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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请赐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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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细细端详,这是张十八九岁的脸。新月弯眉,并着一脸憔悴。
  人们都说,她是初嫁的侧妃。
  倒应是这般的年纪。
  看九王爷忧心模样,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况且,自己若真与他无关,他又何须好吃好喝地待自己。
  听闻,为了救她,还费了支极难得的千年老参。
  女子叹了口气。
  可为何,自己想不起来呢?
  忽一阵风过,灌入窗户,只闻得树叶簌簌之声。
  “玉瑟一音风渺渺……”她吟道。
  言罢,女子猛然一惊。
  这是什么?
  自己怎会蓦地念这句话?
  像一句词?一句诗?
  她心下又开始刺痛,头亦开始痛。
  女子紧抱住头,身子不受控地跌坐在地。
  是什么?
  是什么?
  怎么办?为何记不起?
  “无妨……”
  女子一怔,忽闻得来自天外的声音。
  她猛地举目四顾。
  可屋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无妨……
  她心头喃喃念。
  这两个字,怎的如此熟悉?
  又如此,教人心痛……
  那是谁的声音?
  究竟是谁!
  女子一瞬瘫软,直在地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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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瑟一音风渺渺,出自七娘之前写的一阕《天仙子》。是头一回对陈酿动情时写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舜韶新3

  女子再次醒来之时,已回到温暖柔软的床铺。
  玉戈见她睁眼,忙趋步迎上来。
  那般神情,除了毕恭毕敬,更是诚惶诚恐。
  女子撑着起身,只觉浑身酸软。
  她打量眼前侍女一眼,半带思索:
  “你叫……玉戈?”
  玉戈闻言,眼神猛地发亮:
  “侧妃,记起来了?”
  女子摇摇头:
  “你昨日说的。”
  玉戈吐了一口气。
  那模样,不像是失落,更像是安心。
  女子蹙眉,又四下扫一眼:
  “怎么今日的侍女,与昨日不同?”
  玉戈蓦地语塞,缓了缓,方道:
  “昨夜里,侧妃昏睡在地上,可吓坏人了!王爷大发雷霆,只道侍女们不尽心。故而俱换了。”
  女子思忆起昨夜。
  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理不清楚。
  她又看一眼四下的新面孔,叹了口气:
  “何至于此?”
  玉戈一面扶她,一面道:
  “自然是九王爷心疼侧妃。”
  女子望向玉戈:
  “那位九王爷,果真是我夫君?”
  玉戈掩面一笑,背身去倒水:
  “这还有假?”
  她将温水递与女子,只道:
  “咱们王爷是皇上幼子,身份贵重,岂能以这等事诓骗?”
  玉戈言语间,像听了个不合常理的笑话。
  女子吃一口水,无奈一笑:
  “或许,真是我病中多心。”
  可为何,她对他并无夫妻的亲近?
  玉戈笑道:
  “自然是侧妃多心了!你如今不记事,王爷已张榜遍寻名医。待侧妃病好了,自知王爷苦心,也就不能冤枉王爷了!”
  玉戈说话有趣,女子亦笑了笑。
  她又道:
  “你们说,我叫乌林袅袅?”
  玉戈点头。
  “那我父母呢?”女子神情有些急切。
  玉戈心道“好险”。
  好在九王爷昨夜送来侧妃的生平记载,要她们倒背如流。
  玉戈故作忧伤神色,只道:
  “王爷说侧妃不记得也好,这些事本不让说的。”
  女子心头一颤,忽抓住他的手:
  “什么不让说?你快讲来!当心我治你的罪!”
  玉戈一惊。这会子倒会用侧妃的身份!
  她缓缓气息,方道:
  “侧妃的父母,常年于宋地征战,三年前双双战死沙场。侧妃当时无依无靠,若非王爷相助,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境况!”
  提起父母二字,女子心下隐隐作痛。
  父母双亡,这般痛楚,却又真实得紧。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问什么。
  “侧妃,”忽听帘外人通传,“王妃着人来看您。”
  王妃?
  女子一愣,旋即又了然。
  自己既是侧妃,上头自然有个王妃了。
  她正待开口,却听玉戈道:
  “侧妃,王爷说了,怕扰你养病,不叫人探视。”
  女子朝帘外看一眼:
  “王妃身份贵重,哪有她派人,我不见的道理?”
  “可王爷心疼侧妃,特意嘱咐过。”玉戈压低了声音,只耳语道,“上回王妃来看您,还被王爷撵出去呢!”
  女子蹙眉:
  “我与王妃素有过结?”
  玉戈连连摆手:
  “可不敢乱说。王妃很是和气,只是王爷太心疼侧妃了。”
  玉戈毫不遮掩地打趣,女子倒是面色一红。
  看来,自己不仅是个侧妃,还是个宠妃!
  既是多得一分宠爱,更要守得住规矩,以免有心人诟病。
  女子方道:
  “还是请进来吧!我亦想多见见人。”
  “可王爷……”玉戈为难。
  女子轻笑,只将食指放在唇边:
  “咱们别同他讲。”
  玉戈无奈看她一眼,依旧不依。
  女子笑了笑,趁她不觉,直向外道:
  “进来!”
  玉戈不及阻止,只见排排侍女鱼贯而入。
  领头的是金戈,身后跟了约莫八位侍女。她们皆锦衣华服,捧着金玉玩物、珍稀药材,很得气派。
  只见众人齐齐行礼:
  “恭喜乌林侧妃康复。”
  金戈又笑道:
  “昨夜里,听闻侧妃醒了,咱们王妃可念着你呢!你们一向亲近,又怕见了止不住地说话,扰侧妃养病,这才叫我送些物件来。”
  女子闻声点头。
  这般说辞,倒是中规中矩。
  不知太过热忱,也不至太过冷淡。
  女子方道:
  “多谢王妃。只是,我大病初愈,许多人事俱忘,倒累及王妃操心。”
  金戈近前几步:
  “侧妃这是哪里话?王妃常说,既入了门,你们便是自家姊妹。想是侧妃不记得,才讲如此见外的话。”
  金戈还欲上前,却是玉戈拦在前面。
  玉戈一抬手,方唤人收了礼。
  她道:
  “王爷说了,侧妃虚弱,不宜亲近。”
  金戈看她一眼,转而笑了笑:
  “也是王妃上心,亲自为侧妃绣了条香罗带。炎炎夏日,罗带最是清凉。”
  她一面说,一面捧出个锦盒:
  “这可比金玉玩物贵重万分,倒不敢教那些粗笨丫头捧着。”
  金戈说罢,递了上来。
  玉戈接过,迅速查看一番。东西是好东西,也并无不妥之处。
  只听床头女子唤道:
  “玉戈,给我瞧瞧。”
  女子细细看来,原是条嫣色罗带。其上针角细密,绣工绝佳,正一幅缠枝芙蓉的纹样。
  女子方道:
  “王妃绣工出神入化,想是多年习得。”
  金戈笑笑:
  “王妃的针指是有名的好,只是鲜少赠人。”
  女子收好罗带,笑道:
  “替我谢过王妃。待我病愈,必亲自登门。”
  ………………………………………………
  自金戈去后,袅袅只举着香罗带把玩。
  这般绣工,倒像是宋人的针法。
  怎的莫名熟悉?
  她将纹样仔细看过,收针之处,很是特别,与常用收针之法不同。
  想是王妃绣艺出众,自有许多独创的针法。
  玉戈进来添烛,只笑道:
  “侧妃看了一夜,也不见多出一枝花来!”
  袅袅笑了笑:
  “我只觉王妃的针法熟悉,也不知多看一阵,是否能记起什么?”
  玉戈的手腕顿了顿,只道:
  “从前王妃亦赠过侧妃,自然熟悉了。”
  似乎也只得这个解释。
  正发愣间,却是九王爷完颜宗廷迈步而入。
  “听闻你今日精神不错,”他笑道,“看什么呢?”
  “王爷。”袅袅轻唤。
  “予我瞧瞧。”完颜宗廷摊手笑道,像个要糖的孩子。
  袅袅紧握香罗带,却不给他:
  “这带子是王妃所赠,袅袅很是喜欢。”
  王妃!谢菱!
  完颜宗廷闻言,面色猛地一黑。
  “她来过?”他绷紧了神经。
  袅袅有些被吓着,只愣愣地摇了摇头。
  完颜宗廷心下一沉,一把夺过香罗带,直直出门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调笑令1

  金人虽鲁莽,可金地的月光却也有温柔之时。
  一缕缕拂上窗棂,清润婉转,衬着雕花,直与汴京无异。
  王妃庭院的烛火又灭了两盏,朦胧间,更见月光之姿。
  “王妃,”金戈放下灭灯的金勺,回头道,“还是将灯掌上吧?”
  谢菱摩梭着绣花针:
  “不必了。”
  金戈举着一盏灯靠近,蹙眉道:
  “夜里做针指,最怕伤眼。又灭了两盏,岂不更看不清?”
  谢菱十指缠绕,将一根丝线劈做八根。
  她含笑道:
  “借着月光清朗。”
  她抿过一根丝线,从容穿入针孔。三五针的光景,已然绣得个花蕊。
  金戈倾身看去,黑影压上绣绷。
  谢菱蹙蹙眉,只道:
  “你远些。”
  金戈退了半步,却不愿就走:
  “王妃,金戈替你举着灯。”
  谢菱叹了口气,不再与她过话,只专注刺绣。
  像是从前,在汴京之时,在谢府之时。
  当年,为着朱夫人的寿礼,她连着熬了一月光景,才绣得幅《天伦图》。运针配色,堪称当世冠绝了。
  可寿宴之上,依旧不及七姐姐随手写来的祝寿诗!
  众人夸的赞的,皆是那位众星捧月的小娘子。
  谢菱于他们,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连亲生母亲顾姨娘,亦时常抱怨她性喜攀附,常有言语轻贱。
  她低头一声轻笑。
  似乎唯有这一方绣绷,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深夜还醒着,王妃好闲情啊!”
  忽闻有声,帘外立着个高大的影。
  金戈举灯照去,连忙行礼。
  谢菱却不起身,亦不抬头。
  她轻勾嘴角,柔声道:
  “就知王爷今夜会来,故而不敢睡。”
  完颜宗廷玩味地看她两眼,负手踱步而入。
  他指尖拨过床沿的穗子,渐行渐近。于谢菱绣绷前,方顿住脚步。
  完颜宗廷轻轻一抛,那根芙蓉香罗带直落在绣绷上。
  谢菱也不惊,只轻轻拂开。
  她道:
  “臣妾做针指呢,王爷挡光了。”
  完颜宗廷转过头,一瞬倾身,一把抬起她的下巴。
  “你最好给本王解释解释。”他声音低沉,令人毛骨悚然。
  谢菱面色紧绷,颈上已挣出青筋。
  “臣妾听不懂。”她道。
  “你最好懂。”完颜宗廷目光直视,“我们都清楚,彼此是怎样的人!”
  谢菱迎上他的目光,旋即弯弯一笑。
  “你尽可以寻人查验,看看这香罗带上,有何不妥?”她满面的问心无愧,“是有毒,还是有药?”
  完颜宗廷死死盯着她:
  “你的手艺,便是最大的不妥!”
  谢菱的下巴被他束住,身子不得动弹。
  她指尖轻移,绣花针挑起香罗带,缓缓举至他眼前。
  针尖,直对着他的眼。
  “你在怕什么?”谢菱言语挑衅。
  完颜宗廷瞳孔一颤。
  半刻,他一把甩开谢菱的下巴。
  香罗带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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