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不知所措时,凤姐来了,李纨心里暗赞一句真是及时雨。忙收了东西把人让了进来,又让人重新上了茶,陪着说笑了几句,才道:“外头一院子东西,我去看看再来。”凤姐忙伸手拉住了她道:“大嫂子这是作甚么!这事儿旁的人也罢了,难道你我还要避着!”
李纨拍拍她手笑道:“晓得,晓得,我倒不是为了避嫌呢,实在是听了这大半日的生意经,听得我脑袋疼。想着你们俩接着恐怕更有说道了,我还是躲个闲,看看姐姐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劳氏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对凤姐道:“二奶奶放她去吧,这旁人转十八个弯也不一定打听得到的东西,她听了嫌气闷,还能怎么着呢,就供着当个奶奶吧!”说了凤姐也笑起来,觉着这话真如从自己嘴里掏出来的一般,当下也不再坚持,任李纨去了,自与劳氏两人细说不提。
李纨出了房门,素云见了忙迎上来,见李纨往院子里看,赶紧把章氏带来的礼单递了过去。李纨大概翻了翻,笑着对素云道:“碧月又该惦记让舅老爷给送帮佣丫头来了。”素云抿嘴笑而不语。到底屋里这会儿站着几处的人,也不便细看,只让素云跟几位嬷嬷大致过了下箱,在库房里暂时放了,待过后再慢慢收拾。回头见平儿在外屋立着,便又笑着扯了她说笑。
平儿方才见自家奶奶进去了,片刻后大奶奶倒出来了,正不知何意,又见李纨跟她和颜悦色说话,眼见也不是着恼的意思,也放下心来奉承两句。两下有意,正说得热络,就见里头凤姐扬声,平儿忙向李纨行了一礼进去伺候了。
不会儿凤姐带着平儿出来了,笑着对李纨道:“倒是借了大嫂子的地方,嫂子也该忙完了,我这又有旁的事儿,只能陪贵客到这儿了,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大嫂子担待吧。”李纨见她一脸掩不住的喜色,心知事情成了,便也笑道:“我这里的那么点子事务,你是看不上眼,我却忙昏头,倒还好得你帮我陪一会客,只怕章夫人见惯了你这嘴巧的,转眼要嫌弃我呆笨呢。”凤姐见李纨拿话替她遮掩,不由更笑得几分真心,两人别过,就听里头劳氏开声道:“你自来何时聪敏过,我要嫌弃你还等这会子!”
李纨掀了帘子进去,见劳氏正慢条斯理地把个脂玉印章放进一个小小扁匣内,连着几张叠好的文书都拿个锦囊装了,贴身收好,便笑道:“可见是自个儿的事儿要紧呢,给我的就是丫头捧着来的!”劳氏失笑道:“亏你开得了这个口,吃这样的干醋!我倒是想把你那份揣我兜里呢,可惜上头没法改了章门劳氏!”
李纨一笑,劳氏又道:“你们府里这二奶奶倒对我脾气,这样性子,恐怕心里也对你恨铁不成钢得很,倒是懒得出手算计你的。”低头笑笑又说道,“也是你一味闷声驯从的好处,若也是个掐尖要强的,恐怕就是好一场擂台了。”
李纨笑道:“我自知道自家事,哪有她那样能耐,再不会跟她对上的。”劳氏想起方才凤姐婉言打听李纨是否在四海商行船队有股份的事,便把这话也同李纨说了,又道:“我只好说你哪里做得来这些!她倒笑得心照不宣,想来也是看透了你这歪懒没胆的性子,只是,她却不晓得你偏有那么好的运道呢!我便说了,你娘给你留足了嫁妆,也够你花销了。怎么着,你不该谢谢我替你遮掩?”李纨当下福了福身子,笑道:“谢过姐姐了。”
劳氏点头道:“你还真是认得脆生,罢罢罢,我闲了总免不了替你打算几回,竟是枉做小人。你自安安稳稳做你的公府奶奶罢,旁的你也做不得。”李纨笑着点头。劳氏只叹天下竟有这样人这样性子,凭你怎么激她呲她点醒她,都如大拳打在棉花上。又细想自己总想给她出个主意,教她上进,却如今恐怕还比不得她的身家,也不禁失笑。当下不再跟她多缠,略坐了会儿便带了人回去了。
且说众人散去后,李纨清清静静往炕上一坐,指尖拈了那礼单来回翻动着,心里细想着这日里劳氏凤姐贾母乃至王夫人的种种言说表情,越发觉得离自己远了。金锭银块宝石珍珠,不过是琳琅墟里荒原上的砂石瓦砾罢了,早年间想要却要不得,如今丁点不惦记了,倒越来越多了。
第145章 南租
李纨正慨叹,听外头素云的声音道:“二姑娘来了。”李纨收了礼单,见迎春进来便笑道:“我说呢,好几日没见你过来了,果然这会子来了。”迎春亦笑道:“我方才过来一趟,见嫂子这里人多事忙的,便先回去了。”李纨笑着道:“我也闹得头晕脑胀的,正好你来了,咱们去花园子里坐坐?”
边上素云一乐,迎春便看向她,问道:“可是有什么典故?看你乐得。”素云见李纨并无不悦,因笑道:“姑娘不知道,我们奶奶如今最爱这秋日风光,只是总嫌这嫌那的,倒是说花园子好,这不,得着机会就撺掇人跟着去,这两日林姑娘都被拉着逛了两三回,听紫鹃说林姑娘临睡前都得拿热水烫脚解乏呢,如今轻易都不敢往咱们院里来了。二姑娘这回恐怕也难跑掉的。”
迎春听了失笑,便问李纨道:“嫂子,这可有什么说道?”李纨便道:“这一夏天热下来,如今凉风那么一吹,可不是舒坦?尤其现在,过了午那太阳就不着力了,晒身上也不烫,寻个通风遮阴的地界儿,对着远山斜阳,沐着晚风花香,这手里再有一盏热茶一瓯热汤的,才是不负光阴!可惜,咱们院子里哪里看得见远山了,四四方方一个天,就没个趣味。后院倒是有些花草,到底窄了些儿。府里的花园子就不错,却是热茶热汤的不便当,只好随意走走散散,也算享了好时节。”
迎春淡然的脸上也是笑意渐深,便对李纨道:“嫂子说的好有意趣,原听说诗有画意,画有诗情,嫂子这番描摹,虽无书无画,却听得甚有意境,倒好像人就在那景儿里呆着似的。”李纨连连点头道:“到底是二妹妹有慧根,就是这个意思,那要不咱们就去走走?”迎春忙答应了。俩人略收拾,就带了人往花园子里逛去。素云到底还是收拾了两个食盒让婆子提了才跟着过去。
绣橘在前头跟着迎春,司棋落后几步跟素云走,看着迎春跟李纨指点说笑的样儿,叹了口气对素云道:“也得会还有大奶奶在,我们姑娘如今见天儿地在屋子里呆着,除了早晚请安,余下时间也不见她去跟旁的姑娘们说笑玩耍,只一味看书,写写画画。有时候,我跟绣橘俩人在外间呆久了,都忘了屋里还坐着姑娘呢,丁点声响不见的。”素云笑道:“听你这么说着,倒是清静,怎么,如今不闹了?”
司棋笑道:“这个说起来才好笑,不晓得那位妈妈是怎么了,前阵子进了里屋两回,一脸慌张地出来了,那神色跟活见了鬼似的,我还当是她又翻捡姑娘的东西被说了几句呢,后来问了绣橘,也没听说姑娘说她什么。这些日子都只来打个照面就顾自己去了。”素云道:“亏心事做多了,自己心里也不利索的吧。”
司棋点头道:“再看吧,就我们姑娘那万事不管只求清静的性子,也不晓得这妈妈能安生几日。”素云道:“到底在老太太院子里住着呢,总还是有规矩管着的。”司棋想想迎春奶娘日常行止,又自家姑娘那性子,却真不觉着素云说的那些个规矩能管着他什么了,只是这也算个家丑,到底不好深说,笑两句就过去了。
李纨这头逍遥,凤姐这几日则是压着心头喜意操持府务。——竟是这般顺当,那章家太太果然是见了大世面的人,言语行动都果断干脆,十分合自己脾性。想想那张文契,几乎要笑出声来。
贾琏刚说了话,见凤姐光顾着出神,便拍拍她手道:“回神,回神,想什么呢!”凤姐瞥他一眼道:“别闹,太太刚遣人来找我,让我待会儿过去呢。前两日刚说起了酒的事儿,这一入秋,老爷跟前那些清客相公们又要热闹好几回,入了冬也不带歇的。前几回家里宴客,我让厨上照着大嫂子那里出来的菜样儿做了些,倒是落了个好,如今太太点了名要我盯着这事儿。菜倒好说了,只是二十年陈的玉楼春哪儿就那么好找了,更别说这银子还不凑手。”
贾琏听她这一大通话,倒是忘了方才自己要说什么了,又听那玉楼春的名儿,不禁抚额道:“好端端的,怎么个个都非惦记这个酒,不是还有好些旁的?金波酒、二芬头、九酝、池阳、秋露白,哪个不都是好酒?!”凤姐道:“你认了有什么用,太太吩咐说老爷再三说了必要那二十年陈的玉楼春才得请人。”
贾琏道:“若是请些学士翰林,也就罢了,就跟前转悠的那群穷酸,咱们酒窖留随便哪个取了他们喝去都是糟践,还玉楼春,还二十年陈!”凤姐听了便笑道:“嗤,这话也有理,只是,这哪儿糟践不是糟践!”
贾琏一听这话,想起果然早先家里那些存的陈年玉楼春都是贾赦名下领了去的,见凤姐提着个,想了想冷笑道:“果然,我打什么抱不平,横竖多了也轮不到我头上,少了也不割我的肉。”
凤姐见话赶进了死巷子,便换了语气问道:“方才你同我说什么呢,我倒没听着。”贾琏也不想再说那酒的事儿,便道:“还不是那个船路买卖的事儿。不是前两天你见了章家的人了?怎么样儿?”
凤姐笑道:“你这话问的,我们女人家可没你们那些见识。只是那章家太太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我竟有一半都是没见过的,也说不出好赖来。”贾琏拍着腿叹道:“你都没见过……也是,前些天牛家老二底下几个人差点跑断了腿子,就是为了替他弄一个猫眼儿戒面,足有指头大小,金丝碧瞳,我也算见过东西了,这样品相的也是头回见着。这海外可真是遍地奇珍。”
凤姐想着自己那份文契,更高兴了,笑贾琏道:“怎么,你还跟他们混呢,可是对那个船队的事儿不死心!”贾琏揉揉脸道:“不死心又能如何。如今那些跑老了的船队里,大把人握着银票想投呢,扔一万进去能认个五千就是天大的面子了。咱们一没门路,二没银钱,干看个热闹,还有什么死不死心的。”又道,“我们也罢了,外头都折腾的这般热闹了,怎么府里老太太、太太们就没个说法?”
凤姐道:“哪回大主意不是你们外边拿的,咱们内宅哪里能晓得那些事。我也是听你说两句才知道点。老爷们没说什么?”贾琏冷笑道:“怎么没说?只不过都是惦记着那些难得的物件儿罢了,哪个能想起旁的来。我倒是想提一提,刚说两句,二老爷就嫌俗了。老爷就别提了,叫我过去一回,也不过是问问外头如今行销的东西,我也没敢细说,要不怕更折腾出事儿来。”
凤姐叹气道:“太太提过两句,老太太的意思,这都是小门小户兴头的营生。也是,上回聚了,南安王妃、北静王妃她们也都当个新鲜事说两句,到底没有参合这个事儿的。长公主府、另外几个王府也没有做这个的,便是你说的牛家、石家,也不过是底下的小辈跳得厉害罢了。”贾琏心里总觉着是个大好的来钱门路,只是凤姐这么一说,倒也挑不出错来,只是长叹两声罢了。
凤姐想起早先王夫人的吩咐,又问起贾琏:“这也差不多时候了,今年南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