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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虽无景致,可西院的莲池却将繁盛了。”
她幻想起来,一面道:
“到那时,我替娘子撑一支蒿,穿行荷塘间,岂不妙哉?”
卞大娘子闻言,心有所动,又问:
“我从不知,你竟会渡舟的?”
“可不是!”小丫头面带得意,道,“我家中系打渔为生,渡舟之事,自小便会的。”
“哦,原是渔家女儿。”卞大娘子点头。
她上下打量小丫头一番,问道:
“不过,家中既有生计,何至于将你卖至此处?国公府虽体面气派,到底是伺候人的,多少人家舍不得呢!”
小丫头一时有些伤感,转而又道:
“娘子有所不知,我家中还有个兄弟。如今打渔也没几个钱,尽供着他念书了。父母那里,也只得靠我。”
她转而又笑道:
“且喜遇着娘子,并不曾有所苛待,什么好处也顾着下人们。我是成日烧香拜佛,感念你的好呢!”
卞大娘子轻叹一声,面上带着安抚的笑。不知是安抚这小丫头,还是自己。
她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还有父母兄弟,可我是被人牙子卖来的,连个身世也不知。”
小丫头一愣,卞大娘子的出身,鲁国公府谁人不晓?
原来,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小丫头扶上她,劝道:
“如今得一有情郎,夫唱妇随,傍鲁国公府的出身,也是一样的。”
卞大娘子一惊,忙做禁声手势,只道:
“这话别胡说!我不过一个侍妾,如何与他夫妇相论来?当心被人听去,招致祸端!”
小丫头急忙抬起双手,一把捂住嘴,惶恐地瞧着卞大娘子。
正此时,又一丫头进屋,只从窗间探出头来。
眼看着她满脸喜庆,一面高声笑道:
“娘子!你快来瞧!”
卞大娘子笑了笑,拉着身旁的小丫头便去了。
临进屋,她又朝小丫头低声道:
“适才的话,可莫再胡言了!”
小丫头直直点头:
“不会了!不会了!”
卞大娘子这才放心地进屋,一面笑道:
“是什么好东西,竟一刻也等不得?”
那喜庆丫头笑道:
“是裁夏衣的新料子。方才谢娘子已挑过,特意嘱咐了,拿来与卞娘子挑。”
卞大娘子微微倾身看去,一眼便知,这些料子必不是凡品。
从前在坠花楼,她也算见多识广,可这些,确是不大容易见得的。
只听她问:
“前几日不是送来过几匹么?这些料子,又是从何而来?”
送衣料的丫头遂道:
“前日那些,是咱们国公府备的。而如今这些,是谢府那头送来了。”
谢府!
卞大娘子猛地怔住。
她顿了顿,方道:
“既是谢府给谢娘子的,我哪里好拿?”
丫头笑着回道:
“谢娘子说了,这不妨事。左右,她一个人也穿不得这许多。娘子只管挑就是。”
卞大娘子遂欠了欠身,恭敬不如从命。
从前,她与谢府郎君要好;如今,又与谢府娘子成了一房人。
当真是好深的渊源啊!
卞大娘子将衣料随意看来,指了两匹,又道句“多谢”。
谁知,那送衣料的喜庆丫头竟哈哈大笑起来!
她只拍手道:
“娘子果然好眼力!谢娘子说了,独独这两匹,是谢府五郎君亲自挑的。五郎君向来讲究些,这两匹,自然更上乘些。”
五郎……
卞大娘子停在布匹上的手指,忽轻轻一颤。
这两匹,原是他所挑选么?
这便是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可如今,她已嫁做他人妾,他也已有良人在侧……
这样的灵犀,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卞娘子?”送衣料的丫头狐疑地望着她。
卞大娘子神色微动,方回神,只道:
“既是极讲究的衣料,我到底是穿不上的。谢娘子的好意,妾身心领了,明日自当登门道谢。”
那丫头又打量她一番,掩面笑道:
“这是卞娘子说笑了,谢娘子岂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娘子只管留着,或是自己穿,或是赏人,哪来的许多计较?”
话已说到这份上,卞大娘子遂让丫头收了料子。
她只自谦道:
“这样好的料子予我,到底有些糟蹋了。”
那丫头闻言,又看她一眼,心中只笑她烟花巷里,小门小户。
纵使有鲁国公府这等皇亲抬举,到底入不得大雅之堂。
那丫头有心奚落,遂道:
“说来,这些料子,本算不得名贵。原是娘子不知,咱们谢娘子在闺中时,有个姐姐,家中排行第七,皆唤作七娘子。”
她看了看卞大娘子,接着道:
“年前,淑贵太妃得了两匹明珠绡。其中一匹,便赏了七娘子。那裁成的衣裳,行动生辉,才是真好看呢!合着七娘子一身清贵气度,眼前这些料子,又算得什么?”
卞大娘子如何听不出她的奚落?
她只笑了笑,道:
“谢府高门大户,自然有许多好处。且看咱们谢娘子,也知一二了。”
那丫头得意笑笑,遂也告辞去。
她不过一个陪房的小丫头,此处虽嚣张,回到谢菱那处,也只得夹着尾巴,听钏儿使唤。
“钏儿姐姐!”只见她殷勤唤道。
钏儿回身看一眼,笑道:
“料子已送去了?”
“是,送去了。”那丫头俯身行礼,“西厢房那位,感恩戴德的,好下作的模样!我亦看不上呢!”
“谢娘子交代的话,可都说了?”钏儿问。
“姐姐放心,尽说了!”那丫头满面堆笑,“不论她挑什么,皆说是五郎君亲自选的。卞大娘子她那反应,……”
正说着,她声音越压越低,越靠越近,只作耳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蝶恋花9
钏儿满意地点点头:
“你做得不错,明日来外屋伺候吧!记得,此事切不可张扬。”
“小的明白,多谢姐姐提点。”那丫头更是殷勤。
钏儿笑了笑,遂朝谢菱内室去。
只见屋中帘帐卷起,炉内轻烟袅袅,丫头往来如常。
谢菱半靠在绣架旁,兀自打璎珞玩,恰似从前闺中一般。
只是,如今的她,多有些心不在焉。
钏儿行上前去,轻声唤:
“娘子。”
忽而闻声,谢菱微惊,璎珞直滑落在绣架上。
她缓了缓神色,方回身道:
“送料子的丫头可回来了?那些料子,卞娘子可还喜欢?”
只见她眉目温和,言语柔婉,直像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一心讨好七娘的谢菱。
钏儿点点头:
“已照娘子的吩咐说了。”
她四下看看,又道:
“看卞娘子神情,果是有些古怪。似有感伤,又似惊恐。总之,与平日不大一样。”
谢菱遂舒出一口气,一副万事俱备的神情。
她笑了笑,道:
“不想,一介烟花女子,竟是这等长情。”
谢菱不过是故意让人提起五郎,卞大娘子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而五郎那头,怕她受正室欺负,还特意托了七娘来问。
这等两情相悦,竟被赵廷兰棒打鸳鸯!
若写作话本流传,不知又要赚多少人的眼泪。
钏儿嗤之以鼻,只道:
“凭他什么情长情短!还不是一副下作样子!”
谢菱掩面一笑,故作斥责状:
“你这丫头,生的怎样心肝?人家两情相悦,咱们自然要成全了。”
“成全?”钏儿满脸惊愕。
谢菱点头。
她舒了舒筋骨,起身朝窗边踱步去。
谢菱远远望着西厢房,只见门庭冷清,人烟稀少。
她回身朝钏儿道:
“这些日子,盯紧她了,别叫她胡乱打听。”
钏儿不解:
“她长日深居简出,不大与人来往,又有何事要打听来?”
谢菱笑了笑:
“很快便有了。”
而谢府这头,正飞花时节,满目缤纷,着实好看。
只见五郎正立在花树之下,时有风过,落红成阵,风吹万点,正愁人。
“七娘,”忽听他唤,“过会子你同八妹出游,再替我去问一问,好不好?”
一旁的七娘有些无奈。
思及上回种种,她遂道:
“菱儿一向机敏,我怕再问,她迟早会察觉。到那时,五哥如何收拾?”
五郎自是关心则乱,并不曾思虑周全。
七娘摇摇头,又道:
“旁的不说,五嫂就够伤心了!”
提起何斓,五郎蹙了蹙眉,只觉心下戚戚然。
二人正默然间,忽见阿珠自不远处来。
她匆匆行过一礼,道:
“小娘子,过会子怕是去不成了。适才八娘子打发钏儿来回话,说是房里的侍妾病了。她不得空,要留下打点,让七娘子多担待。”
赵廷兰房中唯有一个侍妾,不是卞大娘子是谁!
五郎一时心惊,忙问:
“怎就病了呢?天气尚好,敢是鲁国公府苛待?”
阿珠一脸莫名,不知五郎这般模样,所谓何来?
七娘看五郎一眼,又问阿珠:
“可说是什么病?”
按理,侍妾抱恙,正房娘子是不必理会的。若真要理会,还抽不开身,必是极要命的病了。
阿珠摇摇头:
“钏儿来得匆忙,我还不及问,她便赶着回去了。想来,不是小病。”
五郎闻言,猛退后一步,恰撞上身后花树。
霎时落英缤纷,乱红飞过天边去。
七娘垂眸,思索半晌,方打发了阿珠去。
她又看向五郎。只见他神色空洞,眉头拧成一片山川。
七娘上前一步,有些担忧:
“五哥,可还好?”
五郎一声短促的叹息,道:
“不好的,是她。”
七娘无奈。
五哥与卞大娘子之事,七娘也是一路看过来的。虽不是十分明白,倒也能懂个七七八八。
她只道:
“五哥只管的为她伤神,可记得,当初是她负了你!”
五郎嘴角微挑,神色中却不见笑意。
“七娘,”他道,“若有朝一日,陈二哥负你,你便会放得干干净净,再不为之伤神么?”
七娘一怔。
她会么?她不知道。
她别过头去,不看五郎,一面道:
“五哥莫拿我说事,这不同。酿哥哥是位君子,而卞红菱……”
卞红菱,可是个风月场上,常来常往的妓儿啊!
从前,七娘与她虽也结交过。可到底是泛泛之交,也总不会将她当作姊妹来看。
“不同么?”五郎叹了口气,“或许是不同吧!”
“五哥……”七娘拉着他,正待相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五郎甩了甩头,道:
“你既不肯问,我自己问去!”
才说罢,五郎便是一副要有的架势。
七娘猛然一惊,忙追上去:
“你要问谁?”
五郎只不答。
七娘趋步跟着,又问:
“你要问谁来?”
他总不能去问谢菱,那也太怪了些!
五郎忽而顿住,猛地回身。七娘紧紧跟着,险些撞上。
只听五郎道:
“问赵廷兰!”
赵廷兰?
七娘一瞬瞪大了眼,唇齿轻张,一副吃惊模样。
五哥是疯了么?赵廷兰如今可是卞大娘子夫婿,一问他,岂非是五哥不占理了?
觊觎他人之妇,本就是极不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