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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君惊澜便不再轻视自己的面前这个人了,前段时间,他倒确实是见到了,只是醒来之后,只以为是一场梦境,因为从干娘口中套话,他能知道父皇是并不希望他出生的,他也查过,父皇在临死之前还下令打落了一个嫔妃腹中胎儿,母妃若不是托了干娘一起,悄悄瞒着父皇,也不可能有他出世。故而,父皇当是不可能劝解他回来。
所以那日看见的,他都只当成了南柯一梦,可现下,无忧老人却这么说……
他顿了一会儿,修眉微蹙,终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这下,无忧老人便又笑了笑:“这便说明了这个诅咒是存在的,你试想,遇见澹台凰之前,你可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论是望天崖那一次,还是这一次,也都是因为她。你要记着,人可以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神佛,却不能不信命!君家之人,一旦爱上,便没有一个人逃过这样的宿命。可唯独你,在你身上,我看见了一丝契机,或许这个诅咒,你可以破!”
太子爷闻言,先是轻轻笑一声,方才开口道:“可,按照您方才的说法,似乎本太子的父皇也是人中之杰,为何他却没破?”
他不否认那个诅咒可能是真的,但他也明白即便是真的,最最重要的,也还是人为。能造成伤害影响局势发展的,定然是人为,那所谓的诅咒,该是祸根!只是,他虽然相信人定胜天,却并不信父皇没本事去破解,唯独他一人可以。
无忧老人摇头,眉宇中也生出了一丝叹惋:“你父皇或许是可以的,但是他败,就败在一出生便有顽疾,败在从一开始命格之中就诸多磨难,故而……”
他这样一说,君惊澜微微抬起头,狭长魅眸看向他,散出一种极为锐利的光芒:“父皇的事情,您知道?”
他只知道,传闻之中,尤其在皇族。无数人说父皇是多么不堪,为了王权委身臣下。但,他并不相信,可,也一直求不出一个结果!问干娘,干娘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一句:“你父皇若是活着,不会希望你知道那些!”
然后,便不肯再透漏一个字。
所以,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到底也都是些模糊的影像,得不出确切的答案。他若能确切的知道当年所有的事情真相,知道父皇并没有欠人什么,或者也能对那个人狠心一些,不再放纵。
他这样一问,南宫锦登时就不悦蹙眉!当年的事情对于君临渊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噩梦,她并不希望任何人将这件事情重新翻出开说,君临渊人已经不在了,何必还要去挖开他生前一旦触及便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无忧老人顿了片刻,眼神也沉寂了半分,旋即,忽然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个孩子一般,看着自己君惊澜,沉声开口:“你父皇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我不在煌墷大陆,赶不及回来。具体如何,我也不愿多谈,你只要知道,你父皇一生没有欠任何人,倒是别人欠他颇多!”
他这话,无疑的在告诉君惊澜,上一代的恩怨之中,他的父皇是施恩的那一个,所以他并不需要怀有半分愧疚。或者……也是在暗指,让他对幕后一再出手之人,不必再手下留情!
君惊澜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两人眼神对视。良久之后,他终于看懂了无忧老人眼中的颜色,点头:“本太子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一再忍让,人家也未必感恩。反而会觉得……你是心知自己欠了他,所以才处处退让,让他的所作所为,越发不加收敛!”无忧老人这般说词,便是对君惊澜现下的境况也很了解了。
南宫锦在一旁听着他们打哑谜,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玩意儿,正想转过头问问百里惊鸿,却看见了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手上持着白玉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她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身边是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大家都能探知,唯独她不知道?
那边那两人,把说到这里之后,无忧老人便伸手,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他,轻声道:“若有一日,这珠上血色尽褪,诅咒便会破开!希望你小子,不要让老夫失望!”
他话音一落,便不再等君惊澜回话,大步踏了出去。
君惊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闲闲的问了一句:“本太子倒想知道,跟我君家诅咒有关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您的手中!”
这话一出,无忧老人的背脊僵直了片刻,却没回话,大步去了,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太子爷看了看无忧老人明显有些异常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光芒诡谲的珠子。顿了片刻,微微使力,似乎是想将它捏碎!若是碎了,不就也看不到什么血色了么?
然而,这一使力,那珠子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用了内力,仍旧是一动不动。
终而,他淡淡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神扫到不远处书橱上的一个锦盒之上,扬手一扔,将那珠子稳稳的放在扔到了锦盒之中,力道有些大,“砰!”的一声,锦盒容纳了珠子之后,自己合上了!
小苗子在一旁看的惊奇,讶异的开口:“爷,您不信?”
就这般随便的扔到锦盒里面收起来?
太子爷轻轻“哼”了声,魅眸缓缓闭上,慵懒声线亦随之响起:“信,也不信!”
信,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情,似乎都是在应验无忧老人的话,应验那个诅咒。不信,则是在从小到大,在想要什么都必须自己付出同等的代价去抓握之时,一切都必须自己去努力方能求得之时,忽然有人告诉他,因为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他其实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这似乎……是太离谱了一些!
他这话音一落,那知道主人已经醒来的小星星童鞋,也欢腾鼓舞的从门外跑了进来,进门之后,第一眼看着床上的主人,第二眼就看见小苗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盒子!
然后,星爷蹦蹦跳跳的到了君惊澜的跟前,举起自己的两只前爪卖萌:“嗷呜!”主人,星爷的爪子最近变细了你看见了吗?都是这些日子,整日整夜的为你烧香拜佛啊……所以你才能醒得这么快啊我的主人!
看着某狼那谄媚的小眼神,太子爷忽然饶有兴味的笑了笑:“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嗯?”
这话一出,小星星童鞋赶紧欢腾的往书橱那里跑:“嗷呜……”主人,那个锦盒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好吃的零食啊!
“呵……”君惊澜懒洋洋的笑了声,凉凉道,“零食么,那里面没有,倒是下头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你的最爱!”
嗯?
小星星童鞋皱着眉头过去,两只前爪将那盒子打开,瞪大了莹绿色的眼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关上,再然后撒欢一样跑到君惊澜的身边,羞涩挥爪:“嗷呜……”
讨厌,干嘛忽然给人家看那种东西!
小苗子捂着嘴低低的偷笑,星爷小时候不听话,盒子里头抓着的是爷拿着教训它的小竹棍,星爷好些年没见着它了,方才看见一定还颇为怀念。前几日下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似乎发现爷给太子妃也配备了一个小竹棍……
到了这会儿,天色是已经晚了,南宫锦留下了药粉,开口冷嗤道:“亏的是养了快一个月才又伤了,不然你这后背怕得留下不少疤痕!接下来几日好好用药,哪里都不许去,小苗子你给我把他看牢了,若是他敢乱跑,你就直接来告诉我知道吗?”
这话一出,君惊澜便是轻声苦笑。干娘也着实是了解他,知道自己躺不住,顷刻便想去漠北帮她,竟还叫了小苗子看住他。
小苗子赶紧开口:“欸!夫人您放心,奴才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爷身边!”
“嗯,你这伤不养一个月,动都别想动,你不若不想英年早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南宫锦说完,就跟着百里惊鸿出了屋子。
他们出去之后,小苗子犹犹豫豫的站在屋内,迟疑了很一会儿。方才大着胆子道:“爷,您重伤当日,奴才去找过他了……”
这话一出,君惊澜狭长魅眸微微眯了起来,偏头看向他,似乎不悦。然,看了一会儿之后,见小苗子的脸上虽然有些惧意,但并无愧色,轻轻一叹,收回了目光。
小苗子毕竟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才会这般自作主张。顿了片刻之后,方才闲闲问:“他承认么?”
“承认!”小苗子叹了一口气,谁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人会是他,就连自己去找那个人的时候,也是怀了九分的确定和一分的疑惑。没想到那人竟然就轻轻松松的承认了!
承认。
这个答案,太子爷还是比较满意的。懒懒挑眉,闲闲道:“既然承认,便表示他还算是光明磊落,至少是心中无鬼!”
“奴才也这样以为,但是他到底太极端了一些,偏生的就认为是您欠了他的!”小苗子说着,叹息之意更重了。
君惊澜凝了凝眉,若有所思。
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便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爷,炎小姐,炎家大小姐醒了!”
他表情十分惊喜,只因他对主子们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便也听信了谣言,以为自家主子和炎玉有些前缘牵扯,是以十分开心的进来禀报了这样一个消息……
这话一说完,小苗子心里就咯噔一下,为这个不知死活的下人捏了一把冷汗,旋即又忐忑的看了君惊澜一眼。就这样大刺刺的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进来打搅爷,也不知道他还要命不要……
果然,便见着太子爷的神色冷了几分。凉凉不豫道:“跟爷有关系么?滚出去!”
若她只单纯是炎昭的妹妹,醒了他或者会为炎昭觉得开心。但她对自己存了一份不该有的心思,那么醒了,或是没醒,便都跟自己都没什么关联。
“呃……奴才知错!”下人后退了一步,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炎家大小姐醒了,爷难道不开心么?
……
漠北天牢之中,澹台凰自然还不知道北冥发生了关于诅咒的这许多事,只静静的看着窗口,想着君惊澜那货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也想着王兄现下到底怎么样了。
心头沉重,便也就是浑身不适。
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澹台明月和赫连亭雨,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两个人,装得还真像。若她是王兄,真恨不得不顾他们的死活才好!偏生的他们对自己还不错,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叫她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
时间一晃而过,轻轻松松的,便是一天过去了。
进来天牢的人,都是澹台灭的死忠之人,也是知道内情的。所以看见澹台明月和赫连亭雨在牢狱里面,也并未露出异色。
放下食物之后,状若不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起身便走。澹台凰却忽然叫住他们:“去告诉澹台灭,父王和母后昏迷之中,本宫无法为他劝服,让他马上送解药来!”
这话一出,那送饭的人也没回应,直接往外去了。但澹台凰清楚,他们一定会把自己的话带到!
“劝服?太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云十八骑的首领们一听这话,当即便无法容忍了,赶紧上前一步询问,尤其这询问还带了不少责问的意思在里头!
澹台凰的凤舞九天已经破了第七重,耳听八方,对于她来说自然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对于角落之中的微末响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天牢现下,有人监视着他们!
为了能将时间拖到三天,她自然是要好好的演一场戏给澹台灭看:“还能有什么,如今我们已经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