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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府里祭天祈福,杀了不晓得多少猪牛羊鸡。祭完了天,半卖半送地给了近边的人,咱们庄子上跟什么商行有来往,人家就划了些给咱们。我下午就是去忙这个呢,还得忙几日。听大管事说,好像得了得有二三十头,天哪,都不晓得那家王爷杀了多少牲口祭天的。”
孙大宝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最后只好说:“但愿这老天爷吃了这么些供品心里高兴些儿,可千万别再下雪了,真不敢再来二回了。”巧娘子知他心里惧着那塌屋倒粱之灾,忙岔开话道:“幸好如今冷呢,要不然那么些肉可怎么办。我们今儿下午都在做腌肉,那盐使的跟雪花似的。”
孙大宝道:“哦,我说呢,那得了两个大猪头也还是多了,怪不好意思的。”巧娘子笑道:“可不是,咱就多帮着做些活儿吧,这人情要算起来怎么也还不清。”想了想又道,“大管事不说,秋嫂子墨雨嫂子几个,也都大气得很。怎么说呢,咱们往常也跟人打交道的。要说以前的庄头,人自然也是好的,却也没这般……这般……我也说不好了。”
孙大宝接道:“这般不把银钱东西当回事儿的。”巧娘子一拍手道:“对了,就是这样。你倒说着了。”
孙大宝笑道:“你不知道呢,二柱子那日帮许大管事赶车,就是刚下雪那天,许大管事不放心庄里,冒着雪要打南边赶回来。那天多冷啊,那雪下得阴森森的。二柱子冻得受不了了,跟大管事说了句,大管事拿手一探外头的寒凉,立时就把自己的斗篷给二柱子披上了,自己又拿了大披风穿。二柱子说啊,那斗篷,神了,往身上那么一罩,雪都下不着,浑身都暖和得跟烘着火炉一样。你说说,这得多稀罕的衣裳。
到了庄子上了,要说也得会那天赶回来,要不然今儿都不一定能回来呢。到了庄子上,二柱子把那衣裳还给许大管事了,大管事就让秋管事赏了二柱子一件羊皮大袄。镇头的料子铺老板看过了,说那羊皮是正经萝卜丝九道弯的竹筒羊皮,又轻又软,就那件袄子,没个七八两银子下不来。二柱子就跑了那么一趟,就得了这么件衣裳,现在给他娘穿着呢。”
巧娘子笑道:“难得你一通说这么多话,比寻常半年说的都多。”孙大宝不好意思道:“如今整日里跟他们混在一起,我也变贫了。”
巧娘子便问他:“先前不是说要做什么活,可有说法了?”孙大宝道:“说养牲口的事呢,得分样来,我看我跟大牛和小二能不能揽上养猪和养鸡的活,这两样我还知道点,养牛养羊的我不行,养鸭也不会,那个得往水里赶。”
一家子吃了顿糙米干饭,就着咸菜丝和炖肉片子。饭后巧娘子跟孙大宝商议了,一个猪头腌起来,另一放在雪缸子里冻上,年下祭祖用。几个娃子听说过年的时候吃整猪头,都乐得相互挤眉弄眼。
庄上许嬷嬷正跟蕴秋几个闲话,蕴秋笑道:“嬷嬷您这买卖做得真好,得会如今巧娘子在这里帮忙,要不然厨上可真没什么主意了。今儿她调的那个腌肉的料汁,我看到时候奶奶准保喜欢。”
许嬷嬷笑道:“这功劳我可不敢认,谁想到她还有这个能为。”墨雨道:“这庄子上的人都是之前大灾的时候收的流民,到如今也刚两三代。巧娘子娘家原是跑船的,在这里住了没几年,到底不惯种地的营生,就她嫁了这里生了根,两个兄弟还是去南边跑船去了。说走的时候把家里都变卖了,就剩了一副石磨留给这妹子做念想。”
许嬷嬷点点头道:“都不容易,她倒是性子强的。”墨雨道:“嫁过来时孙家也不差的,就孙大宝一个独子,也有点家底,哪想到后来老爷子病了,这一病就几乎倾家荡产。”蕴秋笑道:“好了,如今可好了,这回祭祖的时候他家老爷子看了可得乐坏,啧啧,七个孙子,个顶个的懂事。”许嬷嬷笑道:“你如今养了小子,也知道些好歹了。”
蕴秋笑道:“可不是,看着那几个孩子我都眼热得紧。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整日里跟人家比吃笔喝比穿戴,如今才晓得,子孙争气才是真福气咯。”
墨雨道:“可不是这个话!奶奶就晓得给银子给东西,哪里想到还能给出祸水来!那曾家的不孝子,原先家里穷得喝粥都数米的时候倒也安生,如今他娘老子刚干点活攒下几个钱,他就赌上了,这还能有好?还有白家的,那媳妇嘴毒心歪的,也就罢了,没见识的婆子咱们在府里也没少见,要紧是配了这么个汉子!拿着婆娘赚来的钱出去嫖,也真是有种!”
许嬷嬷连连啧道:“哎呦,唉哟,我说,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奶奶身边出来的大丫头,那也有几分体面的,怎么如今说话一嘴这个味儿?!亏奶奶在府里还惦记着你们,怕冻着了你们还特让我带衣裳出来。啧啧,奶奶心里还当你们是当年那娇花呢,该让她来看看,如今都长成彭巧那土芋样儿了!”几人听了都大笑不已。
第123章 心神竭
李纨在府里终于得了许嬷嬷遣人送来的信,见说庄里皆平安温饱才放下心来。正松口气,外头有人相请,却是迎春房里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给李纨磕了头,嘴里道:“司棋姐姐让我来给奶奶请安,我们姑娘这几日病了,又不让人去请大夫,司棋姐姐让我来请奶奶过去看看。”
李纨听说如此,赶紧收拾了往贾母房里去。这两日贾母年下应酬烦了,托身子不爽利在后院歇着,只留了黛玉跟宝玉一同吃饭,三春都是各吃个的。是以迎春病了并无人知晓,何况她平日里亦少有声响,便是少见了也没人想起来。
到了迎春房里,绣橘司棋两个都在旁边守着,见李纨来了忙往里让。迎春靠坐在床上,面色如常,李纨灵觉一动,才发觉她心神几近耗尽。因是神魂上的东西,一时半会在身体上还显不出来。
李纨坐在床沿,握了她的手道:“怎么好好的病成这样?!”司棋绣橘对看一眼满脸不解,迎春笑笑道:“白天黑夜都一个样,醒着的时候也不像醒着,睡了的时候也不是真睡了,她们同我说话我都听不太懂了。”李纨往她身边看了,便见枕边压着几本书,一细看,心道果然是自己造的孽。
心里略一计较,便对司棋和绣橘道:“这个时气的缘故,待会儿我让人送些温补的东西来,你们伺候你们姑娘用了,静养几日再看。这会儿寻了老太太太太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倒不好。”
两人赶紧应承,正是说到心上了,眼见着迎春是得了什么症候,可又说不出个什么来,又没有头疼脑热,也能饮食,就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说大了怕更招了忌讳,说小了又是个无事生非的罪名。实在没法子了,想起李纨对迎春向来亲厚,才请了来,如今看来是请对了。
李纨回到自己院子,直接进了房就去了珠界。听风阁再舒坦这会儿也没心思受用了,好在自己走的就是练神魂的路子,好歹知道点皮毛,就在浮尘集市里寻起东西来。神魂得气化生,常人俗世用的都是些妄念巧思,却有‘入道’的人行事动用的是心力。这是少之又少的,所谓功夫在诗外,那乍现的灵光常人是没法子求的。
这迎春前回听了李纨两回话,又因着本身的闷性子,把那向外求倚靠的心思转到了向内求己,觉察着自己行事动念的当下感受。这么一来,发觉原先的“求”竟是条死路。——想要过清静日子,自己的情形,几近无依无靠,便只能求诸旁人行借力之事,这便要用到人,要与人瓜葛来往,这存了机心的行事与她来说却是另一个困局;如此这般,过不上清静日子自然难受,为了能过上清静日子所行之事也照样让她难受。所谓心性定命,岂虚言哉!
恰在此时,得了那讲述阵道的书,她本于棋道有得,是个多谋善算的,初时得的纵横讲的是变化大道,这回李纨给的上下策黑白道,讲的却是阵法入门,迎春忽的发现一条不用经于人而可有所行的路。便是阵法!这是于绝境中得了生路,她焉能不沉溺?!
原本不过是晚间心乱不得眠时随手拿了解闷的,哪知一看就到了天明。小睡一回又接着读那书,废寝忘食,不过三两日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却原来这黑白道所载阵法,乃修者之事,与此界不同,所耗者并非寻常脑力体力,而是心神之力。一寸心力已可成就人间天赋,这寻常人能动用多少心力?迎春不知厉害,已是耗得心神力竭了。
肉身看着无异,心神却如烛火渐微,若养不回心神,之后或者痴痴呆呆或者就疯疯癫癫了。李纨寻思透彻,便在浮尘集市的丹药铺子里取了瓶“养心护神丹”,又往首饰铺里寻了个“灵木佩”,另寻了部长养神识的《化心诀》,这才往外去。
晚间让素云送了药过去,嘱咐司棋几个给迎春用温水化了服下一粒,这一夜迎春总算合上了眼。转日李纨再来,迎春刚梳洗完,见李纨来了便让司棋几个往外头守着。李纨放了神识略探一探,到底是修界的灵丹,眼见着那损耗已补回得七七八八了。还没待她开口,迎春紧抓了她,压低了声道:“嫂子,那两本书……那是、那是……天书!”
李纨一愣,伸手摸摸她额头道:“二丫头,你不是还烧着呢吧。”“哎呀!”迎春推开李纨的手,从枕边取了那书来,翻开了指着里头一段,对李纨道:“这个,我照着设了一半的阵法,奶娘就全寻不着我的东西了!”
李纨一惊,原本听了司棋绣橘所说,道是姑娘整日看那书,便当她是研习阵法过度伤了心神;哪里想到迎春在此道竟有如此天赋,不过翻看这么几日,竟能照着布了阵法。这阵法之道,以五行八卦为象,引动玄道天力,布阵虽不易还有照猫画虎一说,其中心力灌注才是启动阵法的正因。
这心力因人而异,多数常人整日浑浑噩噩,妄念滔滔,哪里能有心力余做他用,何况灌注阵法。想不到迎春竟有这样本事。李纨不由认真看她一眼,想了想终还是道:“我这没用的书寻来给你看看解闷的,可别把你看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好好的说棋道的书,在你这儿成了阵法了?”
迎春两手揉腮,好生无奈,那书委实可用棋道解,可所蕴天地至理哪里是小小棋坪可容的。可那些细微领悟,却又难以诉诸于口。捂了脸无力盯着李纨看。
李纨心里好笑,也不管她怨念,只取了个锦盒出来,打开了递给她道:“虽是听不懂你说的些什么,总之是耗了心神,又是从我这里出的根子。这里两样东西,最是静心宁神的。”取了那千年养神木炼制的灵木佩给迎春挂在脖子上,正好垂在胸口。迎春只觉得心思一阵清明,取了那木佩细看,墨绿的木底上暗褐的细致纹理,若不是嵌着两颗银色的珠子恐怕扔在地上都没人捡。
李纨又把那本《化心诀》也递给她,笑道:“据说这经书最是宁心静气的,你若再睡不着,也别看那棋谱劳心了,不如念念这个,恐怕还好睡些。”
迎春忙打开看了,打头两句“神清惑于心乱,化心为一而定神”,便知不是太太常念的那些静心的经书。遂问李纨道:“嫂子,给了我这么些书,她们再去你院子里可就没书看了。”李纨正要细说,司棋在外头报道姑娘们来看二姑娘了。李纨便住了口,冲迎春努努嘴,迎春便把颈上的木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