放了刚才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这个孩子就能活,否则的话……”她举起石头,狠狠朝小腹刺去——
“慢着!!!”
看着小雅的动作被敌军首领叫停,依旧顶着面瘫脸的河上万齐内心跑过一万头四条腿的小动物。
尼玛这是个孕妇啊!
他在江户那边得到情报,这小姑娘是个薙刀天才啊!
但再天才她也是孕妇啊!!!
他后悔了!
刀还没拔|出来,就看到小雅回头,无声对他说了一句:“拜托了。”压下他内心的冲动。
她让他传答的话他听不懂,应该是暗语,那大概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吧。
小雅远远的冲他点下头,回过头后,唇角勾起,眼神却有些凉。
她说过所有的话,她做的所有牺牲,都不过是陷阱。她要让河上万齐感动以及欠下人情,她要让这个人,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就连自我牺牲也要利用,连自我价值也要榨干,她狠得下心对别人,更狠得下心对自己。
小雅长呼一口气,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
江户的地牢和下关的地牢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阴冷潮湿,同样的伙食不好,不同的是,这里没什么“邻居”。
偶尔听两个狱卒闲聊才得知,小雅这间牢房之前关过一个人,是一名稳重又儒雅的教书先生,他还教会了一名小狱卒写字。
只可惜,这位教书先生前一阵被砍头了。
“教书先生啊……”
双手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小雅想着,如果这位教书先生还在就好了。
她被绑在这里两天,滴水未进。之前有人问她鬼兵队残党下落,她说不知道,就被绑了起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很轻,草履踏出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很可能会忽略过去。
“明明根在天照院,却染上你养父讲义重道的坏习惯,该说后天教育的重要性吗。”
明明是问句,来者却是一副平淡的陈述语气。
“……什么意思?”小雅抬起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的快要发不出声。
站在她面前的灰发男子还是当年那副样子,眼神冷漠,脸上带疤,却比当年看上去成熟许多。
“看来他们没和你说过。”胧依旧用毫无感情的语调慢慢说道:“你父亲母亲都是天照院奈落的一员,但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是天照院捡来的孩子。”
“从小展露的可以利用的相貌优势,以及绝佳的练武根骨,你本来是要被培养成杀手的,和天照院捡来的所有孤儿一样。”
“至于你父母为什么要带着你这个毫无血缘的累赘一起叛出天道众,那就得问你地下的父母了。”
胧顿了顿,继续道:“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们了。”
听了胧的话,小雅沉默良久。
她脑子里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非井下家血脉的她针对井下家这么久,不过是一场笑话。
怪不得那一族人不喜欢她,现在看来也是有据可依。
胧何时走的小雅并不知道,当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她才回过神看向来人。
这人年纪不小了,穿着很气派,衣襟两边印着三叶葵的家纹。
——三叶葵,是德川家的家纹。
“井下雅。”来人走到小雅面前,带着皱纹和老年斑的手粗暴的捏住她下颌。
“错了。”小雅勾唇,“是高杉雅。”
“你笑起来很美,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倾城铃兰。”他说道,抬起小雅的脸,浑浊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有这般相貌,不利用起来着实可惜。”他的手忽然用力,在小雅下颌留下手指形状的淤青,“说,攘夷军的残孽被你藏到哪了?”
“我之前说过,攘夷军残孽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老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吩咐身后侍从:“既然如此,让他们进来。”
十几辆刑架被推进来,每个上面都吊着一个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人,鲜血凝结在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太清他们的面目。
小雅先是皱了皱眉,紧接着认出这些人的她脸颊瞬间失去血色。
这几个人是之前失踪的那批鬼兵队队士,是京都那一批被她藏起来的人的同伴。
“上刑!”老人一声令下,刑具抽打在皮肉上的声响,忍耐亦或是脱力的痛吟,鲜血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萦绕在牢室中。
“幕府抓住的不止这些人,如果不说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折磨到死吧。”
小雅死死咬住嘴唇,浑身开始止不住颤抖,面前的血色映红了她的眼。“将军大人,”她忽然开口,仿佛想通什么,她的话音有些疲惫:“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定定公抬手,狱卒们停下行刑,身后侍从端来一个方形漆盘,上面摆着一只装着黑乎乎液体的碗。
“你肚子里怀的是罪人之子。”定定公勾起一边唇角,笑容森冷:“想和我谈条件,那先就把它喝了。”
☆、云笺梦
有一个长州女孩死在了江户。
听说她是攘夷残孽,因不忍同伴遭遇酷刑,给幕府传递了假情报才换得同伴能干脆利落不被折磨的死去。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得知被骗后,她被狱卒杖腹后判处水刑,最后溺死在阴暗的牢房里。
听说她肚子里还有四个月半大小的孩子,和母亲一样没能活下来。
在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的乱世,这本身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个女孩的死,似乎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
江户城被乱党连续攻击十三天,连将军都受了点伤,最终结果以幕府被乱党抢走两艘飞船为代价,将这群乱党暂时驱赶出江户。
这群乱党的首领是一个相貌俊逸的青年男子,只是仅剩一只的碧眸里满含煞气,让人第一眼记住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眼里的疯狂。
那是一种想拉着世界陪葬的疯狂,却意外的吸引了不少颜控小姑娘。尤其是她们还听说,这个凶兽一般的危险男人是那个死去女孩的丈夫。
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年轻的恶党首领在幕府的通缉榜单上升至最危险的那个高度。
自家康公时就存在的藩制被改成县制,和历史长河一样长久的大名们终究随着时代变革成为过去。受伤的定定公宣布退居幕后,由他的侄子德川茂茂继承幕府将军位,只是国家大权依旧握在德川定定——亦或者说是天道众手里。
天人依旧趾高气扬的路过街口,地球人依旧是卑贱的猴子,武士们再也不能握住手中刀剑,河堤上被乌鸦啄食的白骨无人回收,孩子们还在不断失去他们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不曾停歇。
这样的时局,似乎和之前没什么改变。
和以往不同的是,鬼兵队新抢来的飞船上,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八百屋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是毕恭毕敬的将来人请进飞船。
“世子殿下,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呢。”
“别叫我世子了,长州藩已经没有了。”毛利元元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更像是例行公事,他看上去并不开心。
怎么可能会开心呢,自从得知那个人的死讯,又有谁真正开怀过?
“我有东西给你们总督。”毛利元元这样一说,八百屋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小匣子。
匣子不大,柳条编就,看上去有些旧,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
八百屋将毛利元元引至总督的居室,鞠了一躬后便迅速离开了,留在那两人身边,他总觉得自己会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窗外一轮圆月当空,高杉晋助就坐在窗前,袅袅娜娜的白色烟雾从指间的烟斗上蔓延,他的身影在烟雾中影影绰绰。
——那烟斗挺简陋的,新鬼兵队还在起步阶段,他还用不起太贵的东西。这烟斗日后大概会换的吧。
毛利元元想着,却道:“怎么染上烟瘾了?”
“烟和酒,都是解压的好物。”高杉语气淡淡,“你来这做什么?”
“来给你送东西的。”毛利元元将柳条匣放在高杉身边,“这是她的东西,我在堺屋找到的,我看了一下,是……留给你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过去这段时间她的名字就像禁语,无论谁提及,包括鬼兵队队士,都通通用“她”来代替。
好像不说出她的名字,就能当做她还活着的假象。
“以眼还眼,以牙换牙,有仇必报,血债血偿。”毛利元元一字一顿道,“你呢?”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种蠢问题。”高杉眼睛都没抬,嘲讽道。
“那期待我们日后有合作的机会。”语毕,毛利元元起身离开,拉开门后,他听到柳条匣挂锁被打开的声音,和身后那人说的一句“多谢。”
语气很轻,像风中将灭的残烛。
“不必谢我。”毛利元元有些恶劣的笑了,“毕竟,我给你送来这个,就是为了让你难受的。”
毛利元元合上拉门,钢铁构筑的飞船色调有些阴暗,让人心中总有些压抑。
“不概,不会比她在的地方更加阴暗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隔着无数钢钉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