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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裕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像是当年那个被大哥哥批评的小女孩。
半夜千裕起来找水喝,走到大厅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石椅上的鼬,月光从高处那扇小小的窗户透了进来,把那个依靠着椅背的身影照得半明半暗。
千裕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他此刻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宇智波家两兄弟的眉眼都生得极为出色,而且颇为相似,每当她几乎要记不起当年少年的模样,她总会看看鼬,以此缅怀。
那样年少时期的爱恋,未必会有多么深刻,但她却必须有所依托。
她也说不起自己喜欢佐助什么,或许是年少时的情谊,或许是佐助的优秀,但是她却知道,在佐助说“我没有梦想那种无聊的东西,但我有一个野心”的时候最爱他。
就好像,在这么大的世界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不是鸣人想要当火影那种可以拿出来夸耀的梦想,而是野心,那种或许不会被世人理解,却依旧想要坚持的野心。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得到过被爱的机会,那么只有用仇恨来支持她成长。
可是她也不知道佐助和她究竟谁更倒霉,仇恨会让人走向巅峰,但是佐助最恨的是他曾经最崇拜的大哥,而她,在偌大的世界里,却无人可恨。
此刻月下的睡颜其实和佐助一点都不像,佐助有一种明目张胆的孤独,而鼬,却是小心翼翼的落寞。
千裕将手轻轻地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鼬忽然睁开眼,正好捕捉到她脸上流露出的那个有些复杂的笑意。
“我吵醒你了吗?”
“我没睡。”
月光照得满室莹白,千裕忽然盘腿坐到地上,却听到鼬说,地上凉,然后看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千裕又站了起来。
她抬头往那个小小的窗子望去,忽然有些怀念小时候,她很少会这样想,因为小时候的自己任人宰割,在大多数大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只高级一点的宠物,然而她怀念的却不是最初在宇智波家的日子,而是十二岁,那个时候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因为不会死的预言敌视春野樱,以为把对方弄死自己就是世界的王。
鼬带她跳出了那口井,她此刻盯着一扇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于窗内的世界。
“佐助是个好孩子。”
千裕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继续出神地盯着窗外,然而鼬似乎也在贡献了这样一个无厘头的开场白后再也无话可讲,过了许久,才看到千裕露出一个清明又无奈的笑意。
“鼬,你真可怜。”
她说。
她的语气不是怜悯,甚至带了一点点讥讽,那样意味不明的语气,却像是一声叹息。
“好好在木叶做佐助的大哥不好吗?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艰难的道路?”
月色醉人,她说话也越来越放肆了。
鼬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用“度量自己的器量”之类的鬼话来敷衍她,而是想了一会儿,问她:“千裕,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佐助。”千裕并不吝于坦露自己的真心,虽然仅限在鼬的面前。
“为什么呢?”
千裕轻笑了一下,“因为我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了啊。”
“包括你的母亲?”
鼬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千裕想了许久,才慢慢回答道:“我不知道,她带给我的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像,或许我需要感激她生下我这件事,可是那也是她的选择不是我的,有的时候会觉得,她只是希望她死之后世界上还能有茈神一族吧。”
“而且啊,血缘这个东西非常奇妙。”她看了一眼鼬,发现他正认真地听着,忽然觉得很安心,继续说道:“我和佐助小时候演话剧之前……就是,出状况那一次……”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到鼬点了点头示意她他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下去,“我们去翻了很多家族的族谱起源之类的文献,鸣人算是我在木叶的第一个朋友,而且漩涡这个姓很少见,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漩涡和茈神算是同根出生,可是我也只不过感慨一下缘分的奇妙而已,并不会忽然就因为血缘决定和鸣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如同小时候一样,鼬依然喜欢揉千裕的脑袋,千裕透过轻纱似的月光看到鼬的眼睛,不由地感到心里一暖。
你看,小时候那个在大雪尽头等你的大哥哥,他还在这里。
“我曾经,在汤忍村过得很不好。”
千裕忽然转变了话题,仿佛被鼬那双温润的眼睛迷惑,忽然说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事情,她并不擅长于做这种自揭伤疤的事情,她觉得那是给别人惹麻烦,或者给了别人嘲笑自己的机会,可是在鼬一定不会笑话她,也不会嫌弃她的小家子气。
“那个时候,我就会想到你。”
“不是佐助吗?”
千裕红了脸,狠狠瞪了鼬一眼,他却毫不歉疚的咧嘴一笑。
在面对自私凉薄的不会死,面对整个忍村对她的苛刻仇视,面对转寝小春对她的虎视眈眈,每次她都会想到鼬,想到鼬永远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就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比我还要难过,你比我还要可怜,因为你比我,还要在乎。”
六岁的她看到了鼬的百般完美,千般周全,然而现在的她,却看到了鼬的万般无奈。
她说了这么多,却发现鼬始终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仿佛那是一张褪不下的假面,千裕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安静下来,这时候鼬才发现,这个不知不觉长大的小丫头,和他沉默时的姿态竟然如此相似。
“千裕,给我讲一讲吧,我离开以后的佐助。”
或许是往日那些克制的,理智的心思全都被包容进了温柔的夜色里,他们两的相处和对话不像往日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倒真像是生活已久的默契兄妹。
千裕也没有因为鼬一反常态的态度而感到诧异,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他很厉害,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了,带他的上忍是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又喜欢看小黄书的老师,但是关键时候应该还是蛮靠得住……的吧。”
那个有些迟疑的尾音让鼬笑出声:“卡卡西是个优秀的忍者。”
千裕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问道:“他也是宇智波家的人吗?我看到他有一只写轮眼。”
“不是。”
鼬的回答简单又短促,仿佛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
千裕想了想又说:“他有很出色的同伴,就是村子里那个调皮捣蛋的鸣人,我听鸣人别别扭扭地说过之前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佐助用生命保护了他,我就知道,鸣人必定对佐助以诚相待,而佐助也承认了鸣人的强大,两个人也是惺惺相惜的对手。”
“那么和你呢?”
“和我?”千裕想了想,“我那个时候总和他吵架,因为我自己想不开,我就觉得佐助不讲道理。”千裕自己讲着忽然就笑了,“他在别人面前总是紧绷着一张假惺惺的正经的脸,但是到了我面前就龇牙咧嘴风度全无,但是却出奇的有耐心,能够忍受我的无理取闹,在别人面前,我要做茈神家的孩子,一本正经成熟世故,但是在他面前,我只要做茈神千裕就好了。”
鼬听着她讲那些琐碎的话,目光落在了她触及不到的地方,千裕不知道鼬能不能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描绘出他分别多年的弟弟,想到鼬说的那句‘佐助是个好孩子’,千裕忽然说道:“佐助和你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
“嗯?”鼬的声音有一点点不解,不知道是对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
“冷漠的人未必就不温柔,”千裕轻轻靠在椅背上,不知道那句话是在说佐助还是说鼬,“我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憎恨会让人变得强大,可是如果你真的只希望佐助憎恨的话,就不会在我面前流露出对佐助的爱了,不是吗?我无法阻止你们的自相残杀,但是那个叫阿飞的面具男会把我留到最后,他希望佐助亲手杀掉我,而你,却正好相反。”
“但是我有预感,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佐助杀掉你。”
她说了许多越界的话,甚至在鼬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犹豫不决的杀意,她忽然笑了,那种很开心的笑容。
“鼬,我说过的,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鼬无法对千裕表现出他在弟弟面前那样冷漠的假象,因为如果她和佐助一同憎恨的话,那么世界中只剩下仇恨的佐助,实在是太可怜了。
仇恨会冲淡人们对爱的感知,千裕如果有了恨意,未必会与佐助殊途同归,更有可能兵戎相向。
“可是鼬,你就这么确定,佐助在杀了你之后,会按照你预定的道路走下去吗?”
憎恨这种情感,不会因为憎恨的人死去了而消失,相反,它历久弥新,永远熠熠生辉。
“千裕,假如按照你所说的,佐助终将杀掉我,那么让他杀掉了村子的叛忍,屠杀一族的罪人,不好吗?”
假如吗?千裕在心底笑了一下,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她的手指轻轻覆上鼬的眼皮,那双妖冶美丽的写轮眼在月色下更加华彩明澈,“可是鼬,你终究是宇智波鼬,是他的哥哥啊。”
她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知道鼬要用写轮眼来抹去她今晚的记忆了,千裕笑了笑,将沉重的脑袋轻轻搁在鼬的肩上,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道:“可是鼬,你不能总把我们当做小孩子,你也只不过是比我们大六岁而已。”
☆、第31章
飞段背着自己的大镰刀站在一条废弃的街道上,他因为等待的无趣而喋喋不休地讲着话。
“这次工作根本不符合我的宗教教义啊,邪神教的宗旨就是杀戮,半死不活根本不行,戒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要我违反戒律的工作,本来就没什么干劲啊,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很虔诚的信徒哦,所以说,如果不把对方杀死会很麻烦啊。”
可惜偏偏他的搭档角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于飞段的吵闹向来只有一个态度——
“吵死了,飞段,你给我闭嘴。”
“所以说你们这些无神论者就是让人火大,火大的时候脑血压会上升,脑充血话,就会觉得目标是什么毫无意义,就只想要大开杀戒啊。”
“闭嘴!”
飞段那充满挑衅的话只换来对方一句不耐烦的呵斥,甚至感受不到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杀意,实在让他感觉到非常挫败,他捂着额头对角都说道:“喂喂,我说,你能对我发飙一次吗?”
站在一旁的飞段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面罩下,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是什么表情,对于搭档的无聊对话他根本不想回应,这明显点燃了飞段的焦躁,他的三月镰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有故意找茬的嫌疑。
一旁的角都面无表情地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来了。”
“嗯!”
飞段很明显也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视野里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他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过嘴唇,“让人等待这么久,可真是想要把他们都宰了啊。”
待到两人走进,飞段认出了左边的人是宇智波鼬,至于右边的,他的目光打量着那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带着风铃斗笠,身上的袍子却没有晓的图案,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飞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