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逐水固然对师弟妹们关爱有加,逢着这种事时,绝不会有半点留情。
“我会看着孟师弟。”
何一笑道:“你且当心。若白蔓君仍在山内,多半还是要来寻你。”
江逐水却不赞同:“他说事不过三,想来不会再来。只是我觉得他这回找我来得古怪,倒似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何一笑想了想,“他这一来,必搅得狱法生乱,有利于他浑水摸鱼。”
江逐水道:“徒儿也是这么想的,”又道,“师父叫我小心,您自己也别忘了。若孟师弟真出了问题,大有可能心中记恨您,平常要多加注意。白蔓君表面来寻我,可我觉得他真正目的应当是天泉,如此避不过您,师父切切当心,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他遇上感情事辗转不决,涉及要紧事时,又成了操心师父身体的好徒儿。何一笑爱他一片孺慕,又恨他总有退却,然而到底爱比恨多,心中是万万放不下这徒儿的。
二人平平和和说了些话,何一笑想起那信,犹疑过了,还是给了徒弟。
比之信中内容,江逐水更注意江卧梦字迹。他自身笔画圆润收敛,对方却笔笔显锋芒,一看便知二人性情相差极大。
半点不像。
他莫名松了口气,细细将信中内容看了。
白蔓君说过中毒一事,他事后也验证过,然而对下毒之人没个头绪,这回倒是有结果了。
何一笑关心他,见他神情平静,并无什么伤心震惊,忍不住问:“……你不恨吗?”
江逐水捏着信,微有茫然:“……恨不起来。不知怎地,总觉得这事与我远得很。”
如此也算好的,何一笑松了口气。
“但这事有些奇怪,”江逐水道,“若如父亲所言,母亲不应当再中毒身死。”
何一笑也想不通这点,他不以为江卧梦会算错。
江逐水回忆之后,又道:“我猜,母亲先头的确将毒过给了我,但后悔了。她临终前与我说过话,虽未提及她来历,却将天人三册交托给我,还留了我一些小物件。”
何一笑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
江逐水知他并非不想听,原先还有些尴尬,这时倒自然了。
“母亲防备的人是白蔓君,”他道,“这封信是父亲留给师父的,何以会到母亲手里?除此之外,还有师妹那封信……”
另一封信自然是何一笑写的。上回在流波台,那信被当众拎出,令他恨极了任白虹。
然而春宵是白蔓君给叶追的,加上叶追第二次赶到时机的巧合,何一笑有九成把握,应当是江卧梦去得太急,未将信处置好,落在了萼绿华手中。
对于萼绿华而言,那封情信并无用处,处置便随意许多,大有可能被白蔓君找见,又以此布局。
而白蔓君一开始,并不可能知道江逐水的心思,只想着将他与叶追凑做堆。而对着那张同江卧梦一模一样的脸,何一笑对徒弟的感情大有可能不纯粹,这事一出必引他心乱,如此下去,师徒失和也有可能。然而阴差阳错,春宵最后反将师徒二人绑在一起。
无论如何,他们知晓旁的都是细枝末节,仍可能潜伏在主峰的白蔓君更为要紧。
何一笑坐镇天泉,江逐水连夜传令下去,紧锁山门,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他又查看了这几日出入的名单,孟玄同赫然在列。值守弟子也说,孟玄同往山内领进了两个人。
比起错杀,江逐水更怕放过,此次乱从内起,他当机立断,带两个弟子往学宫将孟玄同拘禁起来。
孟玄同精气神大不如前,一语不发,任他关了。
江逐水知晓他可能是被蛊虫控制,对诸事记忆都有模糊,神智恐怕也并不十分清醒,打算等尘埃落定再处理他的事。
临别前,他道:“过阵子我再来看你。”
孟玄同唇动了动,终于开口:“……大师兄要小心。”
江逐水看他时,他眼中又起浑沌,恍如什么也没说过。
一连三天,主峰上下围得如铁桶一般,学宫也放了假,弟子被勒令待在屋中,每日点卯。
如此虽未找见白蔓君,但江逐水心知其人必定还在山上,这几日也太平无事,双方只得继续磨下去。
然而对方并非莽撞之人,他总怀疑其中还有别的目的,可也捉不住把柄。
第四日晚间,他在静室调息毕,听见外边异响。
不似不小心,倒似故意引他。
江逐水自恃白蔓君不知他真实底细,真对上也有胜算,未有犹豫,追了出去。
山中巡游弟子虽多,他这处接近峰顶,向来是不许旁人来的,因而一路不见人,那人身形飘忽,只拣小径走,越走越偏。
江逐水知道对方是故意引他来的,却不想被带得太远,走了盏茶后,他不动声色稍使了点力,逐渐接近。
只差三步距离时,他一抖袖,软红绡滑出往那人脖颈缠去。
那人许是早有预料,往旁一步避了过去,之后竟未动手,转过身来。
江逐水忙收剑,满面惊色,似看见难解之事。
这的确是想不见的事。那人身形消瘦,脸颊凹陷,依稀可见从前英俊轮廓。
江逐水与他多年未见,这张脸虽脱了形,仍叫他记忆犹新。
“三——”
心口冰凉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那人拔出剑身,剑上血珠尚未滚落。
江逐水从来少受伤,更没受过外伤。方才那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体温随着流失的血液也似在降低,即便如此,对方再刺来的时候,他反应极快,软红绡轻飘飘贴上那人剑身。
然而由于受了剑伤,这一剑力道不足,只将剑势稍引偏了些,他胸前又被刺了一剑,幸好较浅。
这两剑使得江逐水呼吸急促,脚下也站不稳,手中软红绡亦有轻晃。
那张瘦削面孔与他距离极近,他清晰认得,这正是应当亡在沧临的三师弟。不。三师弟的确死了,这不过是被蛊虫操控的尸身。
对方排行在周乐圣下,原本剑法修为甚佳,如今虽失了几分,仍非寻常,那两剑亦是狠绝至极。
江逐水叹了一声,不顾血迹斑驳的前襟,竟收起软红绡,空手去拿对方兵刃。
手指方要触及时,他反手一击,直接落了那剑,一掌劈在人颈后。
蛊虫操控之人再算不得人,这一掌竟未给对方造成半点阻碍。江逐水无法,脱下外衣,整个罩住那人头脸,又挟制住其手臂,拖着往回走。
胸前他暂止了血,但情形不太好,可他也绝不能坐视师弟尸身再被别人利用,定要带回让他入土为安。
他也明白了对方是如何入山的。
三师弟死讯一直未报,值守弟子认得他脸,自然放他进来。孟玄同不过是个幌子,三师弟才是杀招,对方吃准他见了人必有失神。
这竟是个从一开始就埋下的毒计。除此之外,飞英会与任白虹也必有牵扯。
江逐水估算了伤势,将人带回自己住处,将他绑牢了,才给自己处理。
外伤好办,失血却太多,剑上甚至淬了毒,暂被他体内寒毒压住,但终究不是长久计。
第二日心笙来时,正见到江逐水昏倒在地,满身是血。
70、
除三十年前,这是狱法山上下警戒最为森严的一次,传闻山主江逐水遭人暗算,中毒不醒,由前任山主何一笑暂理事务。
周乐圣初知道师兄受伤,便坐不住,奔去对方住处。
卧房门户紧闭,何一笑站在外边,面沉似水。
周乐圣平常怕极了他,这回却主动上前问:“师兄如何?”
何一笑不耐与他说话,里面人道:“……周师弟进来吧。”
周乐圣听见声,松了口气,后又提起心。
对方吐字虽清晰,但中气显是不足,情况怕不是太好。
他心中惴惴,进屋见江逐水半坐在床上,长发未束,只着了里衣,脸孔白得与衣裳无分别,唇上血色全无,整个人看来便似一张白纸,没有一点生气。
幸而那双眼仍是活的,看向他时目光柔和,令得周乐圣发凉的手心稍有暖意。
大夫也在,手里端着盆,盆中尽是殷红血水,一看便知带了毒。
周乐圣瞥见,一颗心似被人左右各拧了三圈,怎么也难受。
倒是江逐水温声道:“我有话与你说。”
周乐圣坐在床边,见他不过说了几句话,额上便有薄汗,忙道:“师兄养伤要紧。”
江逐水摇头:“已是狱法生死存亡之际,等不得。”
他这一说,周乐圣也正色,眼角下压,连一双桃花眼看来也有几分端肃。
江逐水摸出块铁牌:“并非我说丧气话,我这回怕难过这坎。师弟妹中,我如今也只能将狱法山交托给你。”
周乐圣不接信物:“师兄莫非忘了师父?师父近来旧伤养得差不多,大可重新接下山主之位,等师兄养好伤,一切照常。”
“师父他……”江逐水不知想见什么,面有挣扎,“我有些怕……师弟别问太多,这信物你必须得接下。若师父靠不住,你需得以山主身份稳下狱法,万不可给涿光可趁之机。”
周乐圣知他有临终托付的意思,不忍叫他再多说话,接了信物,又去扶他:“师兄先躺下,好好调养。你也知道我性子,实在不适合……”
“师弟莫要说这话。”江逐水止住他动作,难得冷容。
周乐圣无奈:“好。我听师兄的。”
江逐水这才舒了口长气,道:“你帮我唤心笙进来。”
心笙一直未有好好休息过,眼底发黑,等见着江逐水虚弱模样,眼睛立时红了。
江逐水道:“你跪下。”
心笙虽不知其意,却听话地跪在床边。
江逐水歇了一会儿,才攒了力气,道:“我收你在身边,原是想收你为徒。此次事出突然,我初心未改,只问你愿不愿喊我这将死之人一声师父。”
心笙虽是他身边童子,实际平常得他指点,早有师徒实质,闻言又喜又悲。
“弟子愿意。师父!”
“算来我没教过你什么,有些对你不住,”江逐水停了小会儿,继续道,“这几日你师祖脾气怕不太好,你别去找他。山主信物在你二师伯手里,你让他将你姓名记上去,如此你便是下一辈名正言顺的大师兄。”
他说得轻松,心笙听了,一颗心如泡在苦水里,没有一点喜意。正要说话,便听见江逐水闷声咳起来。
从来只何一笑伤势复发才会如此,江逐水身体康健,也不曾有个头疼脑热的,竟是头回这般病骨支离。
只不过一小会儿,江逐水脸色迅速衰败下去,面上真真再无生气,低头哗啦吐出一大口血来,血色殷黑带腥。
因他们要说话,大夫避在外边,心笙心里着慌,忙大声喊人,之后又帮江逐水擦去唇上沾染的血迹。
“师父!”
江逐水竟还宽慰他,说:“无事。”只是两个字功夫,他眼中神光已散,竟似要不好了。
心笙忙道:“您先别说话!”
此时大夫也过来了,他便被赶了出去,外头的何一笑不管这些,也不看他,径入了屋,之后啪地一声关上门,将人挡在门外,独留自己与大夫。
周乐圣见他出来后脸色极差,道:“先等大夫消息。”
心笙知他也不过强作镇定,心内愈发惶恐,想到方才所见景象,生怕这是最后一面。
秦铮与齐秀主得消息晚,来迟一步。
几人聆听屋里动静,隐隐约约听见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却听不出具体,后又是噼里啪啦一串摔东西的声音。
时间越久,外头人失望越大。
又过一会儿,大夫从里头出来,袖口沾了血。
周乐圣问师兄情况,对方只摇头,一语不发。
他心中咯噔一声,知道怕不好了。
齐秀主想见大师兄,仗着个子小,要从门里钻进去,只是还没踏出一步,里面掌风袭来,又将门一下合上了。
若非她反应快,怕要一头撞上去。
周乐圣急狠了,问大夫:“无论大师兄如何,总要告诉我们,好有个准备。”
大夫道:“的确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