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缓步行上前去,只与谢诜并排坐了。
只见她沉吟半晌,又道:
“老爷,夫妻之道,本是相互扶持。又有什么不能与为妻说的呢?”
谢诜转头看向她。
朱夫人初来时,亦是天真无邪的女儿家。任性之处,倒与七娘无二。
此时四目相对,倒觉出她的憔悴来。
二十载有余,最难得的,还是这真心相待的结发妻。
谢诜拉过她的手,遂道:
“前日朝堂之上,蔡太师参了为夫一本。”
朱夫人蹙眉不解:
“老爷一生磊落,又有何处可让人编排?”
谢诜摇头:
“眼下北地战事吃紧,你也知道,为夫一向是主张抗衡的。”
他顿了顿,又道:
“可陛下心中却是犹豫不决,欲行和谈之事。蔡太师便勾结童贯,以此事参奏。说流民之祸,皆因主战,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朱夫人的眉越蹙越紧,面上直见着不平之态。
流民之事,分明是外族所侵。若行和谈之事,岂非将大好河山拱手他人?
“老爷,”她忽道,“为妻父亲那处,或可帮上一帮。”
谢诜拍拍她的手,道:
“陛下如今正气头上,莫再牵连了。保全最是要紧。”
朱夫人深深望着他,只得点头。
她一向是信他的,自嫁与他的那一日,她的一身心,便尽是他的了。
只是,这件事到底来得太过蹊跷。
想来,内有淑妃,外有朝臣,此前怎会丝毫风声亦不曾闻得?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不待谢府人想通透,宫中又有消息传来。
谢淑妃因犯宫规,禁足永兰殿!
至于所犯何事,却又含糊其辞,不曾明白。
谢诜为官以来,一向顺风顺水。
此番虽未革职,可连日赋闲之事,在从前是不曾有的。如今又添了淑妃一事!
家中从上自下,无不人人自危。
倒是谢诜,却也不急不焦。
他只每日与朱夫人含饴花草,品茶对诗,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老夫人那处,更是没见着什么不同。
她只管的好吃好喝,依旧做个富贵夫人,旁人自然无处笑话去。
可此事传至王府,却是另一般境况。
王府众人只默不作声,皆瞒着六娘谢蕖。
她如今怀有身孕,月份也大了。若知晓此事,只怕于胎儿有损。
可王绍玉是什么人!
听闻此事,哪管得这般多?直吵着要去看七娘。
院中丫头跪了一地,又有几个大丫头拦着,皆是无用。
只听绍玉高声道:
“你们跪断了腿亦没用!我要出去,谁拦得住!”
一丫头紧紧拽着他的袍子,哭着劝道:
“小郎君若是出去了,丫头们就没命了!这样大的事,夫人再三嘱咐了,不得放小郎君去!”
绍玉瞪着紧闭的院门,一把甩开她:
“就这破门,拦得住我王三郎?”
那丫头又趋步至他身前跪下,只道:
“我们知小郎君本事大,可外头重重把守,便是出得院门,亦出不得府门!小郎君还是安分些吧!况且,谢七娘子在家中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不提七娘也罢,既提起她,绍玉更是非走不可!
他正朝院门冲过去,却见王大夫人正厉色行来。
“你要翻天了?”她直指绍玉,“这破门关不住你,是想着五花大绑么!”
绍玉见着母亲,气势更是上来:
“如今七娘定不好过的!我怎能不去?”
王大夫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一步,又道:
“眼下谢府是个什么境况?人家皆避之不及呢!你还巴巴的往上凑!是嫌咱们家过得太安逸了?”
绍玉一脸不服:
“好歹我与七娘是一处长大的,便是寻常探望,谁能说个什么?”
说出这话,绍玉自己也没底气。
能说个什么呢?
偌大的一个汴京城,他能想到的,人家自能编排,他想不到的,亦有人会编排!
只是他如今心急如焚,言语何曾过脑?
不论如何,先赶着出门也就是了。
“王绍玉!”王大夫人颤抖着指着他,“你是要气死为娘么?”
她粗喘着气,一旁的丫头吓坏了,忙扶着王大夫人的背,替她顺气。
绍玉一时无奈,最怕母亲来这一套!
他叹了口气,只道:
“我知谢府如今怎样!我只悄悄地去,不叫人察觉也就是了!”
王大夫人直摇头。
如今多少眼睛盯着谢府呢!又如何能悄悄地去?
她正欲再劝,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柔润又不安的声音。
“如今的谢府,是怎样呢?”
王大夫人与绍玉皆是一怔。
二人齐齐望去,只见院门边正立着一位美妇人。
她着嫣色云锦长袄,发髻上垂了珍珠步摇,大肚高挺,正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不是谢蕖是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卜算子2
绍玉与王大夫人霎时皆愣住了。
谢蕖一手扶着门,一手搭在肚子上,双眼中充满了疑问。
她又问:
“谢府,是如何了?”
王大夫人默了一瞬,转而笑道:
“没事,三郎闹呢!这孩子,不愿做文章,吵着要去寻七娘玩。”
她行至谢蕖身旁,笑了笑,又道:
“你也替母亲劝劝他。这个岁数,还如此游手好闲,怎么了得?”
谢蕖看看王大夫人,又看看绍玉,心中愈发不安。
她紧闭着唇,双眼已然憋红了。
只见她又深吸一口气,似挤出的话:
“谢府,究竟如何了?”
王大夫人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开口。
绍玉心下本就急躁,见谢蕖问,再忍不得了,只道:
“二嫂,其实……”
“三郎!”王大夫人骤然打断。
“母亲!”绍玉蹙眉,“这样大的事,你不说,二嫂便无从得知么?”
果然出了大事!
谢蕖直直看向绍玉,声音有些颤抖:
“三弟,你与我据实说来!”
王大夫人无奈,只道:
“你如今身子重,我与你说了,需得立住!可不许动了胎气!”
谢蕖扶上身旁的丫头,点了点头。
王大夫人顿了顿,终于道:
“其实也并非多大的事!是你父亲,奉旨赋闲。”
她看向谢蕖,又道:
“且当作告假,想来,过阵子也就没事了。”
只见谢蕖猛地怔住,不敢相信。
她脚下一软,急急退了两步。一身力气,尽压在丫头身上。
赋闲!
谢蕖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二哥呢?可有受牵连?还有二姐姐,她独居宫中,举目无亲,想必更难!
她一时只觉天旋地转。
不提防间,却见她面色一白,直直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地,谢蕖似觉身边有人不停往来,喧闹无章。
王大夫人、王绍言、还并着些不熟悉的声音,搅作一团。
待她再醒来时,见得帘闱层层垂挂,才知是自己房中。
旁人早散去了。王绍言倚坐床头,一脸忧色并着倦意,却不敢睡。
见谢蕖醒来,他的眼睛才又生出神情来。
他唤道:
“蕖娘,你醒了。”
谢蕖眨了一下眼。
王绍言遂长长叹出一口气:
“你可吓坏我了!好在母子平安。”
谢蕖看了看他,又垂下眸子,思忆起晕厥前的事来。
她一时心中绞痛,只紧紧咬着牙。
“蕖娘,”王绍言又道,“我知你心中难过。可身子是自己的,也总该好生保重才是。”
谢蕖撑着起身,倚上枕屏,双眉越锁越紧。
“绍言,”她道,又握住他的手,“父亲那处,王府亦能帮一把的,对不对?”
王绍言面带无奈,只默然不语。
谢蕖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绍言,你们去求求情,好不好?父亲半生鞠躬尽瘁,不该是这样的!”
她一双眼儿,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王绍言霎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轻轻抽回手,又背转过身去。
他双手撑着膝盖,徒然叹了口气。
四下安静得很,只闻得风雪拍打窗户之声。
“雪大了,”王绍言柔声道,“我去添些银炭,你别着凉了。”
谢蕖心下一空,一把抓住他的袖摆。
“绍言!”她的语气近乎哀求。
高傲如谢蕖,这在从前是不曾有的。
王绍言顿了顿,转而笑道:
“对了,过几日,待你好些,咱们游湖去吧。熏风馆的红梅都开了。”
谢蕖一愣,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冷言道:
“风雪甚大,只怕早已结冰,又游甚湖来?”
王绍言转回身子,揽上她的肩:
“左右,我再凿一回也就是了。”
凿冰!
谢蕖笑了笑。
凿冰悦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个典故。
那年为贺谢蕖芳诞,王、谢二府的年轻人齐聚熏风馆,吟咏风月,好不快活。
谢蕖素爱游湖,王绍言为讨她欢心,便将结冰的湖面生生凿了。
一时传为佳话。
那时许道萍还有诗云:凿冰知爱惜,挽雪解含羞。
如今想来,当真是好可笑啊!
谢蕖只道:
“凿冰!你待我,当真是有情有义啊!”
“蕖娘,”王绍言无奈,“有些事并非我能左右的,你别再闹了!”
“我闹?”谢蕖抬眼看着他,“王、谢二府本是世交,如今倒想着避嫌了?”
王绍言不语。
谢蕖扯了扯嘴角:
“我亦是谢家人。王大人,你是否也要避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绍言深蹙眉头。
“还有,”谢蕖又道,“肚子里的这个,亦留着谢家的血,你要避嫌么?”
“不是我不想帮!”王绍言直看着她,“我无能为力啊!”
好一个无能为力!
不过是苟且自保的借口!
“若只是无能为力,又岂会拦着三弟去看七妹妹?”
谢蕖幽幽道。
王绍言无言以对。
挨了半刻,他遂起身,只道:
“我让人凿冰去,你好生歇下吧!”
谢蕖心下又是一沉。
他竟还要凿冰么?可眼下,她根本就不愿领情!
“好!”她道,“你要带我游湖,是不是?”
王绍言回身看向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她又道:
“吩咐下人凿冰,不过动一动嘴,算什么深情?要凿,你亲自凿去!你凿出一寸,我便游一寸,那才见得真心呢!”
王绍言又一声叹息。
“你歇下吧!”
说罢,他便径直出了房门。
临行前,却不忘与丫头们交代一番。
待他去了,谢蕖的陪嫁丫头李蔻,方上前来。
只听她劝道:
“娘子快莫生气了,当心腹中胎儿啊!”
谢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绪更是低落。
她道:
“若没了谢府,这孩子在王府,又有何立足之地呢?”
“这是娘子自苦了。”李蔻又劝,“有二郎君在,自然有你们母子的地位。左右,他是真心待你的。”
真心么?
可这真心,却敌不过王府避嫌的私心!
谢蕖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真情假意,偏要如此时候,方能见得。
“阿蔻,”她唤道,“明日你出门打听打听,家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我总悬着心!”
李蔻只连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