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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请赐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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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时的七娘并不知,还未至汴河,他们便见着远远一片浓烟。
  那是汴京城,熊熊燃烧,付之一炬的汴京城!
  七娘一瞬呆愣,似被下了蛊般,直直朝前挪步。
  陈酿一把将她抓住:
  “快走!”
  再向前,便是金兵驻地,远远地已见着两三个金人往来,哪里还敢逗留?
  可七娘却似充耳不闻。
  陈酿无法,只得强拽了她走。有他在侧,七娘自可以由着性子害怕、惊愕、不清醒,可陈酿不能!
  汴京已然焚毁,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兀自保全。至于寻亲重聚、收复故都,那皆是后话了!
  然而,人生的无常远非如此。
  几日后,陈酿带着七娘就要至庄上,却见村口早已布满金兵营帐。富庶热闹的村子,乍作一片慌颓。
  此后发生了什么,七娘再记不起。隐隐约约,只记得陈酿拉着她走,又不知从何处换了辆驴车,便成了眼下的境况。
  七娘蜷在驴车一角,神情木愣。自打见了汴京的大火,她还未说过一句话!
  车外饿殍遍野,皆是南下之人。不时传来哀嚎之声,凄凄楚楚,尤不忍闻。
  驴车颠簸而行,车外的声音越发清晰。七娘眉头猛然一震,颤抖着抬起双手,直捂上耳朵。她神情紧绷,额间已冒起青筋。只见她越捂越紧,身子亦跟着瑟瑟发抖。
  “蓼蓼,”车外忽传来陈酿的声音,“行了半日,要不要歇一歇,吃口水?”
  七娘闻声,霎时一愣。她眉头微微松了松,未至半刻,却蹙得更加厉害。
  她又朝驴车角落缩了缩,紧咬着牙,依旧不说话。
  不闻她应声,陈酿只颓然叹了口气,却道习以为常。
  已接连许多日了,她不言语,也不理人,只空洞洞地望着前方。就连喂饭喂水,也都尽依靠着陈酿。
  他又叹了一声,蓦地停驻,正要倒水予她吃,却闻得车中一阵“咚咚”巨响!
  陈酿心下一惊,忙掀了帘子瞧去。
  只见七娘面目狰狞,发狂似的敲打着车壁。
  她一双小手攒成拳头,每拳皆重重打去,细嫩白皙的双手已然肿得不成样子。
  原本捧着的手炉倒在车中,香灰洒了一地,染上她的裙边。
  陈酿吓得目瞪口呆,急忙冲进车中。他一把抓上她的双臂,自背后一环,狠狠将她束住!
  “蓼蓼!”陈酿唤道,“你别吓我!”
  七娘已然疯了似的,哪里还顾得听他言语?她用力挣扎,身子不安地扭动,双拳极力挥舞。
  他无法,只用力转过七娘的身子,担忧地直直望着她。
  谁知七娘竟似认不得人,一拳一拳,直向陈酿打去!她虽为弱质女流,可每一拳皆拼尽全力,拳拳到肉。
  陈酿咬牙忍着,只由着她挥拳,双眼却深深看着她。
  不知打了多久,七娘终是乏了。
  她粗喘着气,直看着对面的陈酿,满腔酸楚,一瞬涌上喉头鼻尖。
  忽闻“哇”地一声,七娘霎时泪如雨下。那哭声凄厉震天,直叫人害怕。
  可陈酿却暗自舒了口气。
  他是最明白七娘的。连日来,她故作逃避,憋着忍着。似乎她不哭、不难过,便没有汴京城破的事。
  但一路上的难民不是假的,那些冻死饿死的尸身亦不是假的!
  七娘连日的积压,终是在此刻爆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额头不提防地抵上陈酿的肩头。因着啜泣,她只不住地颤抖。
  陈酿尽由着她哭,由着她喊,既不安慰,也不劝说。七娘这般境况,偏要哭出来才好!
  似乎过了许久,七娘依旧泪落不尽,却比方才平静了不少。
  “酿哥哥,”她抬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为何?”
  为何?
  陈酿将一声叹息沉沉压在心底,他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他缓了缓心绪,将七娘扶稳,方道:
  “蓼蓼,都过去了。”
  陈酿虽如此说,可他却无比清楚。靖康元年,不论在谁心里,皆是过不去的。
  他轻轻捧起七娘的脸颊,抹了抹她的泪,只道:
  “蓼蓼只要记住,不论何时,酿哥哥皆不会丢下你的。”

  ☆、第十三章 渡江云2

  七娘一双朦胧泪眼,直直望着陈酿。因着眼泪充盈,陈酿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般俊逸轮廓,依稀可以辨认。
  他的目光坚毅而决然,容不得丝毫质疑。
  七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自己的万般伤心,万般绝望,尽融在他的神情里。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便都会好起来。
  七娘看着他,才收住的眼泪,却又簌簌而落。
  忽而,她身子一瞬瘫软,直倒在他怀里。她再撑不住了,再撑不起了,还好酿哥哥还在。
  好在,她还有这个依靠。
  陈酿如何不明白,她心中郁结,岂是一日而成?
  这些日子,宗室、氏族被俘北上的消息,成日地在耳边来去。如谢府这等权贵,自然不能幸免。
  况且,谢府的表亲,一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位是贵丽无方的郓王妃。只怕,连廊上的鹦鹉燕子,皆不可逃脱,何况乎人?
  这个道理,陈酿清楚,七娘未必不明白。
  她心头感念,只不住地落泪,已然湿了陈酿半个胸膛。
  陈酿微微一怔,低头凝视着她。只见她已哭得不成人形,这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谢七娘呢?
  过去在汴京时,府上由着她任性,由着她闹事,便是她将天捅了下来,亦有谢府替她顶着。
  而从今往后,再没那样一个谢府了。没了权势滔天的家人,亦没了众星捧月的生活。
  可七娘何辜?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陈酿望着她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沉吟。
  从今后,她的那片天,由他顶着!
  而这些打算,陈酿却从未在七娘跟前提过。
  七娘地靠在他怀里,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安心的时候。她只安静地落泪,不必担心身后的金兵,亦不去想前路茫茫。
  她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不知年光几何。
  待再醒来时,天已尽黑了。
  前头的村庄已然空空如也,大抵是为着南逃,倒遗下许多空屋子。只是,空屋子虽多,南下的人更多。
  七娘与陈酿入村时,一应屋舍早已挤满了人。
  陈酿将驴车拴在一处茅舍后头,只让七娘换了荆钗布裙,方能下车。
  对于南逃之人而言,七娘自谢府庄子出来时,穿戴衣饰已太过华美了。而今逃难之际,若现于人前,难保不会有人心存歹意。
  故而,途经街市之时,陈酿刻意买了套粗布衣裙,以作遮掩。
  七娘依旧坐在驴车之中,手中捧着方才打翻的暖炉。车上的香灰已清理净了,陈酿就着未烧完的碳,拿火折子重新点了,与她取暖。
  七娘轻叹一声,取下头上的金钗,将碳火拨灭。眼下无处买碳,烧一刻便少一分。酿哥哥长日执鞭赶车,双手必然裸着,待明日启程,也留些给他暖手。
  罢了,她放下暖炉,望着眼前的布衣,忽而一怔,久久不能动弹。
  这样的衣物,从前是见所未见的,连家中最末等的下人亦不会穿。
  然而,诚如酿哥哥所言,乱世之中,人被逼到了绝境,难免不会有偷盗抢劫的行径。一番张扬,反倒惹事。
  七娘正兀自发愣间,忽听帘外陈酿道:
  “蓼蓼,可更衣毕了?”
  七娘霎时回过神,忙抓起眼前布衣,只低声道:
  “就好。”
  她振了振精神,眼下到底不是感怀伤神的时候。
  七娘三两下换好衣裙,又取下簪钗首饰,包在丝帕之中,并着原本的衣裙,不熟练地打了个包袱。
  从前临行之时,一应银钱首饰皆是阿珠她们收着。如今骤然分散,自己唯余得随身的穿戴,不得不仔细小心些。
  七娘怀抱包袱下得车来,陈酿忙去相扶。一时四目相对,只觉时光流转,双双感慨万分。
  她从未这般打扮,乍然见着,陈酿蓦地一怔。
  只见她素面朝天,乌发盈盈,随意挽成个不知名的髻子。一支荆钗横插脑后,再无甚妆点。
  十来岁的身形,单薄得紧,霎时立于萧瑟北风之中,更添一分瘦弱之态。
  陈酿凝视着她,微蹙了眉。不过半月光景,她竟消瘦得这般。见她眉宇之间,颇生出几分憔悴倦意,他只觉针扎似的心痛。
  南唐后主曾有词云: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从前不过随口感慨,却并未太过上心。如今恰见了七娘的模样,一时之间,才明白是怎样的五味杂陈!
  陈酿缓了缓心神,深吸一口气,只道:
  “你且等一等。”
  七娘不解,望着陈酿发愣。
  只见他半跪在驴车上,似在寻什么东西。
  不多时,七娘忽觉肩头压了个物件。霎时间,风雪不侵,却也不冷了。她低头瞧去,心下猛地悸动,原是陈酿的半旧裘衣。
  七娘的衣裙自是张扬,可在南逃之人中,陈酿的裘衣未必就是寻常之物。
  搁在平日里,一般人家多以棉衣夹袄御寒,是穿不上裘衣的。更何况国破之际?
  七娘有些不知所措,只抬眼看向陈酿:
  “酿哥哥不是说,莫要张扬么?”
  陈酿强撑着挤出个笑,又替她紧了紧裘衣,只道:
  “若冻生病了,岂不更麻烦?”
  他嘴上虽如此说,可心中实是不忍她这般。让她身着粗布衣裙,已然够委屈了,若还生生受冻,他哪里就能安心了?
  况且,一件半旧裘衣,比之七娘原本的衣物,终究要普通许多。纵然旁人眼红,见有男子同行,多少也会有所顾忌,出不得什么乱子!
  七娘不知他的打算,却也听话地点点头。酿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是,见陈酿的袍子单薄,她又忧心道:
  “那酿哥哥呢?不过一件夹袄,这大雪的天,哪里撑得住?”
  “不打紧的。”陈酿摇摇头,“好在雪已渐小了,不似前些日子。待再往南些,就更暖了。况且,酿哥哥堂堂七尺男儿,哪里会怕冷的?”
  七娘望着他,露出信任的神情。在她心里,她的酿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呀!
  可她也明白,凡人肉胎,到底是血肉之躯。四时冷暖,皆有所感。
  只见七娘垂着眸子,近前一步,忽捧起陈酿的双手,塞入裘衣之中。
  陈酿的手早已冻得通红,七娘触上之时,只觉猛一个激灵,偏她却不愿放开。
  这双手,是为她冻得这般。
  她要让这双手再暖起来,一如从前,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那双在她额间,轻敲一记的手。

  ☆、第十四章 渡江云3

  陈酿身子微微一颤,七娘突如其来的行径,倒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呃,蓼蓼,”他忽唤道,“咱们进屋去吧!生火取暖,也就不冷了。”
  七娘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愿放开他的手。陈酿无法,只得反手一转,牵起她向茅舍去。
  进得屋中,只见其间摆设已然空空,应是主人家南下时尽带了去。
  满屋的南逃之人,神情哀楚,皆一般落魄模样。见又进来两个,也只抬眼看看,投出同病相怜的目光。
  陈酿向屋中扫了一眼,见地上生了几处火堆,众人三五成群地围坐着。
  讲究些的,便垫了个随身带的毛毡子。而更多的人,则是当日落荒而逃,保住一条命已是难得,哪还顾得上身外之物?他们就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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