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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蒋门神的诡计给识破了,现在张都鉴要在伙计口中得到证据。
快活林是蒋门神从施恩手里抢回来的,伙计们都是知道,施恩常来骚扰,他们是做得胆颤心惊,恐防有朝一日,蒋门神失势了,施恩不知如何对付他们,可也不敢说不做,蒋门神养了几十徒弟,也不是良善之辈。
寻常云雀儿对伙计大多刻薄,全叔料想其余伙计是全部招供了,自己也只能照实说了,不过他为人世故,总不免要说一句,自己知道的不多,到时候他们有不满意的,自己也是有言在先。
张都鉴和张团练互相对了一眼,心中都暗笑,“这全叔倒是精明,可惜遇到我们两兄弟了,我们是何等人物,审问犯人的经验恐怕比你出来做事的年月还多,你说知道的不多,也就是说,伙计之中,你知道的最多了。”
“全叔,你看,这是什么?”张都鉴往桌面上一指,上面放了一锭一两重的银子,还有一把匕首。
全叔的眼里是看不到银子的,他只是注意着那把匕首,颤声道:“小人在两位大人面前,岂敢抬头四顾,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知道的都回答。”
“嗯!”张都鉴满意的点头道:“只要你老实回答,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张都鉴说的是银子,全叔耳里听到的却是:“你若然不老实回答,这把匕首便是伺候你的!”
张都鉴唱完红脸,轮到张团练唱白脸了,他冷冷道:“全叔,我问你,武松跟潘金莲在快活林住了多久?”
全叔心头一怔:“怎么会问到了武松和潘金莲?”,可他也不敢询问,直接道:“有六天了。”
“你跟他们可熟悉?”
“不熟悉,他们是李逵的朋友。。。。”全叔铁定心,不管是好事坏事,推脱了便是,在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咄!
全叔还没说完,张团练兀地跳起来,把匕首往桌面上一插,吓得全叔猛的磕头,张团练指着全叔骂道:“你这泼贼,方才的伙计都招供了,说你跟武松潘金莲最是熟悉,此刻在老爷面前却要狡辩了,让老爷在你心窝中刺上一刀!”
“大人,那武松每天不是喝酒便是到了外面张罗李逵的事情,确实跟小人没有说上多少句话,倒是潘金莲常在快活林帮忙收拾,跟小人是有些话说,这不过是小人年纪较大,她没有顾忌而已!”
张都鉴两兄弟会心一笑,他们要知道的便是潘金莲的事情。
“好!老爷姑且信你,你说,潘金莲是个怎样的女人?”
全叔吓得全身酸软,磕了两个头,才说道:“她于武松是一个贤德的妻子,于东家的妻子是个难得的好姐妹,于伙计是个善良的好女子。。。。”
“呸!你这胡乱说话的泼贼,估计是到了酆都城才会说实话!”张团练一把抓着全叔的胸口,匕首顶在他喉咙上。
全叔感到喉咙一痛,以为给刺破了,双眼紧闭,直等死亡,可是心中憋屈难忍,还是说道:“大人,你是冤杀小人了!小人是句句实话!”
张都鉴察言观色,知道全叔没有说谎,立刻拉着张团练的手,劝说道:“兄弟,我看这全叔也是老实人,应当不会说假话,你便放过他吧。”
全叔听了,心中一阵暖流,也不觉得喉咙有刺痛了,连忙睁开眼睛,心中“咯噔”一下,那明晃晃的匕首还是在喉咙上,不过离开了两寸。
“兄长,方才那些伙计都说,潘金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经常勾搭男人,又挑拨离间云雀儿跟蒋门神的夫妻之情,怎么会像他说的那般好了,这泼贼在你我面前都敢说谎,不杀不行!”
“哎呀,兄弟说的也没错,我们也不能说相信他一人,而不相信十余名伙计的话,不过他们说的都是口讲无凭,真是为难。。。。。”
全叔心中雪亮:“看来这两位大人自己心中也是认为潘金莲不是好女人,那些伙计察言观色都顺着他们的心思去说,我此刻若然改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没办法了,只好据理力争,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听都鉴语气,只要我有实际例子便可以,我要说什么实际例子呢,有了,今天的事情不正是吗!”
“两位大人,小人说一件今天发生的事情,若然二位听了,仍旧觉得小人在撒谎,小人也无话可说!”
其实张都鉴和张团练,审问那十余名伙计的时候,他们口中说的都是对潘金莲赞口不绝,不过也没有实际的例子,此刻武松还在孟州府,可什么时候走他们控制不了,要设计武松,必须一击即中,不然到手的功名富贵,白白的从手中溜走。
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他们是不厌其烦,定然要知道武松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单只要知道,还要确定无疑,不然这条美人计就不成了,还要倒贴一个快活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兄弟,你不必恼火,让他说完,若然还是不老实,再杀不迟。”张都鉴假意劝说张团练,又俯下身子,低声对全叔说:“你最好老实交代,我这兄弟脾气不好!”
全叔心中自然是千恩万谢,哪敢有说隐瞒的,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昨晚,云雀儿说过节,让大伙都回家了,全叔是快活林最年长的伙计,每日都负责开门和关门,一大早他便回来了。
却看到一个小姑娘蹲在门口,走近一看,原来是晴儿,他吓得六神无主,晴儿是云雀儿的心腹丫环,寻常两人如姐妹般,虽然她在门口蹲守,并非自己的过错,可这丫头骂人的功夫一流,自己是负责开门的,定然要遭殃了。
奇怪的是,晴儿并没有骂他,吩咐道:“全叔,今日不必那么早开门,日上三竿不迟。”
全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自然也不敢问,他哪里知道,晴儿抛下潘金莲独自一人回来,看到大门紧闭,以为云雀儿跟武松在里面风流快活,想到云雀儿得逞了,自己日后也是能够得到武松的宠爱,心中高兴不已,在外面蹲守一夜,也是心甘情愿。
辰时,一包了头脸的大汉到了快活林,粗神粗气的问道:“二位,为何快活林还没开门做买卖?”
晴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便是快活林管事的,爱什么时候开门便什么时候,你要喝酒的,能等候便等候,不能等候,孟州道大把酒馆。”
全叔听了,满脸惊讶,这晴儿寻常虽然对伙计是没点好脸色,可对客人也不敢如此无礼啊,只是他仍旧不敢说话,蒋门神不在,快活林便是云雀儿说了算,云雀儿说了算,其实也是晴儿说了算。
他看那大汉长得魁梧,约莫有八尺以上的身高,听声音也非善类,不禁心中有些惶恐,正要说几句好话,谁知道那大汉没有半点的怒火,反而问道:
“你们快活林可是有一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长得十分俏丽,嗯,听说是到什么蘑菇山采药的!”
“正是!那是武夫人!”全叔是知道有采药一事,就不知道什么蘑菇山,他也是有点奇怪,晴儿昨天下午跟潘金莲出去采药了,此刻怎么就剩她一人了。
晴儿狠狠的瞪了全叔一眼,全叔甚是世故,立刻退后一步,不敢再说一句话。
晴儿冷冷道:“是又如何?”
“是就对了!”那汉子狠狠道:“说出来,你们不要害怕,老爷是野猪。。。。野猪林附近山上盗贼爷爷座前的小喽啰,你们那武夫人给大王捉了,大王令我来要赎金,五百两,否则嘛,嘻嘻,那娘们便要给山寨五百兄弟轮流玩一番,然后杀了下酒!”
全叔听了,心惊胆颤,呆呆的看着晴儿,要晴儿赶紧拿主意,他一脚已经迈出一步,随时等她一声吩咐,立刻跑去孟州府通知武松。
晴儿听了,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低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大汉便是李鬼了,他哈哈大笑道:“若非我们手里有人质,老爷岂敢来这里索要银子,难道不怕给你们捉了么?大王说了,半日我不能带银子回去,就第一个玩弄那婆娘!”
“各位过路的好汉,这里有一个强抢良家妇女的盗贼,大伙赶紧将他捉拿啊!”晴儿突然在全叔背后一推,让全叔挡在她跟李鬼之间,自己张大喉咙,死命的呼叫。
孟州道是英雄地,来往客人甚多,即便是辰时,道上也有十余人过路,听得晴儿大叫,都停住了脚步,李逵吓得慌忙从腰间抽出两柄板斧,胡乱的挥舞几下,飞似的逃走了。
全叔大惊失色:“晴儿姑娘,你如此大喊,让那盗贼逃了,定然害了武夫人,小人这便去孟州府找都头,菩萨保佑,让小人脚上长翅膀啊!”
“全叔!不准去!”
晴儿猛的撕心裂肺的喊道,她那张俏脸此刻竟然十分狰狞,全叔是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她。
晴儿的脸色转变得飞快,立刻说道:“全叔,潘金莲跟你非亲非故,若然在寻常,你救她是应该的,可你想,那盗贼来快活林索要银子,会一人前来么?定然有同党,你这去孟州道,给他同党看到了,你性命难保。”
“晴儿姑娘,可是。。。。”
“全叔!”晴儿压低了声音:“这两天老爷回来了,我跟老爷说,在你枕头下,有一件小姐的抹胸,你猜老爷会怎么着?”
“晴儿,你。。。你含血喷人!”全叔气得脸色发白。
晴儿吃吃的笑道:“是不是含血喷人,蒋大官人只会作公论!”
全叔叹了口气,他知道蒋忠自然是相信晴儿了,要是他真认为自己竟然藏了云雀儿的抹胸,自己这条小命难保。
他也明白了,晴儿跟潘金莲一同去采药,潘金莲给盗贼捉了,她却全身而退,期间的事情,不言而喻。
过了一个时辰,其余伙计都来了,晴儿让大伙都到后面杀羊,自己负责开门,大伙不敢违拗,都跑去后面了。
全叔走到后面,还没开始杀羊,便听到晴儿一声尖叫,他慌忙跑进去,以为云雀儿出事了,可快活林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晴儿,没有一个人,晴儿正呆呆的站在一个酒缸旁。
他过去一看,酒缸里面漂浮着一套衣裙,他们都认得是云雀儿的,全叔巍颤颤的捞起衣裙,里面却是没有云雀儿的尸体。
“到房间看看吧。”全叔提议道。
“你跟我来。”晴儿带了全叔来到云雀儿房间,房间大门是打开的,里面没有一个人。
“去武松房间看看。”
全叔十分奇怪:“夫人怎么会在。。。。”
“别废话!”
晴儿狠狠的盯了全叔一眼,全叔心中了了,“莫非云雀儿跟都头。。。。”
可武松房间也是没人,晴儿再回到云雀儿房间,只见桌面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都鉴府!”
字迹是云雀儿的,上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显然写的十分匆忙,晴儿明白了,云雀儿是到了都鉴府,可快活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是猜不透,只得对全叔说道:“小姐到都鉴府,你不准在外面乱说什么,方才那盗贼的事情也不准乱说,不然在你枕头下,一定会有小姐的抹胸!”
张都鉴两兄弟听完全叔说的话,虽然不明白这晴儿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可是有一个可以肯定的是,她要置潘金莲于死地。
“全叔,你说这事情,能证明潘金莲什么?”张都鉴问道。
“回大人,潘金莲之所以跟晴儿去采药,是因为李逵母亲有眼疾,需要用一种叫开眼草的药草才能治好,云雀儿说曾经有行脚大夫在孟州府采过开眼草,至于地点只有快活林一伙计知道,那伙计到了孟州府,晴儿便去询问。”
张都鉴心中明白,笑道:“快活林是没有这伙计的?