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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四合院得上千万吧。”
“所以昨天你们屋那疯子倒是说了句明白话,中国女人要房子,美国女人要自由,都挺可怕的。”
我刚想说也不全是这样的吧,这个疯子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揉了揉慵懒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人,这不是苏晓鸥是谁?
这家伙不是妖怪那绝对也是神啊,虽然有瘟神转世的嫌疑,怎么一说到他他就能如期而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还特准点,每每话音刚落,他就踩着地雷神奇地出现了。
姜鹏有些失态,“哎呀,吓死我了,他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难道刚才那个拿围巾包着脑袋的大妈是他扮的,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佩服姜鹏的想象力,捅了捅苏晓鸥,“喂,你还挺励志的嘛,大老远追过来还能找到我们。”
苏晓鸥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姜鹏面前的果汁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姜鹏嘴巴张大着正想说那是我的,但是又怕刺激到状况不明的苏晓鸥,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慢慢吃,别呛着。”
苏晓鸥估计还想找我发一顿邪火,不过听了姜鹏的话,整个眼神都变得柔软了下来,对着姜鹏浅浅笑道:“你真温柔。”
姜鹏打了个激灵。
我也突然觉得冷了起来。
我跟姜鹏解释:“不要误会,他不是疯子,就是画漫画画得有些脱离现实世界,举止异于常人,就像……就像动漫里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那种人,就是每集上蹿下跳最带劲的那种角色。”
“他……那昨天?”
苏晓鸥对我摆了摆手,“让我来说好了,昨天那个辛潮啊,因为我以前不给她吃的喝的就记恨我,女孩子嘛心眼小难伺候嘴皮还特别刻薄,我也不跟她计较,可是她一直跟我抬杠,所以你昨天见到的是被一个无知和爱记仇的女子丑化后的我,我绝对正常,要是不正常的话,我怎么会成为公众人物,只要掏出你的手机,去百度或者谷歌上搜苏晓鸥这三个字,保证会出现一大堆的词条,当然我知道里面有杀人犯和强奸犯的信息,不过你不要担心,那个绝对不是我,出现最多的中国第一流氓漫画家名号的那个大神,就是你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我了,我就是人送漫画界梁朝伟的苏晓鸥,你不要太激动,激动会让你心跳加速,对心脏不好,人要淡定、沉稳和大气,好吧,我们握个手。”
说完和目瞪口呆的姜鹏使劲握了握手,完了还在姜鹏的手背上狠狠地摸了一下,我看到那个动作果然如苏晓鸥所说的心脏开始不好,就连气息也紊乱了,我咳了咳,“苏晓鸥,你正经点,不要调戏我同学,人家不是背背山,你玩不起。”
姜鹏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赶紧甩开苏晓鸥的手,冲他尴尬地笑了笑,“你想吃什么?”
苏晓鸥眨了眨眼,“昨天是不是元宵节?我还没吃月饼呢,要不就点月饼吧,不,不,不吃那玩意儿,热量高又太甜,不如咱们现在去怀柔玩,我逮只野兔烤给你们吃,嫦娥带着玉兔奔月嘛,我们也时髦一回,吃回兔子过节……”
我和姜鹏面面相觑,姜鹏再也不信苏晓鸥不是疯子这句话了,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说我是一个绝世大骗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我拍了拍苏晓鸥的肩膀,“元宵节,应该吃元宵,不是月饼,你昨天晚上赶画又赶多了吧。”
姜鹏很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坐着聊天的时候一直试图让苏晓鸥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是苏晓鸥还是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絮絮叨叨手舞足蹈,直到傍晚,姜鹏精疲力竭地对我说再见,苏晓鸥还是一副吃饱了撑着的模样。
姜鹏上车,摇开车窗跟我挥手,苏晓鸥以为是跟他说再见,往前一阵小跑,我清楚地看见姜鹏的脸立刻痛苦地扭曲了起来,扭过头去飞快地摇上了车窗。
车疾驶而去。
苏晓鸥抹抹脸,走到我跟前来,心情有些低落,看着我,问:“你同学以后还来吗?”
“不知道。”
“他怎么长得那么壮那么帅呢?”
“你没看见他嘴巴很大吗,他的绰号叫大嘴,吃的东西特别多,所以,你赶紧死心啊,要不然吃都吃垮你。”
苏晓鸥还看着车离去的方向,我见他那样,有些哭笑不得,拉着他的手,招呼出租车,“走吧,别想了,你的有缘人反正不是他,咱们先回家行吗?”
他眼神空洞地问我:“那你说,我的有缘人是谁?”
我拍了拍脑门,把他塞进车里,我坐到副驾驶的座位,“反正不是他,你就先把你的漫画事业当作你的有缘人吧。好好画,有的是前途。”
“你最近上网了吗?”
我有些奇怪,“问这个干吗?”
“最近我火了,大家都说我是假流氓真基佬。”
我有些不信,“你?大家没事说你这个干吗,反正你的事漫画界知道的人又不多。喂,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这样还不如刚才那个疯样儿呢。”
“我管他们怎么说,我有做同性恋的权利,他们也有骂我的权利,我骂回去不就证明我心虚怕人说吗,我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是适应不了成名后的压力,你说我以后要去菜市场都不敢跟老头老太太砍价了,名人嘛,都要脸面的。”
出租车司机听了都忍不住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我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白替他操这份心了。
过了一天,姜鹏就发信息说他走了,我祝他一路顺风,他发了个“靠,我坐飞机呢!”
结果那天北京果然大风。
飞机晚点。
就连苏晓鸥的内裤都被风卷到楼下去了,晚上他跑我这儿来哭诉,“那可是我的漫画迷送我的CK内裤,名牌儿,我都没舍得穿几次,是不是遭贼偷了?”
“是贼偷的,你那CK内裤肯定被你屁股撑成特大号,小偷以为是围脖呢,今天风这么大他肯定是偷着了就往脖子上一套,挡风了!”
苏晓鸥气得在阳台上诅咒贼。
我不禁佩服他的智商。
这么一个在生活中纯粹的傻子,绝对是我国漫画界未来的栋梁之才,我只能仰视他的鼻孔,然后自叹不如,望尘莫及。
苏晓鸥骂完贼,大摇大摆跑我屋子里头来监工,“你的漫画还要多久才能完稿?金田说你画得还不错,出版社那儿也有兴趣。”
“哦,我正在想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你说女主人公见到初恋男友,发现初恋男友已经娶妻生子了,然后两个人就此错过,怎么样?”
“你在卖狗血还是在卖漫画啊,漫画你整得这么现实有人买账吗?除非你有我犀利的文字和画工,你想抄袭我是不是?”
我无语地打量着这个同行,“你知不知道抄袭这两个字对搞原创的人是多大的侮辱?”
“侮辱你那是你的荣幸,我不轻易侮辱人,你见谁去侮辱大街上的一条死狗了?不是见你还有价值嘛,我告诉你适当的侮辱是鞭策你前进的动力,初恋这题材的故事全世界都快嚼烂了,我没说你抄袭全世界就不错了,不都是一个傻处女和一个渴望骚动的纯情处男的爱情故事吗,有啥新意?你就写个好点的结局自己意淫成不成,我告诉你,意淫可是个好东西,当人生不够如意的时候,你可以让自己豁达起来。”
“我只是想写个现实点的。”
“不要解释,你的解释只会让我看轻你,你知道什么是现实吗,小小年纪谈现实,我告诉你,你就算混到大妈都未必知道现实是什么。”
“现实就是,永远比你想象中要美好,也永远比你所看到的要丑陋。现实不在这个世界的诠释里,而是在各人心中。你漫画里的句子,我都会背了。”
苏晓鸥受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粉丝,你真不愧是我的头号粉丝,我告诉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很现实的话,就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名人了,我只会是我们村里的一个村草罢了,找个女人生个崽,牵个奶牛挤挤奶。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平凡人吗,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自认为看清了现实,当然了,平凡不是因为甘愿平凡,而是从一开始就选择走大众口中正确的那条路,而不是属于自己的路。”
说实话,我对苏晓鸥刮目相看了。虽然,内心还保留着对他疯起来时的戒备。
苏晓鸥是个漫画天才,他活在了自己梦想的世界里,身体力行,比任何人都彻底。这就是他即使有那么多缺点,却依然让人不得不叹服的原因。
我自认我有梦想,但终究是个平凡人,远没有苏晓鸥那样毫无顾忌大阔步地向着梦想前进,他的路上仿佛没有路障,就连自己这个最大的敌人,他都早早打败了。
“你好好想想吧,悲剧还是喜剧,狗血还是温情,你自己把握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最后是出版社说了算。要不然你的书就是出了,也只能给出版社的编辑们做草纸。”
“名字叫什么,确定了吗?”
“叫《雪地里的脚印》。”
苏晓鸥差点没站稳,夸张地扶住墙,“你说啥?你确定你是在画初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画的是深山老林里的大脚怪呢!”
“我确定了。这……毕竟是我自己想写的故事。”
苏晓鸥见我眼睛很笃定地看着他,也没再说什么,摸摸鼻子,“那你把前面的给我看看,我好给你提提意见。”
我见他脸上已经浮现出认真的表情,心里一阵欣喜,还好,有这么一个超级专业人士把关。
苏晓鸥看了将近一个钟头,回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专业的光芒,“是挺不错,快结局了,你自己掂量好结局怎么弄,依我看,问题不大。”
“你这口吻,怎么跟金田一样?”
“什么我跟金田一样,金田是我的粉丝,是我的小跟班,是他学我的好不好?”
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我除了工作,就是到处掐时间想漫画结尾的内容,为此我还问了辛潮还有公司同事的意见,就连辛潮爸妈都动员起来,替我出主意。
我觉得我真是失败,写个结局都摇摆不定,哪里有苏晓鸥一指定乾坤的本事,苏晓鸥见我苦恼,也没少在家里耍宝,逗我乐,他最近确实是火得一塌糊涂,人果然是不管身处哪个圈,有了绯闻才会有关注,这是不变的真理,因为苏晓鸥风格犀利加上是个男同的现实,让他去年出的新作品《我眼里的新世界》卖到缺货,就连楼下公司的几个小姑娘多方得知我和苏晓鸥认识,都跑上来拜托我让苏晓鸥给她们签名,有一次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竟然甩给我一条丁字裤,让我带回去给苏晓鸥签。我一边慨叹人不可貌相,一边仰视苏晓鸥越发轻狂的脸。辛潮心里极度不平衡,一看到有人找上门来说要拜托我搞签名,她就气得跟得了狂躁症似地在电脑前猛抓头发,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被骗财又骗色,在她背后嘀嘀咕咕的,还让我带话给她让她年纪轻轻凡事看开点。
“这年头搞基的漫画家都这么受人欢迎,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
我安慰道:“苏晓鸥出名了你应该高兴啊,他有名气又发财了,以后说不定就大方起来呢,到时候果汁给你喝新鲜的,命好点的话也许还能尝到他请吃的烤鸭呢,你不要太悲观了。多往好处想想。”
“谁要喝他的果汁,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