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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七娘的任性骄矜了。分明是她弄乱了谢诜的书房,却恶人先告状,直说谢诜的不是。
谢诜如何不明白?信中的治国为官之道,自不是七娘在意的。
只是,每封书信上的“问七娘子安”,惹得她这般。
谢诜叹了口气:
“七娘,这是酿儿写与为父的。”
既是给谢诜的,说与不说,也不该七娘过问。
她有些不服气,只道:
“分明,酿哥哥提及我,是父亲瞒着!”
谢诜看她这个模样,疼惜之余,却很是生气。
这个女儿千好万好,偏偏遇着情之一字,便这般没出息。
谢诜鼻息沉闷地一哼,声音更低了些,只道:
“提及你,不过是信手写来,有什么要紧?”
这样的信手写来,更多的,怕还是陈酿对七娘的愧疚。
谢诜指着满地书信,又厉色道:
“你看看!为着几个字,如此乱来!可还有个小娘子的样子?你以为有婆婆护着,便任着性子胡来?”
七娘的神色黯了黯,父亲倒从未这样凶过她。
谢诜看了七娘一眼,到底心疼,遂缓了缓语气:
“你怪为父不与你讲,可这些话,是酿儿不愿让你知晓!”
“可他问我是否安好!”七娘仰头分辩。
谢诜摇了摇头,她听不进去,多说无益。
七娘方才语罢,才知自己的分辩是何等苍白!
酿哥哥的问,是出于他的本心,是思无邪的关切。到底,他不过当她是个寻常学生。
他写给谢诜,而非七娘,大抵,也是不愿七娘多思。
他想知道她过得是否安好,或许,只是为着他心中之愧。
而这一切,与七娘无关。
七娘深蹙着眉,只觉心下刀绞似的难过。
她深吸几口气,忽而仰面道:
“那父亲告诉他,我不好!我很不好。”
说罢,七娘也不理人,也不顾着谢诜还在,只直直奔出门去。
谢诜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摇头。他转而回身,又看向这一地的信笺,只蹙眉叹了口气。
七娘回到院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陈酿为着他自己的君子之心,求个问心无愧;可七娘的心,又该往何处放呢?
他问她安否,难道锦衣玉食、无病无灾,便是安然么?
七娘有些忍不得,直想此刻便同他讲,她就是过得不好。
自他冷语拒婚,自他入了太学,她便一直不好!
问七娘子安?
呵!既是问她,凭什么不叫她知晓!
七娘拍案而起,心中自有盘算,却还将嘴撅得高高的。
她只喃喃不平道:
“定要问个清楚!”
还不待琳琅她们相劝,却听帘外有人道:
“你要问什么?不如问我!”
闻着这声音,不必想也知是谁!偏是七娘最恼怒之时,他总在身侧,到叫人生不起气来。
七娘转而一个白眼,坐下道:
“我当是谁呢!你自诩汴京万事通,可我所想之事,你却不定知道。”
“噢?”那人进得内室,只寻了张椅子兀自坐了,“那要看是何事了!”
来人原是王绍玉。
只见他一身龟纹绫皂色袄子,发髻高束,墨玉簪子横插。一根嵌宝金丝马鞭,随意卷了握在手中。三分随性,七分风流,正一位京城的高门世家子。
七娘只打趣道:
“穿成这个样子,也不知要去祸害哪家小娘子!”
绍玉笑了笑,又至她身旁坐下,方道:
“听闻,方才你惹了谢伯伯不快?”
七娘一愣,才发生之事,他怎就知晓了?
只见阿珠正打帘子。她神情闪烁,不敢往七娘这边看,显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七娘瞥她一眼,抱怨道:
“阿珠这个叛徒!”
“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绍玉竖起大拇指,“连谢伯伯也敢说惹便惹。从前五郎被他修理的模样,我现下想起,还是一身冷汗呢!”
只见绍玉拍着心口,满脸的心有余悸。
七娘被他的样子一瞬逗笑,只嗔道:
“呸!你个没出息的!我一介小娘子,父亲还能真打我不成?”
绍玉见她笑了,亦附和着笑起来:
“你看,我是真心佩服,你又拿我取笑!”
七娘偏头看着他,一手托腮,摇头道:
“油嘴滑舌!”
“嘿嘿!”绍玉挠了挠头,“怄你一笑罢了!”
七娘掩面一笑,很是受用。这个三郎,到底是自小一处混大的,总能逗得她高兴。
她吃了一口点心,又与绍玉谈起家常:
“前几日,我去你家探望六姐姐,你也不在。听你母亲说,是约了人出去?”
绍玉回忆起那日,遂点了点头:
“是了,那日与张郎君几人登高去,故而不在。”
只听七娘“哦”了一声,绍玉又忙接着道:
“早知你来,我就不去了。”
“这是什么道理?”七娘笑道,“为着我而推脱他们,我成什么人了?况且,咱们时时能见的,也不在意那一日。”
“这话不错!”绍玉道,“上回没见着,今日,我不是来看你了么?”
七娘点点头,又见他手中马鞭,遂问道:
“你今日又从何处来?”
绍玉笑道:
“秋高气爽,正是登高时节啊!今日与几位太学生相约,去……”
他还未说完,却猛地顿住。
太学,是个忌讳。那里有她的酿哥哥,那个让她醉酒伤心之人。
他不该提的!
七娘亦听着太学二字,一时面色凝住。
只听她断断续续道:
“太学生们,亦会去登高的啊!”
绍玉抿了抿唇,并不答她。
七娘又道:
“那酿……”
不待她说完,绍玉心下一沉,道:
“他会去。三日后,太学一年一度的‘秋社’,你又能见他了。”
绍玉一口气说完,倒叫七娘有些不知所措。
“三郎,那咱们……”七娘试探地看着他。
“不是咱们,”绍玉忽而正色,“是你!”
七娘一愣,只怔怔地望着绍玉。思忆中,三郎还从未这般冷冰冰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秋蕊香1
“三郎?”七娘有些不明所以。
绍玉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副告诫姿态:
“你最好别去。”
“为何?”七娘追问。
为何?绍玉看着她的痴态,忽有些想发笑。她还问他为何!
每回带她见陈酿,要么摔伤了脚,要么弄伤了心。绍玉分明一心相护,她竟还问他为何!
绍玉只道:
“我自知拦不住你。可你若执意要去,我亦不会再陪你了。你自己想清楚!”
绍玉这一番话,直叫七娘云里雾里。
二人从前也争吵过,可绍玉眼下的冷漠姿态,却让七娘吵不起来。
绍玉又看她一眼,起身道:
“我回去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
“三郎!”七娘忽唤住他,“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听她言语,绍玉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头。
他蓦地转身,确有些生气神色,只道:
“是,我是生气!我气你一脑门子栽进去,不管不顾。上元那日,你是如何醉的,如何哭的,自己忘了么?”
“我没忘!”七娘辩道,忽而又垂下眸子,“只是,有些事,我要与他问清楚。”
“呵!”绍玉一声轻笑,“随你吧!”
这一回,他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七娘却也不再唤他,只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一时心绪不平。
环月正从院子进来,见着绍玉,还不及行礼,他便一晃而过,像个影子一般。
“王小郎君这是吃枪药了?”环月一面进屋,一面看几眼院子,“可是与小娘子怄气来?”
七娘摇了摇头。
一旁的阿珠直朝环月使眼色,环月见着,自是明白,遂也不再相问。
“说来,”只听七娘道,“咱们许久未出门去,不如三日后,去登高如何?”
却听阿珠打趣道:
“好啊!三日后有个太学的‘秋社’,太学生们皆登高去。嗯,许能见着陈先生呢!”
七娘瞥她一眼。
原来,适才绍玉所言,皆被她听了去。这个阿珠,不仅做了叛徒,还学会偷听人讲话!
谁知七娘还未骂她,阿珠自己先忙着解释了一番。
只见她摆手道:
“可不是我偷听。小娘子与王小郎君,又不曾避着人讲话,我无意听着,总不能装作不知啊!”
七娘撇了撇嘴,只道:
“听着便听着,何苦说出来!这般看我笑话,看我不打你。”
正说着,七娘便起身要去打阿珠。阿珠只往环月身后一躲,来回地闪避。环月夹在当中,很是无奈。
“姐姐救我!”只见阿珠嚎道。
环月笑着摇摇头,忙拦着七娘,道:
“小娘子歇上一歇罢,仔细手疼!”
“不行!”七娘不依不挠,笑道,“今日非抓着她,不打上一回,立立规矩,我再不活了!”
阿珠围着环月躲,七娘围着环月追。三人闹作一团,倒将烦心之事都暂且丢了。
直至琳琅进来,一番劝说,总算平息下来。
阿珠心道:这个七娘子,前一刻还在大老爷书房哭得那般难过,这会子盘算着要去见陈先生,又兴奋成这样。当真痴得很!
三日的时光,不长亦不短。
七娘数着日子,兀自消磨,只觉颇是难捱。
这几日,她日日皆去瞧许道萍。许姐姐总算醒了过来,可她那身子,依旧羸弱得紧。
如此看来,进宫之事,只怕又该再推一推了。
七娘替她瞒下自尽一事,免不得又是一番劝说。
许道萍微蹙着眉,只道:
“七妹妹有心了,替我瞒下。”
七娘看着她直摇头:
“许姐姐,你何至于这等想不开呢?”
许道萍叹了口气,遂道:
“谢府于我,有收留之恩;而……”
她忽顿住了,只看了看七娘,又低下头去。
“姐姐怎不说了?”七娘拉着她的手,只浅笑道,“咱们不是说好,莫有嫌隙么?”
许道萍点了点头:
“是我心窄了。”
只听她接着道:
“收留之恩固然大,可陈郎于我,亦有灵犀之情。唯有我自了结,方能各不辜负。”
七娘低头叹了口气。
灵犀之情,听上去,真是好美啊!偏偏那人是酿哥哥,当真讽刺得很。
七娘似未听过,只宽慰道:
“姐姐糊涂。且不说你还未曾进宫,便是进了宫,只要这条命在,便有个盼头。来日方长,你又何必如此呢?”
“你说得很是。”许道萍道,“生死关口走这一遭,我亦看开许多。一切随缘吧!”
七娘这般来来往往,时日倒也如此过了。
待到第三日,秋风更是萧瑟。
这个时候,原不是登高的好时节,太学的“秋社”也多不在此时。只是,今年太学的课业尤其繁重,再三推迟,也只得今日了。
七娘的车马早已备好,一应仆从丫头,亦只有多的。
今日绍玉不在,为行事方便,七娘只换了身小郎君的装扮。她穿着太学时候的旧衣,眼下看来,又成了娘里娘气的小祁莨。
七娘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生又熟悉。她低头笑了笑,便上车出门去。
谁知,马车才行至正门,忽而缓缓停下。
七娘心下奇怪,掀起帘子看过去,倒是猛地一惊。
只见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