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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云城主?到底是不学儒术的江湖中人,什么诗书礼仪圣人之言皆不懂。好歹是姑奶奶的儿子,也是您的外甥。打进门儿起,连声舅舅都没正儿八经叫过老爷您一下。您病得这么重,可是强起身到这儿来见客,他竟也不闻不问。临了走了,也不说句客套话。真是看着不粗,实则不知礼得很!”
“哎,林轩,休说此话。江湖人士同我们这些书香门第本就不同。他们有他们为人处世之礼,你就不必少见多怪了。况且方才如果不是他叫随从去解围,今天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替玉儿躲过这个劫。”一想到此,林如海便觉得头痛欲裂,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这样下去也不说个办法。
正想着,林忠急急走了进来,“老爷!南王府的人走了。”
林如海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林忠擦了擦额上的汗,“怪了,起先那江总管言语间也不甚恭敬,倨傲着呢。可一见我身后跟着的叶四,又听见通报后,便跟矮了一截似的,连声说是。本来还想说这提亲的事,我说您病着,来日方长。那江总管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听那个叫叶四的对他道,
‘没听见说林老爷病了不便说此事吗?我们城主让我顺便给你们王爷带句话,教世子爷习剑的事也再议。你们回去吧。’,就这么一说,南王府的人竟就哑口无言,脸色虽不大好看,却硬是挤出一堆笑,连声说是,嘱咐我几句客气话,便带着那御医走了。”
“有这等事?”林如海大惊。这叶孤城到底是什么来头?林如海现下反倒惊奇了。以前自己从未把江湖人士放在心上,除了自己在江南做道御史时同江南花家的长子——曾在京城同自己一道为官的花月楼结交过以外,对江湖人士了解甚少。就连花家七子,也都是为官的为官,经商的经商。
后偶然同花月楼的父亲花如令相识成了忘年之交,才知原来花家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暗器世家'见注1'。花家在江南一代成了首屈一指的大户后,花老爷便也渐渐隐退江湖。只是恐怕连花家,也未必敢这么拂南王府的脸面。
林如海蹙了蹙眉,“叫玉儿过来。”
“是。”
“昨夜花神出蕊宫,绿云袅袅不禁风。妆成试照池边影,只恐搔头落水中。”'见注2'黛玉出神地望着清秋中的一丛玉簪,暗自神伤。“北方有佳人,绝世与独立。纵使倾城又倾国,这佳人也难再得了。只可惜世人皆不懂得这个道理。武帝也只记得玉搔头罢了。”
紫鹃走过来,给黛玉披上件衣裳,关切道:“姑娘怎么独自走到这儿来了?也不披件衣裳。秋凉了,留心身子进了凉意。”
凉意?黛玉淡淡拂过笑意,上辈子走时也是清秋,这一世还会惧这寒吗?看透了世态炎凉,薄情君郎。自己最后走时,那一句“宝玉,你好……”还未说完,便已到了尽头。是恨还是怨?自己已说不清了。或许既谈不上怨也谈不上恨,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没想到自己又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竟又回到父亲派人修家书接自己回扬州这里。宝玉是心里真有自己?那又为何娶了宝姐姐?应该是有吧。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只要自己还是那个不晓得八面玲珑、无爹无娘无依靠的黛玉,金玉良缘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在贾府待的那上一世,饱尝冷暖,也就不想再去寄人篱下。上一世缘浅的,这一世何苦再去情深?
这一世只想在爹有生之年,多尽尽做女儿的心。想到上辈子,自己在贾府住下后至爹爹离世,就再未回过林家……黛玉忍不住心中一酸,滚下泪来。
紫鹃忙递上绢子,婉声劝黛玉道:“姑娘何苦又伤这个神?叫老爷见了,准又添几分心疼。在府里有宝二爷招小姐忧心蹙眉,怎的好好地看个书卷、对着花儿又如此?”
起初紫鹃跟了黛玉的时候,总见姑娘动不动就哭成个泪人儿似的,心里有些惊慌,怕是自己这个做大丫鬟的不好;后来跟久了,知道黛玉这个性子后,也就晓得了一些。可这次跟着姑娘回林家,总觉得姑娘似乎心思同以前有些不同了。至于是哪里不同,自己倒也说不上。
“姑娘先回房吧,听说今儿老爷在前厅会客,若是撞见了生人怕就不好了。”
黛玉一双杏眼泪雨微湿,搅了搅手中的帕子,“今儿父亲在前厅会的什么客人?怎么这会子还会有客来府里?”
紫鹃笑道:“姑娘都不知,我又怎会知?更何况我是姑娘从贾府带过来的,林家的贵客就更无从所知了。”
黛玉轻叹了口气,“也是。罢了,回房。”忽觉一阵风动,手里的书稿滑落一页,拂过那玉簪花间直过回廊外的方塘向飘去。
“哎,姑娘莫动,我去捡。”紫鹃话音刚落,却见月门一前一后走出白衣二人,那书稿不偏不倚正轻轻“拦住”白衣人去路。
紫鹃心里一紧,暗叫一声不好,回头就欲叫姑娘回避。但见那人早已右手一动,接住那页纸。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古城。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叶孤城只瞄了一眼纸上的字,簪花小楷,字字清秀。便将那诗稿轻轻置于一丛玉簪之上,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停留一瞬,便又离去。
马车早已在外等候,叶四对他点了点头,回道:“属下已按城主吩咐回了南王府的人。”
“叶九,你去趟寒山寺将林家的话带去;林海的病,交由叶五。”叶孤城坐进马车,放下帘子,微微合上双目。
叶四在马车外恭恭敬敬地道:“城主,现下去哪儿?”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如此小的一个丫头,怎会吟这句苍凉的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上面连着的这两句,恰恰是自己最喜欢的,叶孤城的嘴角微微弯起。“平南王府。”
☆、第四回(捉虫)
回廊下,紫鹃长长地舒了口气,“就说姑娘不该独自走来前院,幸得我跟来了。若是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可如何是好?也幸得那人不是个不知礼数的,而且还是个聪明的,看都不看姑娘一眼,就走了。姑娘虽还小,但这些外人可比不得林府、贾府的家里人。若是被人嚼了舌根子,可就不好了。只这会子,怎么反倒觉得更冷了些似的。”紫鹃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黛玉轻抿一笑,露出唇边一对浅浅的梨涡,“我也觉得凉了些,可却不是秋意袭人,倒是冬意袭人了。方才那人虽隔着玉簪花丛老远没见着,可不知怎的,他一过来,我就觉得风沁肌骨似的,凉得很。那人一走,便又没了那无端的凉意。你说此人,是不是冰做的?”
“姑娘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哪儿有个人是冰做的?”紫鹃笑道。
黛玉纤指轻轻点了点那玉簪,“不是冰做的,难不成是个煞神?”
“姑娘这嘴就是不饶人。”紫鹃与黛玉互相打趣着,忽然,一个婢女跑了过来,“姑娘,老爷让姑娘去呢。”
黛玉心头一紧,这回自己又活了一回,可总觉得很多事情不一样了似的。上一世父亲走的早,可似乎这次父亲修家书接自己回扬州要早了许多。黛玉心生疑虑,眼下却还是爹爹的病最要紧,便忙舍了那花,同紫鹃一起跟着小丫头秋蓉走去。
送走了客人,林如海并没有叫人扶他回到卧房重新躺下,而是坐到了书房。自己时日不多,有些话必须越早跟玉儿说越好,自己不能叫玉儿看见自己垂危的样子。按照讨来的这房子,自己已经算好了日子。过几天,等自己将事情给玉儿交代清楚,便把玉儿送走,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便是。
就在方才,林如海便已经想好了,让玉儿去姑苏见姑母。自己一走,对平南王来说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打玉儿的主意。自己已不打算送玉儿回荣国府,可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可巧老天有意,竟让自己寻回失而复得的亲姊妹。
记得玉儿三岁时来过一个癞头和尚,要化玉儿出家。否则除非不见外亲,不能听见哭声方可保一世平安。虽说那个和尚疯疯癫癫的,自己同贾敏也只当是胡言乱语。不过现在看来,至少送玉儿去荣国府当年考虑欠妥,倒不是映照癞头和尚那话,而是高门大户,又加上贾府人多口杂,玉儿又天生是个心思细的。难免不适合长住于贾府。
林如海细细想着,黛玉已跟在秋蓉后头走了进来。“爹。”黛玉轻唤了一声。
黛玉迈了进来。林如海忙强打起精神,慈爱地唤了黛玉到自己身边。“玉儿,你过来,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因着上一世,父亲给自己修了家书接自己回扬州不久后,便去了。这一次虽说时间不大对,可黛玉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了,上一世自己便羡慕过宝姐姐有个母亲,还有个哥哥。
“爹爹,你怎么坐在书房里?若是身子不适,就回房里好生歇息才是。若是爹舍弃不得案头这些书,回头玉儿叫人替爹搬到卧房便是。若是爹愿意,玉儿可以念给爹听。”黛玉走了过去,站在林如海身旁。
林如海望着愈发清弱的女儿,不由一阵心酸。“玉儿,这几年,你在荣国府,府里人待你好不好?”
黛玉一怔,眸间险些就要盈出两行清泪来,忙忍住,小声对林如海点头应道:“外祖母待我都是极好的,吃穿用度都和家里的三个姐妹一样。”
“那就好。”林如海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黛玉咬了咬唇,“爹爹,女儿先前不孝,一直住在外祖母家中,未能向爹爹尽孝。女儿被接去外祖母家中的时候,爹说女儿年岁小;如今女儿已大了些,只想跟在爹爹膝下尽孝。”
林如海有些诧异,“怎么?玉儿不想回你外祖母那儿了?”
黛玉红了眼圈,搅了搅手中的帕子,“玉儿虽也挂念着外祖母,可更挂念着爹爹。”
林如海忽然重咳了两声,黛玉心头一惊,“爹!”林如海摆摆手,“没事,只是秋凉感了风寒,有些重。你不必担忧,此番我让人接你回来,也只是心里惦念久了。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盼着你好,盼谁好?只爹到底也快临近知天命的年岁了,你母亲走后,我日夜思念,朝堂上的一些事情爹也不便跟你说清楚。爹担心爹万一哪一天……”
“爹爹……”黛玉一听说此,便又红了眼圈。难道自己重生这一回,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离自己而去吗?不,这回即使仍是难违天命,自己也要待在林府,守在爹的身边。“爹爹,您快回卧房好生歇着去。既然有疾在身,今儿您怎么还特地出来见客呢?”
听到黛玉说客,林如海会心一笑,“爹正要与你说此事。今日来的稀客乃是南海飞仙岛的白云城主。”
南海飞仙岛的白云城主?黛玉虽重生到这个年岁,身子还小,可却仍是带着上一世的魂魄和记忆。自己离家的时候虽也还小,可多少也记事了。与林家来往的除了官宦人家,便是书香门第,连扬州的商贾似乎都不曾听说踏入过林家的府邸。怎的从哪里冒出来个白云城主?是今天从玉簪花丛前过、捡了诗稿、寒意袭人的那个?
林如海接着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