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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既不孝,下亦不恤,虎视眈眈盯着朕的后宫,处心积虑拉拢朕的朝臣,口出狂言,桀骜忤逆!你这样的人,配做一国的储君吗?”
早在皇帝的茶杯一出手,帐子里便呼啦啦跪了一片,太子受了一掌,呆愣愣地立在原地。想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未受过这样的疾言厉色,父皇一向宽待于他,哪怕是幼时与弟弟们犯了错误,父皇也只是命太傅叮咛几句便罢。
岳后没有动,依旧柔弱地靠着元春,元春双手扶着岳后的肩膀,亦不能下跪。
太子听了皇帝那番话,面色“刷”地一下子酱紫起来,他涨红了脸,挺直了腰板儿直视着皇帝:“父皇训斥儿臣不孝不恤,儿臣不知此言从何而来,是否有人挑拨离间,实在不敢辩解。”他冷冷瞥一眼一旁的岳后,又道,“只是儿臣一片赤胆忠心,绝无半点觊觎父皇皇位的贪念!”
岳后见太子言语间暗指她挑拨父子关系,也不多话,只是淡淡扶着元春起身,柔柔一礼,“皇上要与太子谈论政务,臣妾便告退了。”
太子在继母与元春面前挨了一掌,自觉丢了面子,冷笑一声,“母后方才不是还言之凿凿,定要审清楚到底是谁想害母后吗?怎么现在倒要走了?”他是被皇帝宠惯着长大的,自恃是原配嫡子,何曾将岳后放在眼中过?今次被皇帝当着岳后的面掴掌怒骂,不由恼羞成怒,半点儿平日里的城府与伪装都忘了。
皇帝闻言更是怒极,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岳后,回首怒道:“竖子不孝!还不滚出朕的营帐去!”当即便有羽林卫上前,皇帝便道,“去,把太子押回他自己的营帐里,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出来。待朕了结了此间的案子,再来与你说道!”
太子想不到皇帝竟要关他的禁闭,这才着了慌,忙“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膝行至皇帝脚边:“父皇恕罪,儿臣是一时糊涂油蒙了心冲撞了母后,儿臣不是有意的。”
皇帝满心的厌恶与失望,当即脚上一蹬将他震开:“咄!去吧!”
羽林卫只听命于圣谕,当即上前一步,朝太子一拱手,语气却是恭敬:“太子殿下,请。”太子无法,只得含泪抽抽涕涕地去了。
那营守一直镇守在木兰行宫,一年中见不到皇帝和太子几次,乍见到父子翻脸,吓得早已噤若寒蝉,跪在原地不敢多话。这回见太子走了,他还跪在那里,犹豫了几许,便问:“敢问皇上,是否要提审六殿下的随邑查问?”
皇帝心头烦闷,挥手道:“去查,今日跟着老六的亲兵都是哪些人,一个一个儿审。”营守听此一言,如蒙大赦,慌忙领命去了。营帐里一下子清静下来,皇帝兀自气得坐在榻上气喘不休。
岳后便抚一抚皇帝的手腕,柔声道:“皇上这是何苦?太子不满臣妾占了他母后的后位,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今儿倒发作当着臣妾和宫人们给他没脸?这倒也罢了,只是皇上自己气得伤身,臣妾又要心疼了。“
皇帝覆上她莹白的手背,”皇后不知,近来朝中对太子歌功颂德的重臣几乎和参他的言官一样多了。这孩子从小被朕宠坏,已不知天高地厚,若再不加打压,只怕有一□□宫谋反也未可知。”
岳后似是吃了一惊,说不会吧,“太子本性还是纯良的,只是站在神坛上久了,不知天高地厚罢了。皇上别气,男孩子么,都还需打磨才是。”
皇帝这才笑了,若有所思,“有时候朕在想,若当年朕没有听父皇的话娶了薄氏,执意娶你为妻,那么老三便才是朕的嫡子,这样却也不错。从前朕觉着他沉默寡言,不似老二和老七讨人喜欢,如今看来,谨慎和沉稳,才是为君之道呀。”
岳后的脸色变了变,忙正色道:“皇上此话,对臣妾说一次就够了,再不能叫旁人听见。储君不稳,立国之本便要动摇,皇上怎可因一时的失望便动了易储的心呢?即便是言官们不说,薄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呀!”
皇帝冷笑一声:“薄氏么?这些年来,朕给他们的脸面还不够吗?管闲事管到朕的后宫里来,真当朕是傻子了。珞贵嫔即便不出那样的事,朕也本打算给她晋了贵嫔便冷遇下来的,孩子也并不打算给她养,哪怕是给淑妃呢。可惜了从前的薄美人,也是错姓了薄氏。”
元春守在岳后旁边,本是不听不言无动于衷的,那是做贴身女官的本分,可听到此话,不由心头大震。曼然何其可悲!皇帝终归是皇帝,他是天下的王,当真能有人算计到他的头上吗?可见曼然最初入宫,便是注定了她孤独终老的命运。
岳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悯来,“元春,”她唤她,“你去替本宫瞧瞧灶上的药,这日子成天提心吊胆的,本宫如今除了你和阿潘,谁都不敢再信。”
元春知道岳后晓得她和曼然的亲密,这是有意避开她,也体谅她的一番用心。掀开营帐的帘子出去,夜已经深了,营中各处燃着火把,像是夜晚无数燃烧的星星。
她快步往自己的营帐里去,只觉得胸口憋闷着,眼中酸涩,蓄着一包泪水不敢留下来。一进自己的帐子,却发现里头高烛正燃,慕容绽正长身玉立地站在当中等她。
她一见他,却像是长久客居的旅人忽遇见了亲人般,两汪热泪再也含不住,扑进他坚实清隽的怀中。
慕容绽一下子吓坏了,忙低头想瞧她的脸:“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不成?听说太子被父皇禁足了,你也受牵连了吗?”
她不肯抬头,只是呜咽着哭泣,将鼻涕眼泪一股脑儿蹭在他干净的、透着沉水香的前襟上。男子的怀抱与女孩子是这样的不同,硬邦邦又密实的,将你环在中间,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使你受到伤害。
慕容绽急了,将她从怀里挖出来,抬起她的下巴想瞧她的脸。别是被人掌了嘴吧?可她的脸哭得通红,细白的皮肤仿佛受不住这样的红,透明得如同一只饱满的果子。
“阿绽,”她的泪珠子像是人鱼的鲛珠,在他看来颗颗都是那样珍贵,“你不要当皇帝。”
慕容绽愣了愣,放开了她,“怎么忽然说这个?”
元春咬一咬嫣红的唇,脱口而出:“你若当皇帝,我必定不会嫁给你。”
哦呀,好羞人,她这话一说,即连耳垂子也粉透了。才听他诉了真情,便要谈起婚嫁来了吗?女孩子呵,你休要叫她对你上心,不上心时,你万般都是错处,待她对你上了心,便时时刻刻想与你在一起。
慕容绽苦笑了笑,无奈道:“父皇正值鼎盛,太子地位稳固,你这话叫人听见了,还当我有谋逆之心。”
他不肯与她说实话,她知道的,岳后与太子,必定是不能共存的。太子若登基,岳后和慕容绽、慕容纶都将沦入地狱。岳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扶持慕容绽继位的。这一点,她其实很清楚,不是慕容绽想不想做皇帝,而是他必须去争那把椅子。
她不肯说话了,低着头玩弄自己的衣角。是呵,她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又站在什么立场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从未说过要娶她,即便有这样的心思,又真的会为了她而放弃皇位吗?
她听说过康熙爷晚年九子夺嫡的故事,那把冰冷的椅子,对于身处在权力中心的皇子们而言,是高于任何一切的诱惑。何况她姓贾,在外人眼中,贾家是无可置疑的太子幕僚。
她,贾元春,一个穿越而来的冒牌货,将永远夹在贾家与三皇子之中。然而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必须做出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元妃”到底是不是“元妃”,咱们第三卷见吧孩子们。
第三卷会比前两卷更沉重,不过再难的道路,阿绽都会陪元春一起走过哒!
☆、沙头雨
皇子的亲兵皆出自皇城守卫的御林军,军中戒备森严,等级明确,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位。要查清楚当天跟随六皇子的人轻而易举,因为除非皇子出宫建府或是出京公干,所有调配皆由侍卫队统领调配,而侍卫队是东宫太子的管辖范围。
当日六皇子慕容绪的随扈极快便被查了出来,可自然的,任谁也不会招认自己朝一个女官坐骑的屁股上吹催|情针这种事。
吕太医便有了主意:“这‘对儿香’对公马的危害极大,是以每次用量都需得最小,可效力又要持久,是以‘对儿香’的味道虽淡,但极不易发散。只需沾上一点,几日都消散不去。”
这可太容易了,侍卫队统领很快找出了那个袖口沾有香气的随扈。
用刑和审问的过程,元春不大清楚,也不便去问,只是从甄尚宫嘴里头得知,那名姓林的侍卫受尽了酷刑不肯招认,只说自己一旦招认便会连累家小。后来侍卫队便在此人的营帐卧铺中发现了一张纸条,夹在他预备事后寄给家乡的银票里,上头清清楚楚地写明:办成差事后,太子许诺会升他为内城禁军,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这下子,这名侍卫再无辩解之言,一五一十将太子指使他跟随六皇子,朝元春的坐骑吹针的事讲了个透。
皇帝大怒,亲自前往审讯,直问他前次的青眉毒谋害皇后一事是否也是太子的手笔,可惜直到这侍卫受不住刑咬舌自尽,也只说不清楚。
太子被禁闭在自己的营帐中,凡事不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向看守的羽林卫威胁,命他们带他面见父皇。
岳后听说了此事,含泪相告,只说不信太子会不孝至此,“此事牵连甚广,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若当真是太子下的手,难道皇上还要废了他为绵儿报仇不成?臣妾不愿为了一己私欲动摇江山,请皇上就此结案了吧。”
皇帝本不愿就此放过,但听见废太子的话来,忽而也就犹豫了。威仪容长的脸儿沉着,隐在跳跃的烛火间显得有些可怖,“皇后不愿计较了?”
岳后有着剔透玲珑的心,冰雪聪颖,“臣妾也想计较,也想为绵儿讨回公道。可臣妾不仅是绵儿的母亲,也是太子的母后,是天下人的皇后,臣妾不能这样自私。”她含着泪的星眸在烛光中盈盈融着微光,牵起皇帝的衣袖,哽咽道,“更何况珞贵嫔,她可是薄氏的族女啊!若当真是太子下的手,他的心也太狠、太毒了!臣妾怕,怕逼急了他,他会联合自己的幕僚对皇上您不利啊!”
皇帝紧咬的腮边抽搐着一动,冷冷笑道:“连你也有这样的顾虑了,可见他这些年来是多么放肆!若当真是他的手脚,那么他是否还配做一国的储君,朕也需好生再考虑一番了。”
可说到底,皇帝再没下狠手去查东宫的首尾,只是直到起驾回銮,他再也没见过太子一面。
元春其实心中是存疑的,私下里她亦问过岳后,“为什么不让皇上继续查呢?太子纵然结交权臣,可朝堂上的风向瞬息万变,皇上鼎盛春秋,谁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储君去反呐。”
岳后微微一笑,车辇随着车道的碎石子儿微微摇晃着,“你忘了,那人下|毒,要毒的是珞贵嫔,可不是我。若真是太子做的,他必会告诉皇上,那碗药是我自己喝下去的,那么你想,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个,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元春扶额道,“可不是,臣怎么忘了,娘娘虑的是。此事今次即便查明,皇上为着皇家名誉也不会闹大。可如今皇上虽不追究了,到底心里存了重重的疑影儿,将来太子若再犯事,必定不能轻饶。”
岳后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