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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了他的字与诗却都收了那刻薄嘴脸,个个额首称道。
有人说这世上大概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更多人说这世上一定没有不喜爱他的人。
他是大夜王朝上至皇帝至尊、下至百姓小儿众口称赞的二皇子殿下——慕容岩。
慕容岩转身时,特意看向了纪南,那时纪南已下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正看着他。
出了暗夜谷,他就不是容岩了。
他说过的,纪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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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又行了片刻,上京高耸巍峨的城墙已就在眼前了,放眼望去,城门之前乌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与马。
正中间两匹马上的人气势出众,正是夜国英名盖世的皇帝慕容天下与骁勇善战的第一大将军纪霆。
慕容岩放缓了速度,纪南亦然,后边马车里的少年却伸出了头来。一见父皇竟亲自来接,他高兴的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想想还是要有意卖弄一番,于是隔了老远他就提气使出了轻功,轻佻的越过慕容岩与纪南,几个纵跃腾挪,第一个到达了皇帝面前。
“父皇!”少年——慕容宋连跪拜行礼都未曾,高高兴兴的扑了过去。
他名字里那个“宋”字,纵容他可以这般行为。皇帝有三千后宫佳丽,却只有一位皇后,这位皇后出自夜国最有威望的名门——宋家,她贤淑端庄、温柔纯善,母仪天下,皇帝为表对她的情深与感谢,以她的姓作为他们儿子的名,就是慕容宋。
不是泼皮耍赖的无名少年,不是能任意调笑的美貌小书童,“阿松”和“容岩”一样只是在外行走时的低调化名而已,他是大夜的第六皇子——慕容宋。
皇帝对这正宫所出的唯一嫡子从小起便无比宠溺,这时下了马,任他近身,伸手捏捏他粉润白嫩的小脸:“看你确实有长进,身手很不错——听说,受伤了?”
“恩!”慕容宋兴高采烈的点头,“可疼了!”说完又拍拍胸,“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太后自从听闻你受伤,日夜担忧不已,你母后更是着急万分,差点就病了一场。你眼下就快些回宫去见上一见吧,让她们好放心。”
“那儿臣先行告退!”慕容宋答应着,退后一步,总算行了个礼,“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他也不等皇帝恕他起身,一蹦几丈高的就跑远了,在他后面慌忙跟上了一大队禁卫军,保护这娇贵的小皇子。
容岩与纪南这时才到跟前,双双翻下马来,并肩跪在慕容天下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参拜。
“起来!”慕容天下往前一步,一手一个,双双扶起。
面前这两个都是翩翩美少年,双双长身玉立,一个腰间坠着青龙令,另一个则坠了白虎令。慕容天下各自端详了片刻,忽的转头对身旁的纪霆笑道:“纪大将军,依你看,是朕的二皇子风采出众呢,还是你的儿子更脱俗不凡?”
“男儿家只论修为建树,外貌皮囊次次次之。”纪霆沉声道,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纪南被皇帝扶着,不便抬头,目光却牢牢盯在父亲朝服的下摆上,那式样他熟悉无比,此刻近在眼前,简直像真切的梦一般。
皇帝闻言大笑,摇头不已,总算放了那二人的手。
随后他上前,如同对平辈一般,在儿子肩上重重捶了一拳,神情不无得意,高声说道:“可朕却觉得朕的二皇子,无论是内外修为还是神采样貌,都当真万里挑一!”
纪霆仍旧无丝毫动容,淡淡曰道:“二皇子谪仙转世,自然万里挑一。”
“承蒙父皇与大将军谬赞,孩儿羞愧。”慕容岩微笑躬身。
“朕为你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慕容天下携了儿子的手,有子若此,他志得意满:“所有人都在等着一睹青龙令主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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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霆并没有像慕容天下一般,对儿子的归来有任何的赞许表示。他甚至连一句慰问都没有,上马扯了缰绳,一马当先,往纪府回去。
他的骑姿和人一样威武刚正,腰背永远是铁板一样的直。纪南落后他一个马身跟着,一眼不眨的望着父亲的背影,面上纵使硬板着、一丝不苟,嘴角到底止不住的微微扬起了。
—文—他终于回来了,父亲心里是高兴的,他知道。
—人—镇南王纪霆今年整五十岁,除了养女小离外,纪南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
—书—纪南前面有三个哥哥——纪东、纪西、纪北。纪北比纪南大一岁,按说东、西、南、北轮下来,纪北才该叫那个“南”字的,但纪大将军执意不许——纪家袭的是镇南王的爵位,他要将这个“南”字留给镇南王妃所出的嫡子。
—屋—那时候镇南王妃已经嫁给纪霆快十年了,一无所出。
为了这个“南”字,刚生下纪北的艳阳公主连月子都没好好坐,发疯一样将整个纪府闹的人仰马翻,人人叫苦不迭。
艳阳公主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先皇最疼爱的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她是整个大夜国最美的女子。嫁入纪家之后,她一口气给纪霆生了三个儿子。
纪北出生时,正牌的王妃肚子依旧没有丝毫消息,纪霆却依旧固执的要把那个“南”字留着,就像那镇南王妃之位一样。
这让堂堂的大夜长公主,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奶娘告诉纪南,那时候艳阳公主大闹,连皇帝都被惊动了,亲自过问。眼看母亲的正妃之位就要不保了,可恰恰就在这时,她有了纪南。
“你母亲菩萨心肠,一辈子行善,你就是她最大的福报。”小时候,奶娘总是一边爱怜的摸着纪南的头,一边这样说道。
奶娘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从小时起,陪了母亲一辈子,对纪南更是如同亲生一般。
纪南回家,第一个激动掉泪的也正是她。
“倩姨别哭,我父亲就在后面。”纪南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她,悄声说道。
“哎……哎哎!我不哭!”倩姨慌忙拭泪,谁都知道纪霆最讨厌女人家哭哭啼啼,“我去看看小厨房里弄好了没有,你和你母亲说说话吧!”
她出去时带走了一屋子的下人,屋里顿时只留纪南与镇南王妃独处。王妃扶着纪南的手,还未说话,便是一阵的气急,纪南连忙站起来,轻拍她背,“娘,您别急,我都回来了!”
“……路上都好吗?怎么一路都没有传信回来过呢?你父亲带来宫里的消息,说你和两个皇子结交了?据说还出了点小意外?你可有受伤?那六皇子听说净惹是生非!”王妃急的一口气问了许多话。
纪南笑,四下无人,他便偎进母亲怀里,撒娇一样扭着,“路上不方便用信鸽……是发生了好多事,以后我再慢慢同您说……您身体这一向可好些了?”
“好得很呢,你父亲从宫里请来了一位神医,我吃了一年多的药丸,今年春天连咳嗽都已经没了。对,等过几天神医来,也要请他为你把把脉,你这些年吃的那药,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妨碍……”王妃搂着自己久未归家的孩子,满心欢喜,原本娇美的面庞之上,眼角眉梢更添了一番素婉温柔之意,恰巧推门进来的纪大将军一眼瞥见,连走路的步子都不由得小了许多。
纪南见父亲进来,立刻从母亲怀里挣脱,习惯性的站了个军姿,硬声问安:“父亲。”
“坐。”纪霆微点头,“你今晚就别去营里了,陪陪你母亲说话。”
“那晚上也让他歇我这儿?”王妃忍不住开口,问完又似自觉不好,低头羞涩一笑。
纪霆看着她,素来威严的脸上竟罕见了有了一丝温柔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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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沐浴时,王妃命人将浴桶抬入了内室,往里注满了热水之后,她遣散了所有侍女,自己亲自与纪南擦背。
长发沾饱了水,又黑又亮,顺服的蜿蜒在均匀细腻的腰背之上,虽还未到发育的年纪,可那赤身的柔美线条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王妃挽了袖,仔细替她周身抹上玫瑰香胰,那清雅幽香与白腻泡沫,让那水中懒懒泡着的女孩舒适的长叹了一口气:“好舒服呀……暗夜谷里的浴池引了山上的硫磺水,对身体和练功是极好的,可泡了后身上总是一股药味,真难闻!”
堂堂暗夜谷白虎门令主,竟撅了嘴抱怨谷中引以为瑰宝的温池之水……难闻。
是啊,的确是“她”。
镇南王传以一生骄傲与“南”字的,是他的嫡女——纪南是个女孩子。
第七章、原来慕容岩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是随了他母妃姚氏的。
初华殿建筑开阔,依山傍水,是整个大夜皇宫里风景最美的宫殿。以往只有友国君主来访,或是大夜哪位臣子立下了足以记载入史册的大功,皇帝才会在初华殿设宴一场,以表隆重。
可今天慕容天下破了一回例——为了庆祝新任青龙令主慕容岩的归来,他以帝王之尊亲自打马出城去迎接不说,更下令在这初华殿内大摆筵席,大肆庆贺。
所有的王公贵臣都收到了他发出的请柬,纷纷受邀前来瞻仰新任青龙令主的风采。
此事布置已有数时日,一开始时宫中传闻四起,端密与慈孝两位太后对初华殿设宴一事,也都颇有微词:皇帝风华正好,至今没有立太子。可此次这番兴师动众,如此隆重的为二皇子殿下洗尘,恐怕显得有失偏颇,难免会令臣民联想到立储一事上头去。
大皇子慕容磊的母妃与端密太后同属千密一族,慈孝太后则是当今皇后的亲姑妈,因此朝中一向有一部分臣子分别站在这两位太后身侧,一支支持大皇子,一支支持六皇子慕容宋,这群人闻风而动,纷纷上奏折进言劝诫,却都被皇帝一一给否决了回去。
慕容天下是个明君,但不代表他脾气好,此次凡是借机会督促他立储的、编排二皇子及其母妃出身的、借题发挥诽谤二皇子居心叵测的,通通被他狠狠训斥并罚了俸禄,有严重者甚至官降三级。
朝上朝下、宫里宫外,流言一时纷乱起来。原本慕容岩去暗夜谷之前,朝中就有皇帝历练未来皇储的说法,这下见皇帝竟如此破例与格外袒护,众人更是言之凿凿,仿若那皇位明天就会落到慕容岩手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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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华殿上春意暖。
夜这时才刚落下,宫内四处华灯已起,无数的美貌婢女着了今年的第一套春装,轻纱飘飘、个个美若仙子,踮着脚在那廊檐阁楼之中轻柔优美的穿梭来往。
殿前有一支五六人的舞姬,挽了长长的薄纱,姿态妖娆,踏着那丝竹乐响的节拍翩翩的旋转。桃花开的正是酴醾,落英缤纷,身旁的侍女上前来斟酒时,袖间不意带下一片粉嫩的花瓣,飘飘转转落在了慕容岩指边,他捻起,温柔一笑。
宴这时已接近尾声,皇帝已有了几分醉意,正把酒与在场的几名老臣闲话当年,说到战场之上惊险之处时,堂下一片赞叹呼叹之声,慕容天下随即拍案大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比起那年青州之战,朕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一万兵马抵挡住贼子十万大军整整十日!最终朕与纪霆,前后包抄夹击,将那十万精兵装备的贼子杀了一半、缴了一半!何其快哉!”
说到这里他正神采飞扬,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黯然一叹,望向右手边的慕容岩,哑声感慨道:“岩儿的母妃……也就是那时病重的。前方战事太过吃紧,朕是一步都不能离开,最终也未能赶得及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此事,实乃朕这一生一大憾事啊!”
慕容岩闻言垂下了眼,半晌低声回道:“是母妃福薄。”
慕容天下听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