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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饮下杯中美酒; 略带醉意地起身; 对着杨大郎举手示意,转身向着殿后行去。谁都看得出来; 他是喝多了酒要去更衣; 尤其是那极力抑制的步伐,虽然控制着怎么都还是透露出一丝急切。
几个宋国将领不由大笑起来; 口中低声议论着,无非就是,到底是小孩子,酒量不行; 契丹立了这么一个幼君只怕是前途不妙之类的话。
杨大郎心中冷笑; 这些人天天追在赵光义身后奉承拍马,可知道赵光义早已经脱身逃离,将他们丢在这里吸引契丹人注意力?到了现在; 他们还没有任何警惕,倒是觉得对方那个小皇帝年少可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敢于亲自上阵诱敌,怎么能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他站起身来,跟在耶律隆绪后面向着殿后走去。
耶律隆绪心头一惊,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头,也不露出太过急切的神色,免得被对方看出破绽。
大殿边上的小门绕出去,就是装饰华丽的更衣之处。之前契丹人特意准备了两个不同的房间,一间给宋国皇帝用,一间给耶律隆绪用。杨大郎就是在前面那一间里换上了赵光义的衣服,改扮成了赵光义的。
而赵光义就带着贴身的护卫从侧面翻出围墙,沿着小路离开了古行宫。
耶律隆绪作为地主,想要从这里溜走的话,连翻墙恐怕都不需要。耶律隆绪拐进了更衣处中,更衣处的房间中有个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他带着人就走了出去。
刚走了两步,却有人从前方绕出来挡在了路上:“宴饮尚未尽兴,陛下可不能先走啊。”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面黑体壮,笑得一派亲热。耶律隆绪却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宿卫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事到如今,耶律隆绪当然也明白自己的打算已经被对方洞悉。不过,古行宫的修缮是自己的人负责的,古行宫中的宫女下人也都是契丹人,就算是眼前的宋国皇帝护卫和自己的人数差不多,闹起来也是他占上风。
更何况,这宋国皇帝如今已经老迈,自己却每日苦练骑射,怎么会怕他?
“不尽兴的话,不若随朕到上京作客,朕尽有美酒,可供陛下日日饮用。”耶律隆绪含笑回答。
这倒是让杨大郎高看了耶律隆绪一眼。只是年轻人未免胆大气盛,自忖已经掌握局势,所以再不掩饰,却不知道这世间谁没有个后手啊。
杨大郎上前两步,立刻被契丹宿卫警惕地拦住。他含笑双臂一摆,就把两个宿卫震得不由后退。
噌噌噌,刀剑纷纷出鞘。不仅是耶律隆绪的护卫,包括杨大郎身后的护卫也都拔出了武器。
“何必如此?”杨大郎一边一拳砸翻了眼前的一个护卫,一边反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这是赵光义宫中所藏宝剑,剑光如雪,寒气逼人,杨大郎也不由暗自叫了一声好,一剑就把面前的契丹宿卫手臂斩断。
“倒是陛下先随我到东京小住数年,再说其他的事吧。”杨大郎口中说着,手中却毫不留情。身后的护卫有的不知道他是杨大郎,只觉得官家如此英勇,他们怎么能让官家冲杀在前呢?就一起发声喊着冲上来,与契丹人战成了一团。
耶律隆绪也不畏惧,提刀迎上杨大郎,和他近身搏杀起来。几个照面就发现对方力大招熟,经验丰富,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老迈之辈。
厮杀声响起,前殿诸人也都发觉不对,立刻起身赶来,倒是把一个小小的殿后塞得满满当当。耶律隆绪现在想要无声离开,已经不可能了。
伶俐的随从已经从古行宫中奔出去,冲向自己的军队,呼叫援军。双方军队都是早有准备,主将立刻下令进攻。几乎同时,双方都派出精锐冲向古行宫,想要抢先一步将自家君主接出,最好还能将对方的皇帝俘虏过来。
于是,两支精锐就在行宫前面的金沙滩上打了起来。
古行宫中早就装好了千斤闸,原本是想等到耶律隆绪离开后放下,将宋国君臣关在其中,瓮中捉鳖的。可是现在耶律隆绪和杨大郎近身搏杀,控制机关的契丹人根本不敢动手。
不过是几十个回合,耶律隆绪就已经落了下风。论起单打独斗,他怎么可能是正当壮年、经验丰富的杨大郎对手呢?
契丹护卫保着耶律隆绪且战且退,退到了一个角落里。轰隆一声,角落的墙壁倒塌,一队契丹士兵冲进来,将耶律隆绪护着退了出去。这里是他们留下的后路,特意将墙壁改造得薄了几分,很容易就能闯进来。
杨大郎哈哈一笑:“陛下慢走。”他也不再追赶,带着人往殿前赶去。
收到命令的契丹宫人终于放下了千斤闸,将大殿通往外界的门口彻底封闭。
契丹军队将方才倒塌的墙角守住,调出人手将墙壁堆起,这样仍旧还能达到将宋国君臣困在古行宫中的目的。
耶律隆绪退回到自己的军队中,才算是放下心来。宋国皇帝倒不失为一个英雄,可惜,他们注定是敌人。
耶律斜轸和韩德让分别带领军队从两翼围上,契丹主力十万,围攻只有自己一半人数的宋军,又在自己提前安排布置好的金沙滩上,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局面。
杨业站在高处眺望,果然发现曹彬的军队已经退到了数十里外,根本没有前来援救的意思。若不是提前就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满心悲凉,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了。可是现在,他只是冷冷一笑,就开始分派人手迎敌。
楚天舒带着人直接冲到了行宫门前,她跳下马来,伸手在沉重的石门上按了几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咔哒一个响指,低沉的爆破声响起。巨大的石门竟然裂了开来,一块块个头差不多的碎石滚落下来,硬生生被炸开了一个洞口。
明黄色的衣摆闪动,杨大郎从门内迈了出来。
看见一身明黄龙袍的杨大郎,所有宋军都喜悦地大叫起来:“万岁平安!”“天佑大宋!”
杨大郎上了赵光义留下的御辇,俯视着下方的战场。
契丹军队已经从三个方向围了上来,人数两倍于宋军的契丹军队信心十足,而杨家军和契丹作战多年,经验丰富,哪怕是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也不曾露出畏惧。
就在这时,一支黑甲骑兵从契丹军队侧面冲了进来,为首一名高大将领手持点钢枪,所向披靡。同时,楚天舒也带着一支队伍向着同样的位置发起了攻击。
两人一里一外,直接将契丹阵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杨家军护着御辇和皇帝仪仗,向着这个越来越大的裂口行去。
看见率领黑甲骑兵的将领,耶律隆绪的眼睛都红了。谢鲲!
“杀掉谢鲲者重赏!”耶律隆绪猛然站起,指着谢鲲的方向大喝。
然而,接连几个契丹著名的猛士上前,都被谢鲲轻松挑于马下,不但没有能够替萧太后复仇,反而让契丹士气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耶律隆绪看着谢鲲带着自己的骑兵和宋国大军汇合,而且宋国皇帝也从御辇上站起身来,一脸慈祥地向着谢鲲招手——他竟然将谢鲲招上了御辇,与自己同座!
耶律隆绪怒视着对面明黄色御辇上的两个人,谢鲲受到宋国皇帝如此礼遇,就是因为他刺杀了母后?
在两军阵前,在宋辽两国十几万士兵和文武群臣面前,杨大郎抓着谢鲲的手举了起来,大声宣告:“我大宋太/祖嫡孙、魏王嫡子赵鲲,英明神武,胸怀天下,亲率骑兵于边境苦战数年,护佑宋国子民。更于日前单人匹马,独闯敌营,将敌酋萧氏斩杀,功勋卓著!”
“朕在太/祖床前发誓,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于太/祖子孙。”
“赵鲲深肖太/祖,朕心甚慰。朕于此昭告天下,立赵鲲为储,参知政事,权开封府尹。待朕百年之后,天下便交付赵鲲之手!”
“皇天后土为鉴,今日在场各位为证。若有违朕此言者,天下共弃之!”
杨大郎的话,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和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在方才的厮杀之中,那些知道杨大郎身份的护卫,已经被死亡了一个干净。能被丢在这里的大臣,都是不够资格知道赵光义金蝉脱壳计划的人,所以他们虽然觉得震惊,但是倒也不怎么抵触。
负责喊话的大嗓门将“官家”的话重复了三遍,保证整个战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而跟在御辇后的翰林则接到拟旨的命令,用正式合法的文件形式将皇帝这次的立储行为记录了下来。
听到谢鲲居然是宋太/祖嫡孙,是未来的宋国皇帝,耶律隆绪气得咬牙切齿。他原想着能够俘虏宋国皇帝,然后逼得他将谢鲲全家交出来,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契丹士气大跌,而宋国军队却因为皇储勇猛非凡士气大涨。
杨家七郎八虎一个都没有少,又加上了谢鲲和楚天舒这两头更加可怕的虎将。
契丹君臣预想之中的地利人和全都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被宋军打得落荒而逃,死伤惨重。金沙滩上到处都是契丹人的尸体,血液将黄沙都染成了黑红色。
不过,宋国皇帝兴奋过度,竟然亲自骑马上阵追击契丹皇帝,被殿后的契丹勇士一箭射中胸膛。所有人都看见宋国皇帝捂着胸口从马上栽了下去,被人抬回了辇车上。
两国军队各自退后,战斗暂时休止。
晚上,噩耗传出,宋国皇帝伤重不治而死。宋军挂出了白色幡旗,全都摘了红缨,换上白缨,阵营中一片哀声。
曹彬见势不妙,想要带兵退回,却被楚天舒亲自带人入营,问他是否胆敢不去叩拜太宗英灵。当时楚天舒的手就按在剑柄上,只要曹彬胆敢说个不去,她立刻就能一剑斩下曹彬的人头,而没有任何人能指责她的行为。曹彬手下众将本来就不是一块铁板,也没人冒着得罪新君的危险为曹彬出头,楚天舒轻而易举地就押着曹彬去了杨家军大营之中。
曹彬的政治能力比他的军事能力强得多,到了赵光义灵前跪在地上好一番悲伤哭泣哀悼之后,就开始夸赞恭维谢鲲,把谢鲲说成了大宋的救星、指路明灯,说赵光义眼光独到心胸宽广,不愧是大宋明君。
他是知道赵光义金蝉脱壳、一举两得之计的,也能猜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这位魏王嫡子有这个能耐提前拿下杨家军,又悍然灭杀赵光义,其实力和心机都不是凡人可比。曹彬知道,只要他露出一点反对这位魏王嫡子的意思,他的脑袋立刻就得搬家。
当初太/祖暴毙之后,军中有不少人不服气赵光义,曹彬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赵光义的,也是因此成了赵光义的心腹;现在,他自然也选择了识时务,立刻调转方向,全心支持谢鲲,仿佛他早就知道魏王嫡子的存在,也早就从赵光义口中知道了赵光义对魏王嫡子的看重一样。
既然曹彬这么识趣,谢鲲就没有杀他,仍旧保留了他的东路主帅之职,只是给他派了几个副手。
谢鲲这两年在黑风马贼中早就培养了自己的一批心腹,他们跟着曹彬,曹彬但凡敢有任何异动,谢鲲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东路军被收归麾下,谢鲲手中的军力也已经达到了十五六万,足以和契丹正面抗衡。
金沙滩一役,足以让所有契丹士兵对谢鲲、楚天舒以及杨家七郎八虎的勇猛留下深刻印象。尤其是前两者,其勇猛程度远远超出他们对于“勇武”二字的认知范畴。这让素来以彪悍勇武自豪的契丹人也不由产生了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