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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下落的过程中,他将棍子高举过头顶,直朝卷帘的脑袋劈了过去,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咔嚓一声,棍子稳稳劈在卷帘头上,又断了。
卷帘被激怒,懊恼地抬手揉了揉火红长发下的头皮,道:“妖猴休走!”
他伸手将大圣抓在掌心,抡圆了胳膊一甩,大圣立刻飞出十几丈,撞破了寨子塔楼的墙壁落在地上。
“大圣!”心里一揪,我抱起白龙走到门外。
天蓬、琉璃与众小妖再次一拥而上,卷帘嘶吼一声,一宝杖抡在地上,宝杖立刻发出莹莹光芒,众人一同被弹出老远。
“芝麻,进屋——”大圣捂着心口,半天都没站起来。
我将心一横,把白龙放在屋檐下,道:“敖烈,别乱跑。”
言罢,我跑到卷帘身边,道:“卷帘大将,你可认得我?”
卷帘将宝杖往地上一杵,低头看了看我,道:“你是清渊上仙的弟子,凌书?”
☆、芝麻,不是说好不乱跑
太好了,看来他还没失去理智!我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我。卷帘,大圣与天蓬不是坏人。他们是奉了太白之命下届查探西海之事的!”
“太白?……”卷帘蹙起眉头,道:“西海出了什么事?”
这个卷帘仍旧是心系天庭的。“西海龙王随意布云施雨,山下村庄已是一片洪水。你来时没有看到吗?”我偏过头看了看终于站起身的大圣。他轻轻挪着步子,从一旁拎了两杆□□握在手中。
卷帘目光闪烁,隔了半晌,才开口道:“我自山的另一边来,并未见到有洪水。”
我见事情有戏,便道:“你若真想回到天庭,不妨与我们说说你所了解的情况,兴许便可戴罪立功呢?”
“不可能!”卷帘忽然一挥手,一旁的大树应声而倒。“太白若要查什么,为何要找个妖猴来?俺不信!”
“卷帘,抓我回去你也不能官复原职的。我掉落凡间,一身凡俗之气,于王母来说根本只是个破杯子,她不会要了的!”琉璃握着尖刀挡在我身前,道:“你听凌书的吧。”
“不可能!”卷帘操起宝杖指着我们俩,道:“琉璃盏,你哄我喝的哪里是稳固仙身的美酒,分明是令人狂躁的□□!你害我至今,竟还敢巧言令色哄骗于我,简直欺人太甚!”
言罢,他再次抡起宝杖。大圣四脚并用,如一只猛兽一样往这边飞速冲了过来,一跃落在一根树杈上,借力飞向卷帘的头部,紧紧握住两杆□□扎在他的后颈。
卷帘痛呼一声,血流如注,一巴掌将大圣扇飞。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失控,举起宝杖便将塔楼毁了个精光。再次举起宝杖,却是朝着正堂的方向。而小白龙还在那屋檐下面。
“敖烈!”我不假思索,拔腿便往那边跑去。
“芝麻别去!”大圣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甚至没有功夫偏过头给他笑一笑。
眼见着篓子就在跟前,我飞身上去扑住那篓子抱在怀里,滚了两圈停在屋内。这时,身体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所笼罩,如巨大擀面杖一般的兵器便重重地砸破屋顶落了下来。
那一刹那我以为我死定了。真的死得不要不要的了。老龙王啊,敖摩昂啊,我救了你们的三太子,你们该怎么感谢我?至少也应该上表天庭让我下辈子修成正果做个上仙吧——
只是我还没去过花果山呢。
碎木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宝杖一瞬间已在头顶。正在这时,后背突然贴上来一具软软的身体。接着,我整个人连人带篓子一齐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收紧在怀中。
“大圣——”
降妖宝杖的一记重击穿过那具温暖的身体,震荡到我身上已没有什么作用力。唯有身上人一声低低的闷哼落在耳畔。
眼泪夺眶而出。
“凌书啊,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不会如同凡人一般喜怒哀乐。”
“那么有喜怒哀乐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喜不自胜时,自是飘飘欲仙。可哀之大者,却如同三魂七魄被生生撕裂——”
师傅,三魂七魄被生生撕裂,悲伤之意自心口汹涌而出。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
大圣急促的呼吸喷在颈间。他苦笑一声,道:“芝麻,说好的……不乱跑了呢?”
宝杖被抽走,那紧紧箍着我的臂膀也顿时松开。直冲云霄的一道亮光伴着巨大的声响将整个山寨包围,耳边一阵阵嗡鸣,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梦到了什么,惊醒之时,浑身都是酸痛的。
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方知自己同他人一样,被捆在山寨残骸中某个房间的立柱上。
“大圣!”见到同样被绑着的垂着头的大圣,可怕的回忆又袭上脑海:“大圣,你没事吧?”
他微微抬了抬头,垂下的猴毛挡住了他的双眼,我如何也对不上他的目光。
“大圣,对不起……”酸意袭上鼻尖,咸咸的液体再次流进嘴里。
他仍是没有回答。
“琉璃,你为将仙力发挥到极致,竟将魂魄尽数融入这副筋骨,还请了这么多帮手。”已经恢复正常身形的卷帘站在屋子当中,愤愤地捏着琉璃的脸,道:“你可知若我一杖下去,你便真的一命呜呼,要入轮回去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对这副皮囊很满意。”琉璃冷哼一声,道:“想取我性命便动手。”
“我何尝不想动手?”卷帘几乎是嘶吼,道:“但你告诉我,取了你性命之后,我该去干些什么?我如何到得了天庭复命——在你腐烂之前?你知道凡人的肉身多容易腐烂吗?”
他摸着空荡荡的颈间,仿佛摸着那一颗颗森森白骨,道:“你知道吗?”
☆、你这贪心的丫头
“你是眼睁睁看着我八个肉身腐烂的吗?你这个变态。”琉璃咬牙切齿地咒骂。
“够了。”卷帘一拳打在立柱上,道:“变态与否,还不是你引我喝的那杯酒所致?你与我来!”
卷帘一挥手,琉璃身上的绳子被尽数解开。他提着她的衣领窜出屋子,门板阖上的一瞬间,我再次失去知觉。
“咔嚓、咔嚓——”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琉璃她们去哪里了。再次迷迷糊糊的醒来,是被一阵熟悉的啃桃子的声音叫醒的。
我坐起身,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后脑传来阵阵疼痛,我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脑袋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绷带类似物。好吧,挂彩了。
四处看了看,这里已经不是琉璃所在的山寨了。我躺在一条小溪边的草地上。天蓬和敖烈也不见了,只剩大圣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悠然自得地啃着一个脆桃儿。逆着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得抬起手架在脑门上挡着太阳,道:“大圣,你没事啦?”
大圣叼着桃子一跃落在地上,道:“托你的福,还活着。”
“大圣,我错了……”我对着手指头,苦着个脸道:“我再也不乱跑了,这次是真的……”
他瞄了我一眼,转过身背对着我,对着手里的桃儿恶狠狠地就是一口。
这个猴子,还耍起小脾气来了!我挑了挑眉毛,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大圣——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嘛,以后绝对绝对不会乱跑了!”
“咳咳……”被嘴里的桃子呛了一口,他的脸差点憋成了猪肝色。他偏过头吐掉桃核儿,道:“你少来!俺老孙再不会信你了。”
“大圣,大圣——大圣?大圣!”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讨好似的说道:“大圣爷,你息怒吧。我给你捶捶背好不好?嗯?身上还疼吗?后背还是屁股?”
“哪都不疼!”他窜到一旁,道:“你离俺远点。”
“就不!”我跑到他身前,抱住他的胳膊,脑袋在他袖子上蹭蹭蹭,道:“大圣——哎呀,事态紧急,我,我当时只想着得救小白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换了佛祖他老人家,也一定会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少拿那老头儿压俺。”他气焰低了不少,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挥挥手表示不屑,道:“你只想着救小白龙,你可想着你自己了?你可想着……”撇了撇嘴,他夹了我一眼,道:“罢了,等拿到他的龙筋,你俩便去化龙池。俺与天蓬继续查太白交代的事,分道扬镳。”
“不行不行,不能分道扬镳。”我拽着他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来摇去,道:“大圣你听见吗,昨晚上卷帘说琉璃给他喝的酒有问题,那日敖闰大人也去了,没准他也是喝了那酒才发疯的。你看,我能跟你们一起查——你说好了带我去花果山的,你可是盖世英雄,不能说话不算话。”
“哎呀,你这丫头烦死了,成天就知道甜不罗嗦地求俺老孙干这个干那个!亏得俺老孙耳根子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揉了揉脑袋,道:“不仅唠叨,还贪心。又想去化龙池,还想去花果山!你说,你到底想去哪?”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时候的他比我唠叨多了?而且我要是说我两边都想去呢?他现在在气头上,肯定立马就不理我了。所以——
“我我我——我最想去花果山。”我咬着唇一脸期待地说道:“对,花果山。”
“行。”他双手放在脑后,往树上一倚,道:“那咱现在就出发,俺老孙把崩芭马流四个健将介绍给你认识,你就别去化龙池了。盘龙丝也别找了。”
我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桃儿,道:“别吃了,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俺老孙趁火打劫?是你太贪心!”他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脑门儿,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天天就想着怎么都占着。这凡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活该给你脑壳砸开瓢了,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我揉了揉脑袋,道:“我哪有啊——”
“你没有?”他一把把我推在树上,拉着我的手腕啃了一口我手里的桃儿,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你没有难道俺老孙有?你说,那日俺老孙捏你的脸,后来你喝醉了酒,说的话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想赖账所以装的?”
我哭丧着脸,道:“我是真不记得了啊,而且问天蓬他死活就是不告诉我。”
他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慢慢凑近我的脸,道:“那行,那俺老孙就替你再说一遍。你说——”
“猴砸,我找到琉璃盏啦!”天蓬打老远就喊着飞奔了过来。
“天蓬,你个杀千刀的猪妖,就不能晚来一会儿吗?!”我气得使劲儿把手里的桃子朝着他扔了出去。谁知他一张嘴,半个桃儿咕咚就咽下了肚。
☆、找个马猴去提亲
大圣叹了口气,背弓得更低。他挠了挠后背,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我上哪想去?!我要能想出来,我问你干嘛?!明知道没人理会,却还是忍不住地要摆个万分委屈的表情。再抬起头,满眼都是那猴子带些桀骜却令人心安的背影。哎呀呀,下凡可真是个让人烦躁的事儿!
“天蓬,我看你是猪皮痒痒了,欠揍!”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我干脆朝老猪跑过去,照着他的大肚皮就是一记粉拳。但打完他之后,我才发现他背后背着小白龙的篓子,白龙从里面探出脑袋,冲我得意地摆了摆头。看来天蓬是激起众怒了。
“哎呦,轻点!你又发什么脾气?俺没招你没惹你的。”老猪一步窜到猴子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