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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奇奇怪怪的规定,也是照着这个目的来的。
江菱忍俊不禁,但想到自己要在女官面前当一座木雕泥塑,便生生地忍住了。
那位女官见到江菱脾气好,便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太后昨儿传召我们,让我们教导云嫔规矩时,亦有人问过此事。当时太后连连拍着案桌道:我怕他误事!于是便定下来了。”
那个“他”,显然指的是康熙皇帝。
江菱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的笑,僵硬着一张脸道:“如此甚好。你们退下罢,我近来有些嗜睡,想要歇息了。”
那位女官称是,告辞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位女官的身影,江菱这才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连连扭曲了好几回,最终伏在案桌上闷笑出声。因为顾惜着腹中孩子的缘故,没敢笑得太过用力,但仍旧是连嬷嬷们都给惊动了。
“主子。”嬷嬷们担忧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过后,江菱才笑够了,揉揉僵硬的脸颊,道:“无事,你们下去罢。”
嬷嬷们嗳了一声,正待离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对江菱道:“主子,今天下午太后刚走,梁总管便离去了。但因着主子在跟女官们学规矩,便未曾来得及通报。”
江菱一面揉着僵硬的脸颊,一面应道:“唔。梁公公来去自由的。”
嬷嬷们这才离去。
江菱揉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明日见到女官的时候,可以面无表情地当个面瘫呀,虽然称不上是端庄肃穆,但好歹不用再让女官们纠正了。虽然面无表情的有点儿奇怪,但总体来说,还是比端着表情要轻松一些的。
打定主意之后,江菱便彻底地放宽心,躺回到床上歇了一会儿。
当晚康熙来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都擦黑了。
江菱整个人都卷在被褥里,打着能歇一刻便多歇一刻的主意,闭着眼睛靠在软枕上小憩。刚刚已经小睡过片刻,因此现在并不困,单单是精神有些疲倦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江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刚要唤一声皇上,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抱在怀里,耳旁亦响起了康熙沉闷的声音:“朕听梁九功说,太后独自留你在宫里,训了一个上午?”
江菱半阖着眼睛,犹犹豫豫道:“应该,不算是训示罢。”
不过是给了她两个下马威,又借着前次的“生辰八字与国运相冲”,稍微地威胁了她一下。
至于后边儿的那些规矩,江菱暗想,自己明日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多半便能躲过去。
康熙沉沉地叹息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抚拍了两下,温和道:“这是最后一次。太后曾跟朕说过,今日到长春宫来,是想告诫你一些话,此后便再无其他。云菱。”他低下头,指腹轻抚过她的面颊,低声道:“要是难受,便告诉朕。”
江菱摇摇头。当真是没有什么紧要的。
比起前些天,在赏花宴上见到的那些事儿,太后的举动可谓温柔体贴。
康熙又郑重地问了一回,见江菱确无大碍,才真正地放下心来。昨天太后说要来长春宫,还不许皇帝在跟前陪着,他确实有些担忧。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想到这里,康熙的表情不由缓了缓。
江菱在康熙怀里探起身子,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了墙角的更漏一眼。戌时二刻。
比昨天早了整整一个时辰啊。
江菱抬眼望着康熙,如同昨日一般,将他微凉的手掌拢在手心里,一根根地暖着他的手指头。康熙亦望着她的眼睛,犹豫片刻,忽然浅浅地吻了下来。
一连串轻柔如羽毛的吻。
江菱闭上眼睛,有些被动地承受着。忽然康熙重重地叹息一声,五指插。进她的长发里,在她耳旁含糊说道:“朕担心了两日,独独怕你在这里遭了罪。但……”
第115章
呵。
康熙不觉笑出声来,一个清浅的吻落在她的颈侧,指腹旋开了一粒盘扣。
江菱轻轻唤了一声皇上,握住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腰腹上。
腰身仍旧纤细,一个多月的身孕,仍旧未曾显怀。隔了一层薄薄的中衣,康熙全然感觉不到那一丝细微的脉搏跳动,但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耳畔,但是动作却停住了。
江菱睁开眼睛,目光隐然有些迷蒙。
康熙俯身凝望着她的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放纵自己迷醉在一室的朦胧里。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两个人一同滚落在柔软的被褥里,康熙揽着她的腰身,她则枕在康熙的臂弯里,半阖着眼睛,一粒粒地数着面前的盘扣,偶尔抬起头,看着康熙的侧脸。
一个帝王的盛年。
不知为何,江菱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几个字。
康熙却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刚刚的那个滋味让人眷恋不已。片刻后他侧过身望着江菱,目光专注地,轻轻拢着她的长发。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暖融融的,将他整个人都融在了里面。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般喜爱她。
即使在两天前,他曾在祖母面前,真真实实地吐露过心迹。
康熙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吻了吻她的额头,温言道:“睡罢。”
他刚刚从太医们口中得知,这段时间江菱有些嗜睡,而且精神亦不如往日。
江菱在心里挣扎片刻,点点头,枕在康熙的臂弯里,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皇上。”
“嗯?”
“太后曾言道,生怕我如孝献皇后一般,令皇上……”
一根食指轻轻按在了她的唇上,随后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朕知道。早在朕初登基时,圣母皇太后便谆谆告诫过,身为帝王,当以国事为重,先帝的旧事,便是一个警戒。当时两宫皇太后并立,额娘的告诫,太后亦是知道的。”
江菱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康熙。她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旧事。
康熙含笑望着她,轻轻拢了拢她的长发,又温和地道:“朕亦亲口答允过两宫皇太后,‘不会重蹈先帝的覆辙’,这才有了前日的变故。这一桩事本是宫里的隐秘,自额娘去世之后,便再没有人提起。但没想到前两日,太后忽然传召于你,还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因而前天,他跟太皇太后详谈了一次,又跟太后详谈了一次。
谈话的结果便是,太后要驾临长春宫,但不许皇帝亲临,更不许插手。
江菱微微惊讶了片刻,便释然了。
难怪太后会独自一人找她谈话,难怪康熙会把梁大总管留下来。
“但好在今日平安无事。”康熙将她揽在怀里,低低笑道,“倒是朕白白担心了两日。”
江菱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地,又有了些朦胧睡意,听见康熙低声道:“睡罢。等到明日,便不会有什么事儿了。”而后侧过头,在江菱的额边轻轻吻了一下。
江菱闭上眼睛,靠在康熙怀里,含含糊糊地问道:“皇上明儿还要早起么?”
康熙笑答道:“自然是要的。”
虽然白天处置了不少事情,但那些事儿又多又杂,偏偏还都棘手得很。就算有几个得力的近臣在身边帮衬着,亦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刚才在进宫前,他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在明早寅时叫醒自己,就跟今天凌晨一样。昨晚他睡得很好,因而今天的精神,也比往日要稍微足一些。
江菱闻言,便不再打扰康熙,慢慢地阖眼睡去。
一缕极淡的香气蔓延在室内,像极了宫里点燃的安神香。
康熙的睡意一下子变得浓郁了,整个人如同平息在静寂的暗夜里,周围一片暖融融的,连风雪的声音都变得微不可闻。仍旧如昨晚一样,空无一物的梦境,极致的平静与安宁。
他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被人唤起,才艰难地从梦境中醒来。
仍旧是如昨天凌晨一样的神清气爽,如同长睡了四五个时辰,白天积攒的那一丝焦躁,也都悄然散去了。小太监垂着头立在一旁,康熙低头望着江菱的睡容,眼里不觉多了些淡淡的笑意。
是时候起身了。
康熙躺了片刻,便即刻起身更衣。墙角的更漏刚刚漫过寅时一刻,外面仍旧是一片暗沉沉的,尚未天明。他朝值夜的小太监点点头,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又虚掩了房门,离开了长春宫。
江菱睁开眼睛,目光透过轻。薄的纱帐,望向外面的紫禁城。
仍未天明。
很显然,康熙忙碌的日子还未到尽头。
江菱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怔怔地看了半晌,忽然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康熙离去之后,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回笼觉,便被嬷嬷们叫着起身,照往日的样子,梳洗,用膳,等太医来给自己诊脉。但今天却比昨天多了一桩事,那便是跟着那四个女官,学习如何做一尊标准的木雕泥塑。
江菱按照昨晚想好的,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四个女官,身板挺得直直的,比太后昨日的标准都要端庄肃穆,简直是一块完美的木雕。连最严苛的女官,都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女官们面面相觑,想不通为何过了一晚,云嫔忽然变了个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们的工作变得轻松了。女官们纠正了江菱的几个微表情,让她的面无表情变得更加标准,也更加的生人勿近。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目标。
江菱暗想,要是自己用这副表情去参见皇太后,保不齐刚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要被太后身边的嬷嬷给轰出去了。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江菱按照女官们的吩咐,将面无表情这一项伟大的事业,贯彻到了极致。当日,女官们在回禀太后的时候,亦对江菱的表现赞不绝口,同时给自己用力地记上了一功。
如此,三方都很满意。
练习了整整两日的面无表情,等到第三日上头,江菱便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荣国府在这场风波里平安无事,但隔壁的宁国府,却被吏部和御史接连弹劾了十三回。
那十三道弹劾的折子里,第一道是弹劾宁国府的老太爷贾敬,当年在位时便整日地沉迷于炼丹,将自己的事情一股脑儿都丢给僚属,连每年的年关都不见人影,不知到哪儿去了。第二道是弹劾宁国府的珍大爷,同样是尸位素餐。第三道仍旧是弹劾宁国府的珍大爷,将当年秦可卿的事情翻了出来,让宁国府结结实实地挨了当头一棒。第四道则是弹劾宁国府的那位蓉大爷,罪名同样是一个尸位素餐。第五道是弹劾宁国府里家养的恶奴,平日横行乡里,打伤了不少佃户,但却无人敢报官。第六道则是弹劾其贿赂上官……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至少在江菱的长春宫里,便听到了六七个不同的版本,十三道弹劾的折子,起码有二十来个罪名。
这回已不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是真真正正的狂风暴雨了。
宁国府当然是人人自危,在全力保住府上几位老爷的同时,将平时名声不好的几个仆役全都送了官,宣称让官府尽管动刑下雨,宁国府断断不会妄言半句。但这些举措未免有些迟了。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