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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出佩剑,狠狠地往颈部切下。啪的一道光,铁剑被打断了,陆镜也被这陡然打断铁剑的巨力摔到一边。长公子的身躯自他怀中脱手,浓艳的红光从那躯体上放散出来。
“子扬!?”
陆镜被断剑割伤了手,那红光亦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睛,从指缝中看到子扬的衣袂和发丝都在冷风中翻飞,那具已死去的身躯也在空中升起来。
活着?死的?
陆镜目瞪口呆,只觉满心都是乱的。眼见长公子的身躯越升越高,陆镜忙过去拽住他的衣袖。
子扬的眼睛还是闭着,子扬的手指依旧冰冷——有人盗尸?
陆镜心头的火立时腾起来。谛江出鞘,陆镜在灵堂中大吼。
“谁在捣鬼?给我滚出来!”
他顿足,谛江在灵堂中闪过,一股外来的灵流也随之现身,是江夫人身边的那个御灵女童。
女童双唇翕动,用丝毫不发出声响,却直透入人心的话语说道。
——带上他跟我走。
——能与朱雀相和的躯体没这么轻易死。
——我的主人能救活他。
第62章
陆镜不知这女童是何时来的。他的心思狂乱,根本察觉不到有其他人或东西私入灵堂。而薛南羽的身躯也随那女童的出现向下一坠,跌落下来。
“子扬!”
陆镜忙一把接住了他。那具躯体也随之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看,他体内的朱雀之灵还没有散。他刚刚还在救你。
女童再次无声地说道。陆镜忙俯下头,搂紧了薛南羽,仔细看他的脸。子扬的面色依旧苍白惨淡,只是手指身躯突然没了刚才的僵硬。他绵软地依偎在陆镜怀里,除了浑身冰凉,和以往昏迷并没有什么两样。
陆镜捏一捏他的手指,一颗心忽砰砰地跳了起来。女童的彩翼翩翩,冲陆镜伸出一只手来。
——来吧。我主人能救活他。再不抓紧些,他的朱雀之灵就完全散尽了。
女童从窗棂间消失不见。陆镜再不迟疑,抱起薛南羽追了出去。堂外,影七正带人守灵,看陆镜抱长公子出来,拔剑喝问。
“你要带公子往哪里去!?”
陆镜懒得回答,夺过一名影卫的剑,再一阵铿锵打出一条道路,御飞剑朝御灵女童的方向追去。女童带陆镜直飞往湖心岛,而侯府中人还得先去找船。冬夜的湖面风很大,陆镜把薛南羽紧紧护在怀中,省得风吹着了他。
没多久他们在湖心岛上落了地,江夫人已在那里。
她站在白石塑像旁边,白玉栏杆旁的绯雪已只剩半截树干了。陆镜抱着薛南羽,直截了当地问。
“如何救?”
江雪没直接说话,只先过来将手指在薛南羽脖颈间一探。
“朱雀之灵和一魄还在。”她答:“先将他的气道打开、把朱雀之灵和那一魄定住,再慢慢地招魂。若其余的魂魄能够归体,他才能再活过来。”
活过来这三字让陆镜的眼睛顿时红了。他瞪向江雪。
“你若是敢诳我,只把他尸身作弄着玩,我一定会把你撕个粉碎!”
“我不作弄他。”江雪轻声道:“你扶着他些儿。我要打开他气道,再把灵气给他一些。”
陆镜立时照着做了,胳膊从薛南羽腋下环抱而过,托起他的侧脸靠自己肩上。江雪一只手掌抚着长公子的胸膛,忽然向下一击,同时一股强大的灵流汇入。陆镜便听到子扬咽喉间有类似咳嗽的咯的一声,忙扶着他的脸往旁边一侧,一缕淤血立时从唇边涌了出来。
忙拍着背把他涌上来的淤血控没了,陆镜赶紧探薛南羽的脉搏心跳,可哪有半点动静?他面上浮现杀气,立即召出了谛江。江夫人则满脸疲惫的点点自己侧颈。
“回魂没这么容易。探这里。”
陆镜再去探薛南羽脖颈,果然探到了极其细微的一缕跳动。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是颈部动脉却奇迹般恢复了!
虽然这缕脉动很弱很慢,细若游丝,且隔很久的停顿才再跳一下。但对陆镜来说已是足够,他热泪盈眶地抱着他的子扬,手忙脚乱地按压他的胸膛,同时催促江夫人把她的医术快些施展。
可江夫人却面色难色。她神情犹豫的答。
“好孩子,起死回生本是逆天而行。他虽有朱雀之灵护体,魂魄脱体得比常人慢些,但终归已气绝一昼夜了。若想强行把他复生,你得付出些代价。”
“是什么!”陆镜立即问。
“不管是什么!所谓起死回生都不可信!”
夜空中一声断喝,是崔琪御剑也来到湖心岛。他目光阴沉地注视着被陆镜抱在怀中的躯体,飞剑化一道金光,逼近江夫人脸上。
“你就是江雪,十二年前进入水镜的?”崔琪问。
江雪注视崔琪的脸,目中流露震惊:“你,你是——”
“上霄峰首徒,崔琪。”
崔大师兄自报家门,嘿的一笑:“我说江夫人,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我子扬师弟已不幸亡故了,子安师弟悲痛之下举止癫狂。他们的年纪当你子侄辈完全够了,你又何必不让我子扬师弟安宁,让我子安师弟空生希望呢?”
“师兄!”陆镜忙道:“子扬刚刚咳出了血,他的颈脉恢复了!他,他还能救活!你快来看!”
崔琪讶异地扬一扬眉毛,并没收他飞剑,到薛南羽身边将他呼吸心跳脉搏都探一探,最后摸他侧颈,神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子安。”他对陆镜压低了声音:“白衣社擅长幻术。子扬确实已不在了。你借助邪术强行要把他复活……真活过来的那一个,还会是子扬吗?”
陆镜警惕地抱紧了怀中的躯体:“古之名医也有将假死的人救活的先例。若他醒转过来,怎么就不是子扬?”
“你!”崔琪气结,恨声说:“在故事海外我就不该心软,该把你强带回去的。”
“你带不回我。”陆镜干脆地道,随即对江雪点头:“江夫人,请过来近些,悄悄地告诉我吧。”
于是江雪过去,附耳对陆镜轻轻说了一句。陆镜的神情先是讶异,随即轻声笑了。
“原来就是这个,这又有什么打紧的——江夫人,我答应你。”
他抱起了长公子的身躯,请江雪一同前往侯府筹备。崔琪在身后叫住他。
“子安!”
大师兄的脸隐没在黑暗间,一时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不要后悔!”崔琪沉声说道。
陆镜略微侧过脸:“我从不后悔。”
他们回到了侯府。侯府中人看到这个样儿的长公子,都是惊诧。医者们凑上前将长公子诊看了半天,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的。但同样,也再没有人说要把遗骸火化了。陆镜当然是力主要按白鹤居士所说,把长公子救活回来,流云侯一脉的族中长老商议了半天,也同意了。于是侯府中撤下了丧幡,只依旧把长明灯点着。
灯光幽暗,陆镜在灵床边坐下,看着他的子扬。天还未亮,窗外总有夜枭声声在叫,侯府仆从战战兢兢,都不太敢过来。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幔帐一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哟,这么快就和白鹤居士勾搭上啦?”
来的是采墨,他脸上笑眯眯的。
“他要是醒过来知道这个,会不会气得又死过去?”
陆镜抿抿唇,理一理子扬的衣襟,并不睬他。采墨嘻嘻地又笑。
“你只管把他这样摆着……还好现在不是夏天,否则若是过几天臭了,嘿嘿,将来回忆起来怕是要恶心。”
“没什么事就快滚!”陆镜的神情像是要杀人。采墨啧啧摇头,手指头拎出只玉蝉来。
“那么这只能镇住肉身不坏的物件,你是不要了呗——”
话音未落,陆镜已劈手抢过来,轻轻捏开长公子的嘴,小心地让他含进口里去。采墨看这一幕,忍不住嗤嗤地又笑了。他从袖中掏出一盒瓜子儿,在灵床旁边嗑边说。
“看来你自己也并非对那些人深信不疑呀。”
若真深信,只管带这副躯壳跟着去便是了,又何必内心担忧这躯壳朽坏呢?
陆镜不应他,静静又坐一会,问。
“采墨,起死回生的关键,当真在寒潭底的建木根茎上吗?”
他是镜灵,对水镜中的一切当了如指掌。采墨目中含笑。
“否则白鹤居士们为什么总要去无望湖?自然是想把那关键取出来,好复活他们的尊主。”
“你倒坦率。”陆镜上下打量着他:“你是镜灵,按理说不该全力维护水镜吗?为什么现在白鹤居士想要复活不尽书、破坏水镜,你却无动于衷?”
“因为复活不尽书与破坏水镜,并非同一件事。”采墨伸出两根手指轻摇,再道:“况且我只管守镜子,却是不会在你们这群人类的争斗中偏袒站位的;这也是当初我与阿凝定契时就立下的规矩。”
陆镜眉间一扬:“先皇后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后世人与白衣社会有争斗?”
采墨嗤笑:“当然。”
陆镜有些难以置信:“她既知道,还与你定这样的契约?而你既不会偏袒站位,为何又跟了子扬呢?”
流云侯府可是三百年来坚定反对白衣社的一方。采墨磕着瓜子儿,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跟在他身边,才是最不偏袒最不站位的呢。如今发生的事,三百年前的阿凝就已知道。她之所以与我订下这份契约,嘿嘿……罢了,罢了,你其实不必知道。”
“我也并不想知道。”陆镜轻声说:“我问你这个,只是想要知晓我若进到活死人地去,是否就真能让子扬复生。”
故作惊讶地叫起来,采墨假惺惺的惊惶:“怎么,你是答应了白鹤居士,要助他们复活他们的尊主,顺带着起死回生你的心尖尖么?哎呀呀你还是不是上霄峰弟子?你还对不对得起你的世界你的师门?你面前躺着的这个和他的几十辈祖宗,干的可都是阻止不尽书复活的事儿呀!
如今你心上人尸骨未寒,你就要把他家三百年的事业都砸个稀烂吗?”
他叫的惨,陆镜却知道这老不修丝毫是不感意外,当即冷冷地笑。
“不尽书是不会复活的,永永远远都不会复活的。”
随即他的面色变得忧伤,轻轻牵起薛南羽的手,问。
“子扬当时犯病,痛得厉害么?”
“啧,问这个。”采墨摇一摇头,嚼着瓜子儿:“挺厉害的。”
陆镜红了眼:“他叫我了么?”
采墨挠挠自己的脑袋:“你说你非给自己找不自在……没错,他断气前叫的一直是你,你满意了没?”
“那他,为何非要这样呢?”
陆镜捧起那只冰凉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目光依旧凝望着薛南羽。
“你跟随他时日已久,应当能知道吧。”
“因为他……他长久以来一直都想寻死呗。”采墨似笑非笑:“嗨,人类的情感和纠结总是这么无聊。”
“是吗?”
陆镜一笑,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了,把子扬的手放回去,怕惊着他似的轻轻抚他的脸。
“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问问他。”他轻吻那躯体苍白的唇:“只盼那时我的新样貌……不要吓着他才好。”
第63章
侯府找来了张九掌船。在寒潭里,唯有采香人才能领着船只深。入活死人地,也唯有流云侯府才有足以抵御潭心风浪的大船。
船舱里布置床榻家具,长公子的躯体就安安静静地停在榻上;而侯府原本是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